022 购物

怎么描述我现在的心情呢？嗯，就还……好吧，感觉是挺爽的。

钟林的语气冷淡，程子有点紧张。可能是担心自己妹妹被打，他赶忙问：“怎么了？怎么了？你们两个发生什么事情了？”

无线电里没有回答，这让程子更加紧张了。我稍微做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在幸灾乐祸：“可能他们两个是在闹着呢吧？估计钟林是在逗我们呢！”

“快点，停车。”好不容易等到钟林回话，那面是燕子吵吵闹闹的背景音，“我不是开玩笑的，立刻把她带走。”

钟林口气强硬，态度也特别的坚持。我们没有办法，只好把车停在一边。燕子不情不愿的从车里下来，她走到我们这面敲敲车窗。见到程子，她立马委屈的说：“哥，我跟你们坐一起好不好？”

程子回头往钟林车里看了看，问：“你们怎么了？发生不愉快的事儿了？”

“没，没发生不愉快的事儿。”燕子像是要哭了，“一直就没愉快过。”

燕子现在是少女的打扮，怨妇的脸。估计是被钟林的冷言冷语伤够呛，她嘴撅的老高差不多能挂油瓶了。避免殃及池鱼，我立马下车让位。燕子一屁股坐在驾驶位置，她咧着嘴开始嚎叫：“哥！你知不知道他多过分？他说……”

我很好奇钟林和燕子说了什么，可没等我听完，后车等不耐烦的钟林就闪着车灯招呼我过去。附近不远处有丧尸，我小跑两步上了车。我一坐稳钟林就通过无线电告诉程子：“可以了，我们走吧！”

程子八成是觉得有点尴尬，他没有回无线电，却是开了车。钟林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就好像刚才赶燕子下车的人不是他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前路，他什么话都没说。可我好奇的要命呀，我实在忍不住，问他：“刚才你们……”

“怎么了？”钟林很淡定。

“就是燕子她……”

“嗯？”钟林很散漫。

“我是想说……”

“你想说什么？”钟林很迷茫。

我想说什么，你倒是让我说完啊！每次在我准备问出口的时候就打断我，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明知道钟林是故意的，我也一定要问。我都憋了好半天了，再不问出来我估计得疯：“你和燕子到底说什么了燕子过去那么不高兴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还是说你骚扰燕子让她觉得不自在了？”

避免被钟林打断，我一口气把话说完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钟林哭笑不得的看着我，他好脾气的问我：“你说了这么多的问题，你要我回答哪个？”

“燕子喜欢你吧？”这句话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吧。”钟林倒是坦白，“她是那么说的。”

燕子倒是够直接了，她还真是一点没隐瞒。也不怕自己会难堪下不来台，她把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像是什么对钟林一见钟情啦，像是她哥哥爸爸对钟林印象很好啦……我看向车外，余光偷瞄着钟林：“你怎么回答她的？”

“她太吵了。”钟林答非所问，“吵的我没办法认真看路，我只好把你换过来了……张桀骜，你要是那个多话，你也给我滚下车。大早上的，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

我坐在副驾驶上，虽然不说话了，可我却很想发笑。倒车镜里我笑的像个傻逼，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钟林用枪柄重重的打在我头上，我不满的抗议：“我没说话！”

“可是你笑了。”钟林冷冷的说，“你笑的很讨厌，烦到我了。”

“……”

钟林想要清净，我就得全程冷漠脸的配合他。我们开车开到地方时，我整张脸都绷僵了。想钟林平时天天都是这样一张冷漠脸，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习惯的。

为了找安装视频的工具，我们开车去了数码电子城。以前我特别不喜欢来这儿，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喜欢讲价。而且这里每天都人挨人人挤人的，一不留神就容易被小偷偷了包……现在我倒是挺喜欢这儿的，和其他人群聚集的地方比起来，这儿的丧尸要少多了。

“我不跟你们一起去了。”走了那么远的路，燕子还是余怒未消，不想和钟林一走尴尬，她坐在车里不肯下，“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顺便看车。”

程子不放心，他不答应：“你别胡闹了，你自己在这儿怎么行？万一有坏人来，不仅开走了车，再把你抢去了……快点，听哥哥的话，燕子，和哥哥一起去吧！”

燕子不说话，她把目光看向了钟林。应该是想让钟林劝自己一句，她赌气的像一个小孩子……钟林压根没注意到燕子在说什么，他在认真的观察着电子城的路，好像是在想办法。

“有绳索吗？”钟林问程子，“有绳索或者是软梯，我们都带着。楼上要是丧尸多的话，我们走的时候就从窗户下来。”

钟林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表现出异样，程子也就不好意思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他点了点头，回答钟林的话说：“后备箱里有软梯。”

“好，那就带着吧！”说完，钟林拿着刀具往前走。

程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车里固执的燕子，为难的说：“桀骜，你看这……”

“没关系，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我拿好刀具揣好手枪，挎起软梯往前走，“你们两个在这儿等一下吧！我们两个去去就来，如果有紧急的事情，就发无线电联络。”

“真不好意思。”程子有些过意不去，“我妹妹的性格，就是太冲动任性了。”

钟林还在等着，我没法听程子说太多。小跑追到钟林身边，我们两个一起小心谨慎的往电子城里走。

之前在门口乞讨的无业游民，现在都变成了无业游尸。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用绳子把它们的脖子绑在了入口的旋转门上。随着丧尸的走动，门上的铁链撞在玻璃上咣当咣当响。钟林走上前去，对着丧尸脑袋上一人一刀……撞响声马上消失了。

钟林转动旋转门，我们两个一起走了进去。大厅一楼是一个个摊位，各家摊位上面盖了各种颜色的布单，宣告着摊主不在。往昔的热闹不复，冷清和清冷迎面扑来。我走到门口那家掀开布帘翻了翻架子，说：“我高中的时候总在他家买片儿看。”

以前在电子商城门口大声喊话都未必听的清楚，而现在我这么小声念叨一句居然都能听到回音。过往的回忆翻涌上来，我只能体会到一个成语，物是人非。

钟林对电子商城的路很熟悉，绕开各个摊位，他带我由滚梯去二楼。没有东走西逛，他直接选择了滚梯旁边的商家。这家店的墙上挂了出兑的牌子，上面还写了店主的手机号码。

二楼的商家要比一楼的摊位看起来高级些，最起码他们各家都是有卷帘门的。而这个卷门直接增加了我们的工作量，我问钟林：“我们去一楼不行吗？你要是撬卷帘门的话……会声音非常大的！”

我的话说到一半，钟林就已经用随身携带的斧子去砸卷帘门上的门锁。巨大的声音在整个电子城里回响，我听的是心惊肉跳。不受控制的退后一步，我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增大了。

“喂！这样会招丧尸来的吧？”虽然我也不确定楼里有没有丧尸，但是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行行好，你他妈的轻点行不行？”

钟林忽略掉我的话，他手上的动作不停。几下将门锁砸掉后，他动手将卷帘门拉开。

而在卷帘门拉开的瞬间，里面突然有个丧尸跑了出来！这个丧尸的体型和黑虎差不多，胖乎乎的，跑起来地面似乎都跟着发震！钟林似乎早有准备，刀具在他手里转了一圈，他利落的抬手去砍丧尸的脑袋……但是丧尸的力道太大了，猛的一冲撞，钟林手里的刀就撞掉了！

“嘿！胖子！”

眼见情况不妙，我大叫着冲了过去！胖丧尸腹背受敌，它没头没脑的乱晃起来！钟林靠近滚梯那一侧，胖丧尸一挥手，他更是被甩了出去！

“钟林！”

钟林健壮如牛的身体，轻飘飘的从二楼掉下去了。下面就是停运的滚梯，二楼的距离很高，钟林这么摔下去十分的危险……没有听到人体摔落的声音，我倒是听到了钟林的回话：“张桀骜，我没事儿。”

我没看到钟林在哪儿，不过知道他没摔坏，我就放心了。在胖丧尸扭头来对付我时，我迅速蹬到二楼的栏杆处。在胖丧尸把我撞下去之前，我先一步跳到了它的背上。

胖丧尸估计死了有好多天了，它身上腐烂的特别厉害。我趴在它的背上，隔着衣服我都能感受到那油腻腻的烂肉。可能不喜欢我待在它的身上，它疯狂的扭动着想要把我甩下……我倒是没被它甩掉，可我手里的刀却被它甩飞了！

武器离手，我立马就慌张了。抱着丧尸的脖子不松手，我大喊大叫着呼救：“钟林！钟林！”

钟林拉着栏杆爬了上来，见我快要被胖丧尸抓到身前，他迅速捡起刀具冲了过来。听到了钟林的脚步声，胖丧尸扭头对着它挥舞手臂！钟林快刀斩乱麻，胖丧尸的十根手指全都被切了下来！

“钟林！”

不知道是被丧尸摇晃的晕头了，还是被味道熏的要吐了，我是又恶心又迷糊，差不多要两眼一翻归西了。胖丧尸的皮下脂肪厚，几刀下去根本很难扎透。钟林没有办法，只好踩到栏杆上跳起将刀具插在丧尸的脑顶……被爆头的胖丧尸摇摇晃晃的向下摔倒，我直接被他压在了身下。

“呕！”这次是直接压吐了。

钟林将我从胖丧尸身下拉出，我差点半条命都没了。虚弱的扶着栏杆，我无力的说：“其实，我刚才，也是想用你那招的……可是臂力不好，所以没支撑住。呕！”

燕子早上做的红豆粥，全都让我吐了个干净。钟林看我一呕一呕吐的辛苦，他想帮着我拍拍后背。可见到我身上那些像屎一样的恶臭，他最终还是没下去手：“你等会儿我，里面应该有干净衣服，我找给你。”

“好……呕！”

钟林进到店铺里，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从里面拿了一件肥的能装下我们两个人的外套，他说：“走廊的尽头处有卫生间，你可以去那里洗洗手。衣服我给你放在这儿，你洗好之后回来换。”

“你认识这个胖子吗？”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秽物，强压住恶心，说，“你见到他的时候好像并不意外。”

钟林看了眼地上脑顶插到的胖丧尸，说：“我认识他，他叫小六，也是国安局的。”

“啊？”我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这里的店主啊？那他是怎么被锁在自己家店铺里的？”

钟林耸了耸肩，他留给我一个“说来话长”的表情。就在这时楼下的摊位发生了不知名的碰响，钟林说：“你先去洗洗，我去找东西。”

“好。”

钟林回到了店里，我自己去了卫生间。走过那一间间紧闭的店铺，我带着回响的脚步声让人心里发毛。这里的卫生间，和其他任何一处商场的卫生间都差不多。进门处是一个洗手池，里面是成排的便池。墙壁上总有褐色的不明物，让人怀疑是不是屎。

我将自己的外套丢进满是垃圾的大桶里，打开凉水管对着脸上是一阵猛冲。因为没有肥皂之类的清洗物，味道去不掉，身上怎么闻怎么难闻。这下不仅闻起来臭，还有铁锈的味道……我控制不住的大呕一声，胆汁都吐出来了。

当我抬起头，面前的镜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张硕大的丧尸脸！丧尸就站在我的身后，刚才的水声和呕吐声太大，我根本就没听到它的声音！我转过身来，对着丧尸大叫。丧尸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它也咧着大嘴像是在回击一样的咕噜。

丧尸穿着保安人员的制服，它应该是这里值班的。脖子上缺了特别大的一块肉儿，那里应该是它被咬掉的部分。我武器落在了外面，只好去拉扯它身上的警棍。可是它警棍别的太紧，我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随手抓起一旁的皮搋子（通马桶用的工具），我对准丧尸的脸捅去。腐烂的肉体很容易就改变了形状，皮搋子被吸的紧紧的。丧尸踉跄着到处乱扑，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我手脚无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磨蹭着往门外爬。

爬了满身泥土的从卫生间出来，我重重的关上了门。本来是去清洗的，现在反而弄的更加脏臭。我灰头土脸的跑回出去找钟林，他看到我的样子时十分吃惊。我抬手打断了他的问话，无奈的说：“longstory。”

“给。”钟林将盖货品的单布扯下来丢给我，“擦擦你的脸。”

店铺里到处是血，到处是垃圾，估计都是那胖子小六弄的。在尸变之前，小六应该是在这里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看样子有两三个月那么久了……知道我好奇，钟林淡淡的说：“我是处理情报的，小六是搜集情报的。四个月前有一个犯罪团伙想带着机密文件偷渡到俄罗斯，在渡河的时候被发现，就是小六举报的。”

“那这跟他住在这儿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太明白，“举报的人不应该有表彰和奖励的吗？”

钟林轻笑，说：“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犯罪团伙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小六，到处追杀他。小六没办法了，只好藏在这儿。这里每天人来人往，很容易隐藏自己……只是没想到，他躲的这么隐蔽，居然也被感染了。”

“我刚才在厕所遇到一个保安人员，也变丧尸了。”我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这里的保安和保洁人员肯定不止一个吧？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吧！免得再碰到丧尸……你大费周折的来这里，难道就是想和以前的同事叙旧的？”

“怎么可能？”钟林用指节刮刮自己的额心，“我是来找一个芯片。”

“什么芯片？别人家没有吗？”

钟林动手拉着办公桌到货架子前，他三步两步跨了上去。拿出匕首去抠上面的墙壁，他从墙里面抠出一个拇指长的小盒，说：“别人家没有。”

“这是什么用的？”我看钟林就像是变戏法的，“和你用的能侵入交通监控系统的工具一样吗？”

“呼呼呼！”钟林用嘴吹吹小盒上的灰尘，说，“不一样，那个是侵入系统的，这个是防御系统的。有了它，外人就不能侵入我们的监控更改画面了。就是……算了，我说太多你也不明白，你只要记住，它非常管用就可以了。”

“好吧。”我觉得钟林说的很有道理，他就算说的太明白，我也是听不懂。

仔细的把小盒子装好，钟林又从店里拿了三十几个监控摄像头，和一大捆子电线。各种各样的配件他带了一大堆，全都用布单包在了一起。我们两个大包小包的往外背，不花钱的购物就是爽……从店里出来看到小六地上的尸体，钟林不带情绪的说：“他特别抠门，以前我每次来都不给我便宜。”

“怕啥。”我想起了钟林的那张黑卡，“反正你又不差钱。”

“……”钟林白了我一眼，他不是太愿意搭理我。

我们两个从滚梯下去，一楼出口处集中来了八个丧尸。有一个丧尸还是尸孩，没等我们两个迈下滚梯就冲了过来！

身上背着电子零件，钟林打架的动作不得不收敛。从腰间掏出手枪，他速战速决几枪干掉了丧尸。枪响的声音很大，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钟林帮我背起身上的大包，他动手将我拉到身前：“走！”

钟林身上背的包裹太大，他无法顺利通过旋转玻璃门。我只好把旁边大门的门锁砸掉，好方便他自由出行。我们两个出了电子商城，程子和燕子跑过来帮我们拿东西。眼神焦急的往我们身后看看，程子问：“我听到枪声了，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钟林的交代到此为止。

附近的丧尸被枪声吸引来，我们必须马上装车离开。一包东西放在了程子的车里，一包东西放在了我们这儿。我们刚开车走起，钟林忽然拿对讲机问：“你们车里怎么多了个人……不会是丧尸跑到车上了吧？”

“才不是呢！”燕子气鼓鼓的回答道，“你以为就你聪明呀？你以为就你了不起呀？我也是很厉害的好不好？这个人，是我刚才救下的呢！他差点就被丧尸咬到了！”

知道车里多出来的不是丧尸，钟林也就不再问了。可是燕子却觉得不甘心，她又说：“喂，你们两个怎么去了那么久？不是说电子商城里没什么丧尸吗？还又拿绳索又拿软梯的，不也没用上吗？啧啧啧，最后还开了枪，我看你也没吹嘘的那么本事嘛……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的羞愧难当了？”

钟林有没有被燕子说的羞愧难当我不清楚，我是被燕子说的尴尬极了。也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就自说自答了一路。就算她不觉得尴尬，我也觉得她应该说的口干舌燥了……果然，一下车，我就看她在灌水猛喝。

其他的车辆去找汽油了，而我们为了在天黑之前装好监控录像，所以先回到了家属院。程子和燕子先后下车，他们救下来的幸存者留在了最后。当那个所谓的“幸存者”刚走进我们的视线里，我条件反射的立马掏出手枪。

“你干什么！”燕子和程子的行动速度也很快，他们两个也把枪对着我，“张桀骜，你疯啦？这是一个大活人，你拿枪做什么？”

我看着躲在燕子和程子身后的男人，冷声说：“鲁迅写的有一篇课文不知道你们还记得不记得了，他说有人的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

“那不是鲁迅写的。”钟林很不给面子的戳穿我，“那是臧克家写的，叫《有的人》。”

被钟林这么一刺激，我更觉火大。将子弹上膛，我愤怒的说：“这个男人就是！他黑心肠，活着跟死了也差不多！有两次，他差点害死我们。一次是在医院，一次是在我们藏身的地方。要不是我们心地善良，估计你们现在也见不到会喘气儿的他了……郑才龙郑主任，既然都跟着来了，为什么不出来大大方方把话说清楚。大家都是老朋友，彼此什么性格也多少了解点。告诉他们两个，你以前都做过什么，是你说，还是我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