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分歧

侍童偷偷绕到银的旁边，踮脚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银点了点头，看着堂下紧抱着赵佳絮絮低语的钱珍道：“钱珍，吾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钱珍红着眼睛望着他点了点头。

“事发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的一个女儿毁了，孙子没了，我不能失去另一个女儿。”钱珍喃喃叙述道：“那天我去村里的一个支点买盐，回来时一切都已经晚了，我立马抢走了赵佳手里的斧头，将她赶出了家门，要她什么都不要说，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当时，我还怀着一丝希望，希望那孩子活着，但是……当我抱起他，发现脑后的伤后，我知道他不行了，那孩子流了好多血……地上的血像是有生命一样……往他妈妈那里流……染红了她手。我抱着那孩子，感受到他的体温被慢慢地抽走，身体渐渐变得僵硬……我对他的耳朵说话……我告诉他，同样也告诉我自己：这样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拖累我的两个女儿了，忍耐一下，只要一下下，一切就会好的，时间会消磨一切，过了这个坎，伤痛就会结痂，虽然伤疤还在，但不会再感到痛了……就在这时，我的大女儿，赵琳她突然清醒了，她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和我怀里的孩子，我指责她，说是她杀了自己的孩子，她相信了，崩溃了……”

钱珍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我曾经看过一个电视节目，说人可以忘记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我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双手套戴在女儿手上，我告诉她：这一切都是梦，是个噩梦，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那孩子不是李榴波，是个鬼，榴波那孩子走丢了……她竟然也相信了，乖乖睡着了，醒来后四处找那孩子，当晚，我是乘着黑夜，将那孩子埋在溪旁的一棵槐树下，之前我就是想不明白，赵琳是怎么知道那孩子埋在那里的，但现在见到各位大人，算是明白了。”

听到这里，事情总算水落石出，但岚黛的心情很沉重，大人的过错，为什么非的要让一个孩子来背负呢？

“柏警官，事情经过如此，你可听明白了？”银突然对站在门外的一个黑影说道，岚黛此刻才惊觉门外竟然还站着个人，虽然是人，却只像个人的影子，浑身黑黢黢的，看不清五官和衣着，但能听见一个清脆的男音从门外传来：“听明白了。”

青面鬼厉声对那两个妇人道：“钱氏、赵氏，念你二人阳寿未尽，暂且归去，自己造的孽，自己承受。”说罢，又向候在一旁的两个鬼卒交代：“此二人鸡鸣前务必送达，速速去吧！”

钱珍和赵佳被鬼卒带走了，外面的那个人也离开了，岚黛站起身来，伸伸懒腰，甩甩胳膊，看着银道：“方前外面站着的是谁？”

“啊，一个正直的人。”银巧妙地回答。

“你捉了他的魂魄来？”岚黛看着银问道。

“不……只是巧遇而已，他负责李榴波的案子。”

岚黛看了他两眼，不打算深究，了解似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在外面对侍童道：“侍童，我太困太累，先去睡了，客人们就拜托你了。”

“喂！睡之前，先沐浴一下吧。”银憋着笑建议。

“我们破了大案，值得庆祝庆祝，开个酒会吧！在这院子里。”土地公一脸兴致勃勃地提议。

岚黛听说有酒喝，瞌睡早没了，正好心情不太好，喝点酒解解闷挺不错，于是急忙接过话茬道：“不错的提议！邹文涛做了不少菜放在冰箱里，我去加热加热。”说罢欲要往厨房走去，却被银伸手拎住了后衣领，“酒菜让侍童去办，你先去清理一下，对着你这这副模样喝酒，再美味的酒都会败胃。”

“不错！不错！我听闻这古宅的浴池最棒！一年四季都有温温的泉水流出。”土地婆弯着眼笑看着岚黛说道。

岚黛一眼就看出她的意思，叹了口气垂头道：“您瞧得上眼，是我的荣幸，若不介意，请让我侍奉您。”

“请带路。”土地婆一对眼笑弯成了一条缝，要岚黛上前带路，岚黛带着她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边在心里暗道：“大热天的泡温泉，脑子有病吗？”

祭坛处的那片幽林里，突然传出一个怪异的叫声，像婴孩啼哭，又像恶鬼尖啸，黑暗中，树梢犹如鬼魅，疯狂地晃动着，‘唰！’地一下，飞出了一只大鸟，羽毛乌黑，有着岩浆般红色的眼睛，牠震动着巨大的双翼，向繁华的城市飞去。

院子里，银坐在丰盛的酒席前，与青面鬼和土地公一起，悠然自得地品着酒，忽然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土地公问。

“不……没什么。”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垂下幽蓝的眸子，若有所思地啜饮了一口酒。

第二天，岚黛是在抄手游廊上醒来的，微睁开眼，就看见满院子明晃晃的太阳，“啊！天气真好，只是热死人了。”她猛踢了一脚盖在自己身上的皮草被子，只见一个银色的东西一闪而过，一只狐狸落在她一米开外的地方，正用一双幽怨的眸子直盯着她。

“啊！银，抱歉！”岚黛生怕他发火，急忙道歉，又道：“你也知道现在很热，干嘛还要睡在我身上？”

“我是怕你夜晚邪气入体，才在你身边守护你，好心当做驴肝肺。”银化作人形，用右手拇指和中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哈哈！你也会有宿醉的时候啊。”岚黛盘腿坐在游廊上看着他笑道。

侍童见岚黛醒了，从厨房里端了两杯西瓜汁给他们，岚黛喝，银不喝，银站起身来对岚黛道：“今天我自有安排，你外出万事小心。”说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啧！瞧瞧，这像是我的守护灵吗？”岚黛对一旁的侍童道。

“银既然这样交代，定是有要事要办，小小姐，你就将他的话听进心里去吧。”

岚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白天的幽林和夜晚的很不一样，白天很热闹，明晃晃的阳光照在深绿色的树叶上，风一吹，沙沙作响，折射出闪闪的绿光，蝉扯着嗓子，重复着即单调又刺耳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歌颂暑热即将过去。

一只九尾狐在树林里快速奔跑着，猛然一跃，跳到了祭坛上，化作人形，是银，他站在祭坛中央，朗声道：“玲珑，你在的吧！我们谈谈。”

“喵～～”背后传来一声猫叫，银刚转身就见一个黑影突然向自己猛扑而来，他急忙闪身向后退去，趔趄了一下，那黑影在他的左手上抓了一把，留下了三道血痕。

“银，你的反应慢了呢，变弱了么？”偷袭银的是一只九尾猫，它像人一样站立了起来，身上的毛幻化成了一件汉服，它将锋利的爪子收进了肉里，拢着双手眯眼笑看着银，正是玲珑。

“玲珑，你闯祸了吧！”银不理会玲珑的话，边用舌头舔舐着手背上的伤边说道。

“有吗？我不记得呢！”玲珑歪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银。

“昨夜从这里出去的那家伙，是你的杰作吧。”银问道。

玲珑愣了愣，咧嘴笑道：“是又怎样？那家伙只是饿了，想找点吃的东西而已。”

听他这麽一说，银浑身怒意四起，他面露凶光，化作原形突然向那玲珑袭击了去。

“喵～呜！”玲珑吓了一跳，欲要奋起反击，却被银抢先钳制在了祭台上，他附身看着玲珑怒道：“你我心里很清楚，它在人间界会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玲珑恢复理性，它咧嘴狡猾地笑道：“既然那么麻烦，就让人间界的管理员来处理呀！”

“别想把那家伙牵扯进来！”银威胁道。

“不，她已经深陷其中了。”玲珑邪笑道。

“阿嚏！阿嚏！”岚黛站在银行自动取款机前，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没现钱用了，她得取点去交水电费。

“阿嚏！阿嚏！阿嚏！”刚输完密码，她忍不住又连打了几个喷嚏，该不会昨天晚上在游廊上睡，感冒了？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看了一眼候在玻璃门外的那个女人，行人在她的周围穿来穿去，却没有人察觉到她，她还是那身装扮，只是身上裙子的紫色褪去了不少，头上木簪的花也只剩下零星几朵，看来是个花精呢，但是具体是什么花，就不知晓了。

岚黛取了钱，顺便查询了一下余额，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本该是五位数的金额却变成了4位数。

“糟了，只有这点了吗？”她一脸愕然地站在取款机前，看着里面的余额，感受到了生存的危机。

“得找个工作才行。”岚黛边想着边走出了自助银行。

“岚大人，回去了么？”那女人在一旁问道。

“不，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岚黛对那女人说道，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边按着车喇叭边叫自己的名字，只见一辆红色高档轿车停在路边，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球，蓝智宇从驾驶室内探出头来对岚黛打招呼。

“这混蛋，正好要去找你呢！”岚黛快步走上前去，抬脚“嘭！”地一下狠踹了那驾驶室的门一脚，弯腰瞪着蓝智宇道：“你这混蛋究竟和邹文涛说了什么？”

“啊！”蓝智宇一脸痛惜地看着她嚷：“去去，你还真踹得下去啊，这是我刚接的新车，值300多万呢！”

“又不是我的车，当然踹得下去，我的话你还没回答呢！”岚黛挑眉看着他说道。

“也没说啥！就大概形容了一下那晚的情形而已，那是他事先讲了你的事，我以为他已经完全理解了那边的世界……不过说到一半我见他神色不对，就打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