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借住

内心不安的想法得到了验证，我反而变的淡定了。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我深吸了口气：“明天再屯点粮食吧！这点粮食就够吃一个月的，明天开我爸的车去，希望能多拉点。房门和窗户还要加固一下，不行就找找有没有防弹玻璃卖……对了，你知道哪里有卖枪的吗？我想买一把。”

钟林靠在沙发上，他的语气听不出好坏：“就这么信我？新闻都没报，我说有丧尸你就信？”

我被钟林问的一愣，可转念一想，钟林就是喜欢逗着人玩的性格，我又淡然了：“新闻里也每天都在说假话，和新闻比起来，你更可靠些。”

“是吗？”钟林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现在是中午，可外面天阴的厉害。老天爷像是在憋着劲，等着下一场大雪。我望着窗外，心里感慨万千。过了好一会儿，我问钟林说：“真的又有丧尸了吗？要是有丧尸的话……”这天底下还有哪里是安全的呢？

对于我的问话，钟林并没有回答。身体在沙发上稍微下沉，他鼾声均匀，似乎是睡着了。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搞什么啊！”我拿毛毯给他盖上，“拿我家当旅馆了，真是的。”

抱怨归抱怨，钟林会来，我还是很高兴的。像他戒备心理这么强的人，能在我家的沙发上睡着，说明他拿我当朋友了。而且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感觉总是空落落的。虽然钟林这个人嘴贱又刻薄，但有他陪着我，我安心多了。

我不知道分开的这段时间里钟林经历了些什么，不过我想，他一定过的不太好。从中午一直睡到凌晨，他整整睡了十四个小时。早上五点多我起来去上厕所，刚好见他从厨房出来。

“你饿了吗？”我揉揉眼睛问他。

钟林点点头，他比来时气色好多了：“找点东西吃。”

“别吃这些了。”我看看钟林手里拿着的面包红肠，“那么凉，吃了多不好。你等着，我去给你煮点面条吃吧！”

我洗洗手洗洗脸，煮了碗面条给钟林。煮的过程中，我自己也觉得饿了，于是又多煮了一碗。我们两个坐在餐桌前吃面，外面的天还没亮，还能看到天边的月亮。吃完面后，钟林一边用纸巾擦着碗筷，一边说：“人不可貌相，你煮面煮的还不错。”

钟林就是有一种本领，他非常会把褒义词贬用。把话说的似是而非，让人搞不清楚他的用意。我困倦的打了个哈气，无所谓的摆摆手：“我这几天学的……总不能点不了餐就饿死吧？是不是？从隔离区跑出来后我明白了个人生真谛，那就是求生本事很重要。”

“你在干什么？”我奇怪的看着钟林，他几乎用纸巾把自己摸过的东西都擦了一遍，“碗筷你放那里就好了，我家有洗碗机……难道你是处女座的？忍受不了灰尘？”

钟林撇撇嘴，他含混的说：“我只是单纯的讨厌指纹。”

还真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习惯。我想。

就这样，钟林在我家住下了。我们家没有客房，我把我的房间让给钟林，我去住主卧。吃过早饭后，我们两个也都睡不着了。见我无事可做，钟林说：“陪我出去一下吧！”

“干什么去？”我又大大的打了个哈气。

“你不是要买枪？”钟林说。

我立马来了精神：“可以买吗？”

钟林笑了笑：“知道门路就可以买……你要先跟我看下医生。”

“没问题。”我拿出电话，准备预约，“让欣帮你挂个号吧！现在医院的号可难排了，上次我姥姥生病的时候，我妈挂不到号，最后还是在黄牛那里……哎！你抢我电话做什么？”

钟林把我手里的电话拿去，他直接将电话关机丢在沙发上：“我去的医院，不用挂号。”

呃……还有不需要挂号的医院吗？我真是长见识了。

我开车带着钟林，按照他的指示，我们两个一路往北开。从市中心出来，越往北高楼越少。我看着油箱里的油量，有点担心的问他：“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都已经算是近郊了，等下我得加点油，不然回去就成问题了。”

钟林没说什么，他只是举举手示意我往前开。我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专心致志的开车。随着往胡同里的深入，路渐渐变的颠簸不稳……第三次差点撞到垃圾桶时，我终于沉不住气的问他：“到底在哪儿？”

“前面。”钟林淡淡的开口，“杨氏修脚。”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要去医院吗？”

钟林带我来的地方，是城区里有名的棚户区。这里基本上都是平房，最高的房屋建筑不超过三层。因为这里的居民平时靠烧煤取暖，所以汽车一开进来都是乌烟瘴气的。街道狭窄，垃圾遍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城区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

杨氏修脚看来是有些年头了，它的木招牌破破烂烂的，招牌上贴的字有些已经剥落了，随着寒风微微摆动着。我把车在大门前停下，车身几乎把道口全都占了，想要开车门都必须小心翼翼的，不然很容易撞到墙壁。

“你来修脚啊？”

我又问了一遍钟林，但他还是没有回答我。推开房屋的大门，他率先走了进去。我锁好车，追着他过去。一进到院子里，我就闻到了薄荷脚油的味道。

现在时间还早，店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在。老头坐在椅子上看报纸，他的老花镜反射着模糊的光。见我和钟林进来，他懒洋洋的看了我们一眼。低头看回报纸，他翻了一页，懒散的说：“怎么有外人。”

“一个朋友。”钟林没有特别介绍我，“给我看看肋骨吧！昨天晚上疼的厉害。”

钟林让一个修脚的给他看肋骨，这实在太搞笑了。我在旁边看着，我都忍不住笑了……老头冷淡的瞟了我一眼，问：“女朋友？”

“谁是女人！”我被老头的话气晕了，如果他不是老年人，我就动手打他了，“我是男的！”

老头的态度没有因为我的激动而转变，他合上报纸，冷淡的说：“哦，原来是男朋友。”

钟林拦住了我，他不希望我和老头继续争辩。而老头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拍拍身上，说：“来吧，进屋来吧……小伙子，你去把门关上。”

我愤愤不平的去关门，等我关好门进屋回来，钟林已经开始拆胸前的绷带了。老头不知道给他抹了什么药，绷带上面黄黄的。我进屋的时候他们两个正在说话，钟林问他：“你之前是能出城的，为什么不走。”

“走去哪儿。”老头手上的动作不停，他看起来不是特别的有精神，“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了，呆习惯了。哪儿都不去，不走了。”

钟林低下头，他有些遗憾的说：“现在围墙马上要建起来，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你呢？”老头问钟林，“你怎么不走？”

钟林疼的闷哼一声：“我在哪里不都是一样。”

“我也是。”老头不轻不重的在钟林绷带上拍了拍。

钟林和老头的对话很古怪，我是一点都没听懂。老头的屋子里一股怪味儿，我呆了一会儿受不了就先出去了。在我出去后能有十分钟，钟林也跟着出来了。他手里拉着一个黑色的旅行箱，是我之前没见过的。

“这是什么？”我问他。

钟林没有把旅行箱放在后备箱，而是直接放在了后排座椅上，他说：“你自己看吧！”

“你的换洗衣物吗？”我把行李箱打开，直接吓傻了眼，“这么多的枪？”

行李箱里有好多枪支，我叫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都有。用手翻了翻，里面还有不少的子弹……我对钟林的大胆感到害怕：“你就这么拿着枪？”

“不然呢？”钟林反问我，“难道我要揣在外衣口袋里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枪支弹药就这么带着，也太随意了吧？

钟林单手支在车窗上，说：“走吧！我们去买东西，前面不远有个批发市场，我们就去那儿吧！”

“那儿的批发市场贵不贵？”连着购物好多天，我是囊中羞涩，“我卡里还剩2000块钱，不知道……”

我的话没说完，钟林就递过来一张黑卡。我看着他手里的黑卡没有接，慎重的问：“这个也是你偷的吗？”

“拿去用吧！”从老头那里出来后，钟林的情绪似乎是不太好，“用它你就是把批发市场买下来都可以了……不过我不建议你去买，我们最好低调些，不然会惹麻烦的。”

用这么张扬的卡去购物，要怎么低调啊……我用力的吞咽口口水。

我和钟林分次去分批买，还算是很低调吧。才几天的时间，市场物价上涨的飞快。刚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去买大米，才三块五斤，而现在已经涨到20块钱一斤了。

“大婶，你打劫啊！”我捻了捻质量非常一般的大米，“这种大米卖20块钱一斤？你以为这个是镀金的？”

大婶也是满脸的委屈：“小伙子，这不怪我啊！现在大米就是这个价钱了，城里与城外的运输出了问题，能有的买已经很不错了。”

“你这不是坐地起价吗？”我有点生气，“我不在你家买总行了吧？”

大婶底气足的很：“你不在我家买也没事儿，你去看看吧！不是我说，我家还算便宜的呢！我儿子在市中心上大学，我听他说那儿的大米已经涨到三十块钱一斤了。”

“怎么可能。”我不信她的，“我就在市中心住啊！之前我买的大米三块五一斤的。”

大婶很了解行情：“你是一周前买的吧？这都一周了，现在就是这个价。”

我和大婶讨价还价了好半天，这违背了钟林“低调购物”的原则。为了不引起其他人注意，他赶紧将我拉走。我们两个在批发市场逛了一圈，结果发现价格都是差不多的……我不服气的摇摇头：“这些奸商一定抱团涨价，我要打电话去物价局告他们！我们还是去我家附近的超市买吧！那儿便宜。”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家附近的超市卖的更加贵。看起来像是碎米，却都卖到三十五块钱一斤。

“这是抢钱吗？”我生气的踹了一脚购物车，“怎么都没人管管啊！”

旁边有一个老奶奶经过，听到我的话，她笑说：“孩子，你平时很少管家里的事儿吧？自从开始交通管制之后啊，这个物价是一天一个样。我听我们家隔壁的大学生说，现在的通货膨胀已经达到720倍了吧？”

“720倍？”那是什么概念？

钟林扶着购物车，他淡淡的解释说：“也就是说，现在和战时差不多，纸币已经不值钱了。要是通货膨胀达到720倍，那已经和委内瑞拉差不多了……我通俗点讲给你，你兜里的一元纸币还没有一张面巾纸值钱。就算你的钱丢地上，小偷都懒得偷了。”

“是啦是啦！”老奶奶推着购物车离开，“我们隔壁的大学生他也是这么说的呢！”

我感到不可思议，也同样感到震惊。我呆呆的看向钟林，说：“可是现在……并不是战时啊！”

“其实也差不多了吧！战时是人和人打仗，而我们现在是人和丧尸打仗。”钟林随手拿了几个玉米罐头放到推车里，他说，“从交通管制之后，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先是物资紧缺，然后物价上涨纸币贬值，通货膨胀。接下来就是……”

“就是什么？”我皱眉，“还能有更糟的吗？”

钟林看着我笑了笑，他说：“接下来就是犯罪率猛增，城区秩序全面失控。人性所有险恶的一面，会全部让你见识到。一旦丧尸病毒泄露出来，那么……”

“那么？”

“那么场面只会比隔离区里糟糕一百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