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洛伊打着电话,栾柯拦了辆出租车。
“时间有点晚了,找个地方吃饭?”他征求我的意见。
“好吧,地方你选。”我自己都觉得开始不那么抗拒和他在一起了。
等了好久才上菜,我已经饿的不行了。
“刚才和谁在说什么这么高兴?”栾柯温润的问,将盘子里的虾剥了壳送在我碗里。
“没,是洛伊,在说过两天实习的事儿。”我毫不客气的将虾塞进嘴里咀嚼着,一点也不会因为吃的太多而不好意思。
他看着我笑,满是欣喜,好像我接受了他的虾,就是接受了他的人一样,整个人开心的像个孩子,“奈奈,你知道吗,你好久没这样了?”
“什么样?”我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还是问出了口。
“就现在这样。”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宠溺的笑着。
“对了,你们实习在什么地方啊?”他问。
“这个我还真没问,据说是个什么村什么镇的,没记住。”
我看着用纸巾擦拭着细长手指的栾柯,他的手真美,男人却长了一双如此细腻的手,适合弹钢琴,他却让它为我剥虾,我决定了,韩国一行回来后,真的要把自己蜕变成栾柯希望的样子,并不是说我对李博言变了心,也不是说因为栾柯的原因,让我移情别恋,而是在韩国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付瑶说的很对,不论李博言是真的还是假的,事实上他已经死了,而且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与其在回忆痛苦挣扎,不如努力的活着让生活更美好。
栾柯抖动了一下睫毛,将擦拭手指的纸巾扔在桌面上,抬头看我,一抹笑意划过嘴角,仿佛揣度到了什么。“看我干嘛?”我瘪瘪嘴摇了摇头。
是的,我看到了他的好。
是李博言活着的时候,看不到的好。
“我送你回家?”他把卷起的袖子放下,双眼直视着我,似乎是在祈求我不要拒绝。
“不用了吧。”他的嘴角尴尬的动了动,眼睛里的光芒渐渐地暗淡了。
“不用我送的话,那我给你拦辆出租车总可以吧?”他没有在我的面前展现出他特别失望的一面,但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小触动表现在眉眼之间。
我看在眼里,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也许,我真的开始在意他了,以至于看着他受伤害,自己心里就难受的要死。
“送我回学校,我不回家。”他一怔,歪着头,似乎在嘲笑我的调皮。
“好,我不希望跟你分开的太早。”他替我穿好外套,贴着我的耳边低低的说。
然后帮我系好扣子。
偏偏这一路根本拦不到出租车,我提议走回去,他也欣然的同意了。
已经快要进冬的天有些冷,狂风不再像秋天那么温柔,肆虐的吹着我的头发,霸道的灌进我的身体,冷的要命。
一件外衣披到我的身上,我惊讶的看着栾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鼻子冻的有些发红,嘴里呵着白烟,还不忘帮我系着他外套的扣子。
“你不冷啊?”
他抬头,他的鼻尖和我的鼻尖碰到了一起,一丝冰凉传给了我,他直直的盯着我,毫不避讳,“冷。”
我一怔,这和言情剧的情节不一样。
“但是你更重要!”
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走在我的前面,替我挡着风寒。
他和李博言完全不同。
他们喜欢人的方式也不同。
栾柯更偏于暖男,他,有什么不好?
分析人物性格的我,根本没注意栾柯正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等我。
我看着自己的鞋尖一步步的往前走,当鞋尖与另一对鞋尖相遇,我抬头看着不算高大的他,他的脸上永远洋溢着那种温暖。
一股莫名的伤痛感袭上心头,我的眼睛开始变得肿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一样,视线里物体一片模糊。
“怎么哭了?”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我可逼你什么,别想的太多。”他用那完美的手指轻轻擦着我的泪。
我释然的笑着,“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也许你说的对,人死都死了,何必纠结这么多呢?也许,我真的该开始新的生活了,不是吗?”他一怔,脸上逐渐的绽开的笑容,越来越浓重。
栾柯把手臂架在我的肩膀上,眸子亮晶晶的,充满了暖意,“那这个意思就是你答应我喽?嗯?”
我低了低眉,“还在考虑,看你表现啊。”我戳着他的肩膀,话还没说完,他一把我搂进怀里,身上渗出一股冰凉的寒气,原本还算暖和的我,这一下子又开始哆嗦。
“冷成这样?”
“不是我冷,是你冷,你的身上太凉了,快把衣服还给你。”我抬手就解扣子,却被他有些冰冷的手制止。
“你穿着,我感冒了可以在家待着泡病号,你呢?过两天不是还要实习去吗?万一要是有病了,会不会影响毕业啊?”
啊?他一吓唬,我还真不敢怠慢这次实习。
回到寝室王琳的铺上开着灯,她斜目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好像瞥了眼空气一样,波澜不惊的。
我知道,她这是在怨恨我。
她认为,如果于戈当时不帮我,现在或许还活的好好的,和她甜甜蜜蜜的在一起,现在却为此搭上了性命。可是作为知情者的我,却知道于戈的死不是李博言和我能支配的,即便他不帮助李博言,他也会死,可王琳却把这一切的矛头指向了我和李博言。
我站在她床旁那么久,她都没有低头看我一眼。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卑微,也许,真的觉得亏欠她的。
“王琳还不睡?”我假装平静的问,走到自己的床边。
“嗯。”她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依旧没有抬头,台灯的光线映照着她下半部的脸,紧抿的唇线,看不出心情。
叮咚——
是栾柯的短信。
“我到家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我把手机搁在自己的床上。
“何奈奈,你可真忙啊?李博言前脚刚死,头七刚过吧,你后脚就又找了,这速度可真快!不知道李博言现在在地下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王琳如无其事的翻着手中的书本,上半部的脸和下半部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的阴森。
我没有回答,连洗漱的心情都没有,匆匆的上了床。
一提到李博言,我的心情就会骤然跌落到谷底,他成了我的硬伤。
寝室里的几个人都和平时一样和气,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只有王琳和我别别扭扭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却没人敢劝,连洛伊都一样。
实习期很快就到了,听说是去一个叫童话镇的地方,我们还挺好奇,一个信息系实习怎么也得和专业靠点谱的吧?这个地方竟然叫童话镇虽然不知道是干嘛的地方,但是一听这名就跟我们的专业不搭边啊!
学校特意给我们系定的大客车,据说离学校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栾柯没有来送我,说是警局有点事儿,走不开。我也没细问,毕竟有些公事是不方便透露给我的。
看着身边的空座位,想想以前都是李博言坐在这里的,顿时一股遗忘的酸楚又涌了上来。
车上的同学吵吵闹闹的,心里烦的很。刚想戴上耳机听音乐,耳边竟然响起了警笛声!
车上的人立刻安静了,人头攒动的往窗外看,三一群俩一伙的,扎着堆挤在一起拔着脖,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开过我们的大客,后面一辆驾驶室的位置有人冲我挥手。
我仔细一看,栾柯?!
突然心中有点小惊喜,在心中慢慢的升华成小温暖。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警服,看起来特别精神,在衣服的衬托下,他的肤色白皙的很。他车上的警察也纷纷看向我的方向,然后用手拍打着正在开车的栾柯的肩膀,好像在开他的玩笑,栾柯只是一笑,然后瞥了我一眼,指了指前面,我冲他挥挥手,警车就被开到我们的大客车前面。
警车开道?这是怎么个意思?是栾柯自作主张,想给我惊喜?不可能!车上还坐着别人呢,要是传到队里,肯定会挨处分的。
那就是学校?!
这回可真是大手笔,看来是出事儿出怕了!真是难为校长了!
一路全是荒地,连个村庄都没有,更别说镇子了,车跑在路上直起烟儿,不知道晃悠了多久,我整个人都是蒙的,浑身的骨头都快颠酥了。车上的同学们精力都被这行程的长度磨没了,都沉沉的睡着了,没睡的都翻着自己的手机,噼里啪啦的按着。
“看,那边有个镇子!”有好事儿的同学,叫嚷起来。
蔫了半天的大家又开始稀稀疏疏的动起来,我也抻头瞅了瞅,当时心凉了不止是一大截,也不知道学校是从哪儿联系的这么个地方,荒凉的还不如那座丧尸之城。
真不知道让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大客驶过镇子的边缘,一个木质的写有童话镇的破旧牌子立在路边,上面黑色的字体已经斑驳不堪了。
这一片土地沙化严重,风一吹,卷积着大量的沙,打在人脸上,有点疼。
而且,这里的人都穿着粗重的布料,在街上诡异的行走着,他们有时会瞥向我们,但从不会驻足观看,也从不与任何人交谈。
在大家的唏嘘声中班主任领我们来到住宿的地方,我们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月。
这是一家民宿,有三层楼,整个楼体破旧不堪,但里面的装修还好。
我和洛伊,王琳,一个房间,钟敏和凌雪菲这次没有来,因为她们和我们不同系。
王琳基本上不和我说话,搞得洛伊也很尴尬,一夜无话。
直到半夜,我突然想上厕所,发现我的旁边赫然站着一个女人!
我一惊,顿时困意全无。
仔细一看,竟是王琳!
她正躲在窗帘后头神情惊恐的偷往外看,她的眼目不转睛。
“王琳?”我试着叫她。
她没有做声,我也没再问,因为问几遍都是这一个样子。
大概过了十几秒,“奈,奈奈,快,快来看。”我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惊慌。
我起身下地,站在她的身后掀开了窗帘,望向灯光昏暗的大街。
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头皮发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