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母子

男的约三十来岁，身材高挑，一身休闲装扮，却很讲究，女的约二十来岁，腆着肚子，估计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甜甜蜜蜜地走了上来，看见岚黛两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女人不由自主地收回了挽着男人胳膊的那只手。

“邹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男的一脸疑惑地看着邹文涛问道。

“你好，榴波的爸爸，我们……我是想来问问，榴波那孩子找到没有。”邹文涛想说‘我们’，却又觉得有些不妥，不能将岚黛牵扯进来，于是就改了口。

“哦，还没找到啊！不知道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男子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岚黛的目光落到旁边那女人身上，见她听到‘李榴波’这名字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快，扭头看向一边，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肚子。

“这孩子怀的辛苦吧！”岚黛笑看着那女人，突兀地来了句双关语，让一旁的两个男士不由自主地愣了愣神。

“啊……抱歉！抱歉！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岚黛，心直口快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没有半点恶意的，哈哈！”邹文涛一脸僵笑着急忙圆场，用埋怨的眼神偷偷地瞪了她一眼。

“还好。”那女人淡淡地笑了笑，对李榴波的爸爸道：“我有些累了，先进去休息了。”

李榴波的爸爸点了点头，替那女人开了院门让她进去，随后假意地微笑着对岚黛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叫李波，榴波的爸爸。”

“你好”岚黛向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和他握手的意向，李波的手停在半空，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后尴尬地收了回去。

“李波先生，我能问你两个问题吗？”岚黛也一脸假意地微笑着看着他问。

“岚黛。”邹文涛一脸担心地站在一旁，小声道：“你这么刚一见面就机关枪全开啊。”

“我还有呢！要不要看看？”岚黛半开玩笑地回道。

“哈哈，邹老师，你这位女朋友还真有意思，我为什么非得要配合你解答你的疑惑呢？”李榴波没好气地道。

“因为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岚黛一脸认真地道。

李波饶有兴趣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好吧，请问。”

“我想问李先生，李榴波那孩子的名字是你给的吗？”

“不是，是孩子他妈给的。”

“那么，现在的这个未出生孩子，也是让他母亲来取名字吗？”

“不，我们会一起商量，取个好名。”

岚黛点了点头，“看来你得要好好考虑考虑，给那男孩取一个怎样好名呢。”

“你如何笃定他是个男孩？”李波兴趣满满地看着她问。

岚黛不想给他解释太多，鼻子一昂，一脸自信满满地道：“我就是知道！是不是，日后自然会见分晓，这些天你可要好好地守着你的宝贝，最好还是去医院……”

“李先生，抱歉打扰了，我们还有一些琐事，就不多谈了。”邹文涛见她越说越离谱，生怕被李波记恨，忙打断岚黛的话。

“我话还没说完呢！”岚黛不满邹文涛拉自己走，嘟着嘴抱怨。

“你够了！我带你来是寻人的，不是找人吵架的。”邹文涛生气了。

“邹老师！”李波站在院门前大声问：“榴波……那孩子，能找到吗？”

“我们会尽力的。”邹文涛向他点了点头。

岚黛边被邹文涛拉着走，边抬头望向那幢别墅二楼的一扇落地窗处，只见那女人腆着肚子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人，在她的跟前，有一个肉团，约50厘米来高，肉团顶端有一颗婴孩的头，一双空洞的眼，没有鼻子，有嘴和一对耳朵，空洞的双眼与岚黛对视，那个头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你又怎么了？”邹文涛在一旁问。

“不，没什么。”岚黛答道，又望了那肉团一眼，对身旁的银道：“银，帮我查一下吧。”

“那种小鬼，让我吃掉就好了。”银说。

“拜托了。”岚黛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好的！”银离开了。

次日，秋日的太阳依旧毒辣，“啊！好热。”岚黛坐在树阴下的一根长椅上，懒洋洋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人群，邹文涛今天上班，所以只有她一个人来找那孩子。二老给的那颗药丸效果奇好，现在她头上的纱布也拆掉了，唯独左手还打着石膏缠着绷带，触碰起来隐隐的还有些疼，但和昨天相比也大好了许多。

“你们没看错吧，这里真的能找到那孩子？”岚黛问。

“应该是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凭空响起，离她约一米开外，昨天那个瘦高的女人立在那里，今天她身穿一件淡紫色的汉服，固定头发的木簪上生出了不知名的紫色小花，鲜活欲滴，在她身后，还是昨天的那顶凉轿和毕恭毕敬地候在一旁的八位轿夫。

“这样啊，那就再等等吧。”岚黛叹了口气，抬头仰望头顶的树叶，阳光从上面投射下来，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着，有些晃眼，岚黛索性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吹拂在身上的风，热乎乎的。

“请你看看吧，帮我留意一下，如果看到了这个孩子，请联系我。”一个女人嘶哑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里，她没有睁开眼睛。

“请看看吧！请帮我留意一下，谢谢了！”那声音在她的身旁响起，一张纸轻轻地放在她的怀里。

她微眯着眼睛，拿起怀里的那张纸看，是一张寻人启事，走丢的是一个男孩子，一张熟悉的脸，清澈的双眼，岚黛不由自主地倏尔一笑：“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呐！李榴波，你这小家伙，总算是找到你了。”

岚黛起身，远远地跟着那个无比憔悴，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女人，她怀里抱着厚厚一叠寻人启事见人就发，仿佛每走一步都在痛苦煎熬中，嘴里不住重复叨念着：“请看看吧，请帮我留意一下，谢谢了……”

岚黛安静地跟着她，她为这位失去孩子的母亲感到难过，同时也有些讶异这麽热的天，为什么她还要戴着一双线织手套？

“啊！啊！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我要找我的孩子！”女人突然尖声叫了起来，奋力挣扎着，岚黛快步向前跑去，见一个身材健硕的妇人突然用力地抓着她的胳膊，拽着她向前方路边停放的一辆面包车走去。

女人奋力反抗，尖声大叫，而往来的路人或远远围观，或闪身避开，竟然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拦。

“嘿！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做什么……”岚黛大叫着快步向前跑去，突然她看见自己的前方出现了一个男孩子，是李榴波！他迅速奔到女人的面前，哭着用力拍打着那妇人的手背，但没有用，灵体的他根本就触碰不到那妇人一丝一毫。

不远处传来一阵警笛声，有一辆巡逻警车飞速地赶了过来，看来人群中有好心人报警了，警察上来就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面包车里跳下来了一位50岁的女人急忙解释，原来这妇人和李榴波的妈妈是亲姊妹，而她是这一双姊妹的母亲，李榴波的妈妈因为孩子的丢失和离婚，精神受到了强烈冲击，现在神志不清，谁都不认识，脑袋里只想着找孩子，一旦手里有钱就拿去印寻人启事的传单四处散发，他们这是要将她强行带回家去。

李榴波哭着用手去抹他妈妈满脸的泪水，想安慰她不要伤心难过，却无济于事，突然他发现岚黛站在一旁，吓了一大跳，转身欲要逃走，“李榴波！”岚黛突然大声叫道。

李榴波定住了，他一脸错愕地看着岚黛，却无法移动，同样，眼前姊妹二人也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直盯着岚黛看。

“呃……”岚黛快速地转动着眼睛，脑袋里迅速寻找着方法化解眼前的状况。她的目光落到手里的寻人启事上，扯着嘴角有些僵硬地道：“李榴波……是这孩子的名字吗？我人缘颇广，会帮你留意的，如果有消息了，我会立马通知你。”

“谢谢！谢谢！你是好心人！菩萨会保佑你的！”李榴波的妈妈痛哭流涕，而她的妈妈和姐姐眼里却闪过一丝异样的目光，冲着岚黛感谢似地点了点头，扶着女人上了车。

随着面包车扬长而去，巡逻警车也走了，围观群众一哄而散，街道的秩序又恢复正常，岚黛背对着身后的李榴波小声道：“来我家吧，我想和你谈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