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将公堂设在一间倒座房内,布置的还真是有够逼真,岚黛刚跨进门就吓了一大跳,怀疑自己是不是就这麽一跨,咻地一下就穿到了另一个魔幻时空。
“哎呀!来啦!来啦!”土地婆婆见岚黛进来,热情地招呼道:“还有些时间,咱们先分一下工。”话说到这,她将岚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摇头道“不行!不行!丫头,你这行头不对,得换上这件才行,让侍童给你装扮装扮。”
土地婆话音刚落,岚黛手里就有了一件褴褛不堪的血衣,还没回过神来,便被侍童拉着化妆去了。
再次回来,她整个人大变样,头发蓬乱不堪,身着破烂不堪的血衣,除了被挡住的重要部位和脸外,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部被涂成了血红色,看着还挺渗人的。
幸好天热,没觉得冷,岚黛掏出手机瞧自己的脸,第一眼便被自己吓了一大跳,鼓起勇气再看,见侍童给自己画了个双目血泪直流,脸颊和额头薄薄地涂了一层锅底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看着手机里的自己,岚黛顿时凌乱了。
“婆婆,我什么我要扮演受酷刑的鬼啊?”岚黛抗议。
“因为小仙再三考虑了一番,只有你最适合这角色。”土地婆婆边说着,边给岚黛戴上一只铁项圈,将铁链的另一端交到了侍童的手里,回头看着岚黛,竖拇指赞道:“更有型了!”。岚黛心中百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再看侍童,只见她顶着一张红狐的脸,一左一右的额角上还分别贴了一只角,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觉得别扭。
“好吧,侍童扮演小鬼,我自然没的话说,但有像银那样的妩媚的簿主吗?”岚黛质疑道。
“那好办,我换个模样即可。”话音刚落,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温文尔雅的儒者,长须飘飘,一手执笔,一手拿簿子,挑眼看向岚黛,岚黛自然无话可说。
“那也需要护卫吧!正好我可以手执青铜剑……”岚黛建议。
“那个由我二老担任。”只见二老一身铠甲,威武地挺了挺胸,土地婆婆瞪着岚黛道:“我二人官职虽小,也是个‘神仙’,你让神仙做那种事麽?不怕遭天打雷劈么?”
“那审判的人呢?捕快呢?”岚黛一心想要摆脱这样的角色,早知道会这样,就不放邹文涛走了,再生气也要拖着他把戏演完了再放他走。
“咚!咚!咚!咚!”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感觉房屋、地面和自己的小心肝,都伴随着这个声音的节奏,颤动着。
“吱嘎~~”一声,门开了,那青面鬼弯腰进来了,为了不破坏屋顶,他尽量弓着身子走路,垂眼看着岚黛道:“我已经安排鬼卒出发锁那歹人的生魂去了,不久即到。”
岚黛吞了口唾沫,咧嘴僵笑着点了点头。
“尊者,请上座!”银站在书案前对那青面鬼说道。
青面鬼倒也不推辞,正坐到堂上,俯视着站在堂内的岚黛道:“吾今日休沐,幸得二仙相邀,前来拜访,受了岚主设肴馔款待,得知有此事,愿效力。”
岚黛咧嘴灿灿地笑了笑,暗自心道:“说的是效力,只怕你也和他们一样,是乐在其中吧!”
“丫头”土地婆婆拉着岚黛悄声道:“你这角色可是个关键啊,‘前车之鉴’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不?”
“难不成你们还要来个‘杀鸡儆猴’?”岚黛一脸怀疑地问。
“啧!说什么呢!我是要你以身作则,吓唬吓唬他们,都是演的!演的!”
“要吓唬呐!堂上的那位就已经恐怖的不要不要的了,不差我这一个吧!”
“你是锦上添花!”土地婆婆挖了她一眼,言外之意是埋怨她怎么就不开窍呢。
岚黛垂眼想想,罢了,不就是演个丑角嘛,演就演呗!我坐那里睡觉去。主意拿定,她笑道:“听您这一番话,还真把我给说服了,得了!我就演这角,但提前申明,我演技可是很差的。”
“你坐那就行啦!头埋低点,别让她们瞧出了你的容貌。”土地婆婆指着屋内的一角说道。
岚黛遵照这个‘总导演’的话,挨着墙角坐下,看着屋内这一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演员’们,虽然是在演戏,但演员个个可都是货真价实的鬼怪,她依照‘剧本’垂头闭眼,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哗啦啦啦……”
“哗啦啦啦……”
是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还夹杂着女人呜咽的哭泣声。
声音越来越近,岚黛微微抬头斜眼偷瞄,只见一个浑身发青、一个遍体通红的两个鬼卒,分别锁了一个老妇和一个中年妇人缓步走了进来,岚黛认识这两人,老妇是李榴波的外婆,中年妇人则是李榴波的姨妈。
“赵钱氏、余赵氏,你二人,可知罪?”青面鬼开口发话,岚黛听着却微微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老妇人被堂上的青面鬼吓得双腿发软,“噗!”地一声跪在地上,年轻的妇人虽然心里害怕,但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站在原地没有跪倒,岚黛都不得不暗自佩服她还真是胆识过人。
“大人,我们不知道您在说谁”那中年妇人壮着胆子回道。
“余赵氏,你可知罪!”青面鬼厉声喝道,两个妇人面面相觑,还是一脸茫然。
“大人,现在的凡人听不懂那样的话,要直呼其名才会明白。”银毕恭毕敬地在一旁谏言。
“啊……啊……习惯了,都忘记了!”那青面鬼一脸义正辞严地道,听得岚黛直翻白眼,这演技,给个奥斯卡奖都当之无愧啊。
“钱珍、赵佳,你二人可知罪?”青面鬼怒瞪着二人厉声喝道。
“知罪~~”
“不知!”
两个妇人同时答道,那叫钱珍的老妇人愣了愣,侧头斜眼看着女儿,一脸焦急地小声对她道:“别倔了,我们那点事儿,只能瞒得住活人,瞒不住天和地的。”
“妈,这是个恶梦,人死了两脚一蹬就没了,哪来的鬼神,你别把自个儿吓到了,再说就算是有,我瞧上面坐的也不是个好东西,你不是在念经麽?念一两句出来我们赶快醒了就好了。”赵佳小声地安慰那老妇人并给她出点子。
“赵佳!你这个恶毒妇人!快快如实招来,李榴波可是你杀的?”青面鬼厉声喝问,声音震得四壁和屋顶的瓦片哐哐直响。
“我有罪!阎王大人,请放过我女儿吧!这和她没关系,一切都是我造成的……”那钱珍吓得‘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匍匐着大声忏悔道。
听老妇人这般说,赵佳沉默不语了。
“阎王大人请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老妇低垂着头涕泪纵横地道:“我有两个女儿,一大女儿叫赵琳,小女儿叫赵佳……命不好……刚生下二女儿不久,老公就死了,成了个寡妇,为了将两个孩子带大,我也结过一次婚,毕竟是继父,没血缘,对孩子们不好,就离了……”
“今世你所尝的苦果,皆是前世种下的因得来的,即便如此,你依旧毫无觉悟。”土地婆婆站在一旁插口道,岚黛抬眼看她,这老婆婆难不成忘记自己的角色了?说这种话的,应该是银吧,你只是奉命行事的鬼卒而已。
“这一世,我的却罪孽深重,两个孩子跟着我也受了不少苦,人家说,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也想要两个孩子幸福,但是事与愿违,大女儿赵琳虽然嫁了个有钱人,但对方心口不一,在外面找了女人,离了婚,被抛弃,疯了;二女儿不争气,看中了个粉面帅哥,却是个白眼狼,虽然是生了两个孩子,实际上却是有三个,三张口,只有二娃一个人养,一天的工资还不够四个人糊口,我也帮她补贴了不少,但现在我人也老了,身上的毛病也多,老大又疯疯癫癫的,也需要钱,所以没办法啊……”老妇人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这就是你们下毒手杀了那孩子的原因?”银眯眼问道。
“不……还有……”赵佳喃喃自语,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岚黛不知不觉地抬起头来,被侍童发现忙用爪子给按了下去。
“我姐,她死心塌地地爱着那个负心汉,掏心掏肺地爱着他,但是他和外面的女人有了孩子,我姐本想用侄子来挽回她的爱情,看在孩子的份上,希望他回心转意,但是……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是坚决和她离了!那段日子,她像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榴波那孩子懂事,知道疼她,他是个好孩子……”赵佳有些哽咽,她抬手抹了一把还来不及从眼眶里落出的泪水,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不卑不吭地接着说。
“虽然她有时候神经有些不正常,平时也还是挺疼爱那孩子的,但是有一天,我去妈那儿看他们娘儿两,在门外听见她在屋里尖声喊:‘我养你有什么用?你最后还是没留住他的心,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不争气!’我察觉不对,踹开门进屋,见她披头散发地跨坐在那孩子的身体上,脸色铁青,一双手死……死死地……掐住那孩子的脖子……”
赵佳呜咽了两声,深吸了口气,一双湿润的眼睛突然变得凶狠了起来:“她就像鬼一样!那孩子没气了,被她掐死了……但是……但是……我又害怕那孩子活过来……”她情绪有些混乱,既难受又兴奋。
“那个女人疯了!如果孩子没死,她是杀人未遂!会被抓的……我受够了!我不能再养一个孩子了!这个孩子有可能还会被送到医院,医药费会落到我的头上!”她惊恐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佳儿!佳儿!冷静点,没事的……没事的……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会好了的。”老妇人起身将赵佳抱在怀里,轻拍着她哭着安抚道。
岚黛突然想起邹文涛曾经告诉过他,李榴波托梦给他时也说过类似的话,忙招呼侍童过来附耳低语。
“所以我不能让那孩子活下来!”赵佳窝在那妇人的怀里面露凶光,她直直地盯着那青面鬼道:“所以我找了个斧头,砍那孩子的后脑勺,这样他就死啦……哈哈!哈哈哈哈!”她高兴地狂笑起来,那笑声,旁人听来无不胆战心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