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新娘囍轿刚落地的那一霎那,天界的司命官捧着圣旨来了阴曹。
罗修竟在前几日向天帝要了婚书,他要娶汨罗神之女为妻。汨罗神是西域的信仰之神,他在西域是打开冥界大门的看门人,更是引领西域人魂魄去往极乐的使者。汨罗神在西域地位极高,他的女儿也是一个极其美丽的神。
汨罗神之女名唤邺搽,传闻汨罗神爱上邪神之女,邪神便诅咒其女和汨罗神不得善终。除非汨罗神自行生下孩子,不然生下孩子的那一刻,便是邪神之女死的那一刻。为了心爱的女子,汨罗神竟真的自行生下了孩子。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刹那,汨罗神竟强行将孩子的魂魄引入了自己体内,利用米卢神石引出了孩子的魂魄,并成功将她生育。
但汨罗神之妻,最终还是离去了。
汨罗神之女来之不易,自此汨罗神很是疼爱他的女儿。但,一次意外,襁褓中的汨罗神之女流落东方,最近汨罗神才将她寻回。
汨罗神之女名唤米萝,天帝为与西方交好,特赐归来的米萝为米萝神女。
上一次赐婚罗修,结果搞出了两界大战。这一次天帝再也不敢随便赐婚罗修了,还是罗修自己去求来的婚书,并向天帝再三保证此次不会再出任何事端。天帝见秦枫与郎若大婚在即,罗修又言辞诚恳,便一纸婚书赐罗修与米萝神女择日成婚。
打发走了罗修,四下无人之时,天帝才敢喊出那一声‘老四’。千年以前大战之时,他真的以为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可当他收到老阎王的密信之时,他又重新看到了希望。两界合并,天界才刚开始它的新生命,暗潮汹涌党派纷多,为了他的安全天帝未曾接他回来。
没想到这个决定做出,自己竟要与心爱之子,以君臣之礼相待。这一待,就是整整一百多年。
这一次答应他的婚事,也是为他将来继承自己的位子,做好铺垫。他需要积攒力量,更需要强大的支撑。郎若远远不够,自己还需要培养秦枫,以便将来可以辅佐他。
至于其他的事,还要慢慢来。
这一切都藏在天帝心中,就连枕边人他都不曾告诉。这个秘密如今只有他一人知道,老阎王羽化了。确切地说,老阎王一辈子都为了天帝,最后,死,也是为天帝保守这个秘密。
罗修的背影已然消散了,天帝收起了思绪,晃晃悠悠去找红菱夫人下棋去了。
罗修未曾见过米萝神女,更谈不上对米萝神女心生爱慕了。他只想找一个差不多的女子,就这样一起过其漫长的余生。神,若是没有精元没有受损,或是没有经历特别大的战争,是不会轻易死去的。他们会有千年万年的寿命,何其的漫长!
一想到漫长的余生将会和一个,自己连面都未曾见过的女子度过,罗修心底蹿起一阵悲伤。
“御旨到,阎王罗修接旨。”司命官的一句话,抬着轿撵的鬼都要跪下,以示敬意。身着喜服,郎若顶着盖头,走出了轿撵,跪下听旨。她跪天跪地,跪父母,这天便是天帝,这地便是冥界的冥王。天帝的御旨,郎若跪下了。
“奉天承运,天帝诏曰:阎王罗修治理阴曹有功,又与佳人米萝神女情投意合、天生一对,朕甚感欣慰。特,赐罗修与米萝神女择日完婚,钦此。”将御旨塞到了罗修怀里,司命官扶起了罗修。
凑近罗修,司命官压低了声音“罗兄,恕在下直言,这种跑腿的差事,本不是司命官来做的事。但,陛下说了,西域汨罗神之女与东方阎王结亲,此事非同小可。派来普通的奴才,陛下他老人家怕,办不好事,丢了咱天界的脸。这不特地派在下下来喧旨,这事,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顿了一顿,他看了看四下,托起了罗修的手臂“不知阎王爷可否行个方便,咱借一步说话。”
罗修颔首,俩人向前面走了几步,至远处了,司命官这才放心对罗修轻语“罗兄,你可知为何天帝他老人家会赐婚你与米萝神女?”
忽地听他这么一问,罗修被问得云里雾里“为何?”
会意一笑,司命官这笑得似是藏着别的什么意思“罗兄是真忘记了,还是假忘记了,那米萝神女可是很中意罗兄的啊。要不是她听闻你求一佳妻,她又怎么会求陛下赐婚于你,陛下又怎么会松口。
不过,我倒觉得你与她若是两情相悦的,倒是一桩美事。但若是,你们其中有一人是单相思,这事可就大了。那汨罗神可是极其疼爱他的女儿,若是米萝神女与你过得并不如愿,这就不止是你与她的恩怨了,是两方天界的恩怨。这亲,罗兄你求来了,可就要好好珍惜,不能再有乱子呀。”
说及最后一句话,司命官郑重地拍了拍罗修的手。两界大战,闹得观世音都出面了,可见上次的赐婚闹出了多大的乱子。
司命官与罗修曾是挚友,这一番也是肺腑之言。他们二人甚少来往,感情却是极好的,司命官与罗修乃是生死之交。
阴曹一直都传为罗修挡刀的黑无常,便是眼前这位新晋的司命官。他如今虽在天界官职不高,却能获得天帝的提拔,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他与罗修所言,一半是天帝的意思,一半是司命官自己的意思。
这话往白了说,就是让罗修慎重考虑。若是真的结了亲,将来出了事,可就是东西两方的矛盾了,便不再是他们夫妻二人的矛盾。
罗修一时意气,向天帝求来了这桩婚事,却未曾想过这其中因果。现如今,司命官这一开口,倒是提点了他。他要迎娶的女子,可不是一般神,其母家的势力可不容小觑。联姻本就不会谈及什么两情相悦,更何况还是人家女子还扬言中意罗修。
勉强笑了笑,罗修抱拳拱手“多谢子寒相告,罗修谨记在心。子寒放心,既然这婚书都赐下了,那米萝神女对我也有意,这桩婚事便不会再有任何问题。惜情公主,那是她本就心怀不轨,这才造成了两界相残的悲剧。郎若已然要和秦枫成婚,我也死心了,现在只只求佳人相伴左右,余生也就这样了。”
‘他强颜欢笑,旧爱已有归宿,独独留他一人饮醉至此。每日见着旧爱与他人成双入对,心中定然很不是滋味,这一番也不能忘却旧爱。如今他有了新欢也好,省的终日都要沉醉在那段旧情之中,不能自拔。如今此番,他们三个人都有各自的归去,想必也再不会闹出什么事端来了’司命官默默看了眼罗修,他人之事,自己也不好多说一些什么。
身为旧友,他只求他勿要再生事端,其他的,他也不好多插手。
未曾多做停留,他留下御旨就走了。天界诸多事宜,都瞪着他回去呢,他不能在阴曹停留太久。
待到司命官走了之后,出于礼节和身份,秦枫上前朝罗修道了一句‘恭喜’。可这句恭喜,在罗修耳中听来,却是像极了想与他故意划清界限。阴沉着脸,罗修也未曾理会秦枫。料到会是这般,秦枫也不生气。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是他迎娶他心仪之妻的日子,他不想和罗修再去计较什么。
郎若凤冠,顶着盖头,摇摇晃晃,小心翼翼地走向了轿撵。轿撵两旁的小鬼又开始吹吹打打,奏起了喜乐,气氛又恢复如初般地热闹。她竟一眼都未曾看向自己,她真的毫不在意自己么?既是如此,那自己就算拦婚,她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发怒吧。
罗修手执御旨,一个飞身站在了轿撵之前。他是这阴司阎王殿里最大的,抬轿的小鬼吓得松了轿撵就跪下。轿撵眼看就要落地,凌凡和秦枫一人一边,撑住了轿撵,迫使它能安稳落地。轿撵的摇晃,晃得郎若一阵心慌。她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只觉身下晃动来得突然。
掀起轿帘,撩起盖头,她几步走出了轿撵。
“君上,你这是作甚?难不成你的贺礼,必须要现在就给属下么?还是,你有意为之,为的便是捣乱这我与夫君婚事。你应该知道,我极其看重这桩婚事,否则不必将婚期提前。你这是,诚心让我郎若难堪?”
眸子里沾染点点怒火,她生气了,却不是为了自己,却是为了这场迟来的婚事。罗修的悲凉自心底飞起,这一刻,他听到了心死的声音。
侧身,他无声地让开了路。敛眸,不作多说,这是他最后的挣扎。未曾想,有一日,她与自己,会各有家室。兴许这是他坐下的孽,郎若便是他的报应。
见他不争也勿多作言语,郎若心底漾起一丝失落。放下盖头,她举步维艰地走入轿撵。每一步,她都觉着,自己是踩在了罗修的心尖上。每一步,她都觉着罗修在背后看着自己,那眼光像是毒日头要将她晒死了。
秦枫的脸色极差,被罗修这一闹,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
大婚之日,他本不想与罗修计较,但他竟当着自己的面拦婚,是可忍孰不可忍。似是有意提点,秦枫上前一步,拱手作揖“恭喜君上,贺喜君上。”
冷眸对秦枫,今日是他大喜之日,却跑来给自己贺喜。若说给自己赐婚道喜,刚才便已然道喜过了,此番又是何为。
“何来喜事?”
狡黠的笑容飘散在脸上,秦枫抬眸“属下乃是贺君上双喜临门,其一喜,乃是黑白无常成婚,此乃前所未有视为阴曹之喜。其二喜,乃是君上得佳妻,此乃两界之大喜。双喜临门,属下恭贺君上。”
“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