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林从柜子里找出一捆麻绳，看样子是用来捆档案用的。他试了试绳子的韧性，刚杀了人，他却神色无常。我看着地上的尸体，小声问他：“你真的是……间谍？”
“嗯……”钟林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很意外么？”
“当然很意外啊！”我情绪激动，“间谍啊！我以前都是在新闻里看的！生活中从来没遇到过啊！和平年代怎么还需要间谍呢？就算需要，也不应该是我这种人能遇到的吧……现在要是有个人突然跑来告诉你是间谍，你会怎么想？”
钟林撇撇嘴：“我不会怎么想，我会直接杀了他。”
我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没说出话。
“你以为，你隔壁的日本夫妇就真的是外企的高管？你以为，你的外教老师就真的是爱好中文不远万里而来？你以为，好心帮助的游客真的是迷路而已？”钟林仔细的将麻绳缠在自己的手上，说，“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是眼见为虚的。那些你以为的，永远都不会是你以为的。”
好吧，以我的智力，我实在是听不懂钟林的意思。
“既然你们的工作那么隐秘，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在打开办公室的门之前，我问他，“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钟林早就把一切都想好了：“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要怎么说呢？又该和谁说呢？”
我对钟林的工作非常的感兴趣，可是时间有限，并不允许我多问。我将钟林背起来，打开办公室的门往外走……钟林一枪打中了走廊前方的丧尸，子弹不偏不倚，正中额心。
“喂！”我被枪声震的耳鸣，“能不能不要在我耳边开枪？谢谢你！”
“抱歉。”钟林这么说，我却丝毫听不出歉意。
有了手枪，我心里有底多了。钟林的枪法又快又准，几枪就将追上来的丧尸消灭干净。我背着他往前走，迅速从一个个尸体上迈过去。回到了刚才的房间，我开门带着钟林进去。
“张桀骜，把门锁好。”
钟林从我的背上下来，他走到窗户边去拆窗帘。我用档案柜将门口堵好，跑过来跟他一起拆。我将窗户打开，刺骨寒冷的夜风猛的灌进来，我眯着眼睛往外瞧了瞧，楼下的丧尸不算太多。
“今天晚上有暴风雪。”钟林咳了几声，说，“幸好我们在天台过夜的时候没有，不然的话，肯定冻死了。”
回想起天台的夜晚，我想起了楚美玲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
这里窗帘的布料都很结实，把几块窗帘捆在一起，能够很好的当成软梯用。加上钟林刚才找到的麻绳，编制起来方便又快捷。我和钟林一起动手编制，没一会儿功夫就编了一大截。
“好了。”钟林再次打开窗户，他将软梯的一头绑在暖气上，一头丢了下去：“张桀骜，你先下去。”
“等一等！”
没轮到我发表意见，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女声：“你们……能不能带我们一起走？”
钟林警觉的举起手枪，我及时的制止了他。不想伤及无辜，我恶狠狠的用眼神瞪他。钟林闭上眼睛呼了口气，他拿我没有办法。无可奈何的收回手枪，可是他的表情依旧警觉……一男一女从非常不容易让人看到的拐角处举着手走出来，男人试着询问道：“你们能不能带我们一起走？”
这一男一女，一看就是书呆子的类型，土里土气的，傻的掉渣。他们两个一人戴了一副厚厚的大眼镜，脖子上还挂了听诊器。如此特征鲜明的打扮，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们是干嘛的了。
“他们两个应该不是间谍吧？”我打趣的对钟林说，“他们两个身上穿着医生的制服呢！他们是医护人员。”
正是因为看到他们两个穿了制服，不然钟林早就开枪了。看我们没有恶意，女人胆怯的介绍道：“我是三区的杨婉医生，他是五区的李天舟医生……你们是病人还是看守？”
“看守。”钟林毫不犹豫的隐瞒了我们两个病人的身份，他说，“我们两个是刚从别的区调过来的看守。”
听说我们是看守，他们两个大大的松了口气。李天舟拉着杨婉走过来，他说：“谢天谢地，可算有看守来了。这里的老魏，他已经疯了。我和杨医生还在担心，很怕上来的人是老魏……能等到你们两个，真的是太好了。”
“是啊，”钟林的语气淡淡，“我们两个已经见识过了，他……咳咳！”
肋骨的伤痛已经让钟林无法忍受，他咳的太用力，膝盖一弯，直接跪在了地上。李天舟和杨婉见状立刻跑了过来，他们刚想要帮钟林检查一下身体，钟林一把将他们拍开了。
“张桀骜。”钟林似乎对别人触碰他的身体很反感，他皱眉叫着我的名字，说，“快点扶我起来。”
“你受伤了？”杨婉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她很敏锐的观察到了钟林的反应，“肋骨受伤了吗？”
“不用你们管。”钟林自己挣扎着起来，“我好的很，什么事情都没有。”
“怎么会没事儿呢？你看看你的脸色！”李天舟严肃的按住钟林，他不肯就这么轻易放钟林离开，“你把上衣掀开，我们帮你检查一下！”
“我说不用就不用。”钟林固执的厉害，“这点小伤……”
钟林哪里是那点小伤？等下还要爬窗出去，一不小心他是会没命的……能在这种地方遇到医生，我觉得这完全是天意的安排：“钟林，你让医生给你看看吧！我们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再等个半个小时也是没关系的。”
“你……”
“听话，让医生给你看一下吧！”虽然钟林的做事方法让我很讨厌，可我还是不希望他出事情，“你的伤势好些的话，我们的速度也能加快啊！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就让医生给你看下吧！”
钟林说话喘气都会牵动肋骨上的伤，他疼的讲不过我。不再继续和我理论，他犹豫的掀起自己的上衣。我站在旁边看的清楚，我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正如欣说的那样，钟林身上好多的伤疤。
鞭伤，刀伤，烟头烫伤，伤伤齐全。
“你这都是怎么弄的？”李天舟指着钟林腰侧的伤口，说，“这个，是枪伤吧？”
钟林抿抿唇，李天舟也没再继续问。他动手为钟林检查伤处，我和杨婉站到一旁。
我从窗户外面抓了些雪，放在嘴里含着当水喝。距离上一次喝水已经是几个小时前，我喉咙里早已经干渴难耐。看我这个样子，杨婉在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些小零食出来：“你饿了没？我这里有些吃的，你吃点吧！”
“这里居然有吃的？”我幸福的要出心形眼了。
“我偷偷藏在这里的。”杨婉害羞的笑了，“我准备考医学的博士，所以每天中午都来这儿让李医生帮着我复习。你也知道医生的工作不轻松嘛，经常连午饭都吃不上。于是我就准备了些零食，存在这里预备着了。”
我撕开零食的包装纸，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嘴里凉凉的吃不出什么滋味儿，可我还是吃的很开心。塞满了食物在嘴里，我口齿不是太清晰的问：“那个老魏……他是怎么回事儿啊？他不知道你们两个藏在这里吗？”
提起老魏，杨婉是心有余悸：“我们两个藏在档案柜的空隙里了，他眼神不太好，所以没看见。担心被他找出来，我们两个连这里的门都不敢锁。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有人进来……幸好幸好，老魏只是上来检查过一次，剩下来的就是你们和另一个女人了。”
另一个女人？应该是被钟林杀死的那个吧？
“楼下的人都是老魏杀的吗？”我问杨婉，说，“他为什么杀那么多人啊？也太丧心病狂了。”
杨婉唉声叹气，她不是太愿意说这事儿：“老魏，其实也挺可怜的。一把年纪了，腿脚不好，还要在这里干又脏又累的活儿……他有个儿子，二十五岁了还好吃懒做，不赚钱不工作，什么事情都指望着父母。为了给儿子攒钱买房子娶媳妇，老魏的老伴去年在工地上累死了。老魏没有办法，只好把儿子带在了身边，又带来了这里……”
老魏太能宠儿子了，他就是典型的“惯子如杀子”。每天都把儿子当爷爷一样养着，这里很多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都看不下去。每次见到老魏娇惯着儿子，这里的领导都要说上一番。
对于其他人批评自己的儿子，老魏早就忍无可忍，所以趁着丧尸爆发的时机，他把所有讲过他儿子不是的人全都杀掉了。
“哎，实在是太可怕了。”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杨婉的身体还微微发抖，“我和李医生是学医的，我们都没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他和他儿子两个把人迷晕，接着又……后来老魏的儿子被一个尸变的职员咬了，没多久也变成了丧尸。从那以后老魏彻底疯了，他把没杀死的人全都豢养起来，留着给他儿子吃。”
“我们本来是准备下去帮忙的。”杨婉的眼角流出一滴泪，“可是我们……害怕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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