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零在做梦。能做梦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但是,如果梦陷得太深,就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也许就代表你永远不会醒来。
一直无法苏醒,却噩梦连连,也许生还不如死。
梦中,林零在一间空无一物的房间。房间,白顶,白墙,白地板,灯也是白光。
林零身着一身自由城特制的宽松训练服。
不过,此时的训练服,已基本准确勾勒出他的身条线条。因为汗水已彻底湿透了它。
而林零的小脸惨白惨白的,满头大汗,嘴唇干裂,牙齿在打颤,手脚在抖。
下一刻,白灯闪烁。
“我,草,又来了!”林零惨叫一声后,他视野中的画面开始扭曲。他第1024次,来到了地底世界。他手持双匕,目光幽幽。
这是一个通道,长1里,一端没有出口,只有一把把竖立的尖刀。一端有出口,问题是这里有着无穷无尽的可怕怪物。
怪物不是异兽,除了丑以外,没有什么固定特征,战斗力却似乎没有底限。反正林零强,怪物也开始强;林零弱,怪物还在强!
每一分钟,每一波,怪物都在变强,而林零则还是林零!
第一次,来到这里,林零得到了一个提示,“杀光它们!”然后,林零很快就被怪物给生撕了。
生撕了不是个事,林零曾经遭受过的疼痛,还能忍。
问题,怪物也不是傻,b。再第三次,生撕林零后,就开始学乖了。它们开始虐待林零。
虐待林零也不是个事,林零早被九头蛇各种虐,习惯了,他还可以忍。
当第44次,一个怪物脱了林零的裤子,雄起的下,体,如钢炮,直指林零的菊,花时,林零再也忍无可忍。
于是,他奋起反抗。当实在反抗不了,他就会麻利地一刀嗝屁自己。
这招的确很解脱,现实中还有什么比自杀更解脱呢?
可是这是梦境,而且是一个噩梦。不仅是一个噩梦,更加是一个非常阴险够贱的梦。
当他第108次,自杀时,他倒在地上,还没死透。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同伴,大黄牙。
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看到,怪物开始虐待大黄牙。一直到他的闭眼死去时,大黄牙的惨叫依然回响在他耳边。
109次,他自杀,看到了小贱贱……
110次,他自杀,看到了唐三刀……
111次,他自杀,看到了依然如故……
112次,还没开始,林零全身颤抖,狂咽口水,他猜到了下一幕该会是谁?妖妖!
甚至,他已明白照这个趋势下去的话,很可能……最后就是……芳。
112次,这次,林零绝,逼来真格的了。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有些事情,无论真假,也绝对比自己的命重要。
这次,他并没有在通道的出口战斗,他选择了通道的最深处。
他的背贴着无数把立起的尖刀,通道并不宽,五只怪兽并排就能撑满。这里是最佳的战场,狭小而背水一战的地形,让林零的决心和信心都已达巅峰!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他只比平时,多坚持了五分钟。5分钟后的怪物,他连半只都打不过……
这次,没有出现任何,他心目中“重要”的人。
林零呼出一口浊气的同时,全身也放松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梦境的用意:不屈战斗至死。
他咬起了牙关,毅然进入了第113次战斗……
第1024次,听上去不算多。但是换成任何人,经历了1000多场近乎真实的生死战,精神,意识,大脑肯定会支撑不住,奔溃,即使梦境!
林零其实也处于意识半游离状态。他实在已鼓不起任何的战斗情绪就作战。虽然梦境中,他的肉体不会累。
但,他的心已经累到极致。他只觉得手中拿的不是两把匕首,而是两座大山。他的腿部肌肉越崩越紧,紧得开始抽搐,随时都有可能抽筋。
这一次,很奇怪。他已等待了太久。而怪物依然没有出现。他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开始朝洞口迈去,1024次战斗,他当然不会去数,当然换成谁都不会有空去数。他只觉得他经历的战斗,已是无尽的漫长。
那么,是否他已做到“杀光它们”了呢?
他已走出洞口,地底世界映入眼球,再无一只怪物。
他呼了一口气,全身像没有上螺丝的机械,骤然间散架,瘫坐在地上。
他的眼皮重若千斤,地底世界虽然潮湿,闷,但暗无光。一个昏暗的环境,一个疲劳的人,很自然本能就会联系到睡眠!
他的眼珠上翻,眼皮落下,身体已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卧姿。
“不能睡!大哥哥!”
正在这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微弱但急切。
林零意识已恍惚,他眨巴了下嘴,没有任何反应。
“大哥哥,你睡下去就永远醒不了!”声音语速极快,已带着嘶吼。
林零眼睛已闭,嘴巴微张,已渐入梦好的睡眠。这种情况,再也没人能吵醒他。除了他自己。
随着他的眼睛闭合,他的右拳已带着自杀的力度,一拳砸在了自己的右脸上。
一声凄厉的痛呼,一颗牙齿,伴着一口血从幡然坐起的林零口中喷出。这厮终于把自己给揍醒了。
小女孩的声音,他很熟悉,但他知道不是莉莉,也不是咯咯。除了这两位,还有谁,会叫自己大哥哥?
“你是谁?”
“大哥哥忘了小梦离吗?”
“小梦离?”这名字好熟悉,但林零的确记不得了。斗魂的完整,补缺了林零,但林零的记忆还在缓慢恢复。
林零还想问什么,小梦离的声音却先响起。
“它来了,小梦离要躲起来了!”
“它是谁?”林零刚问出口。
那个提示音,再次响起。“打败心中的恐惧!”
“尼玛!”林零心中的恐惧是什么?他一直在猜测,是那个邪恶的存在,因为那个存在,是他所见过的最强生物,不可战胜的生物。
但是,当老王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他心中的最大恐惧。
对战那个邪恶的存在,尽管实力差距比天地鸿沟还大,但林零依然充满了决绝的勇气和信念,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但是,对战老王……就如同对战黑化的凯叔,凯叔是他生命中最亲的男人,是他的父亲,老师,朋友,更是他的偶像。
他的勇气和信念,都是在凯叔的教导熏陶中,形成。所以他的勇气无法面对凯叔,他的信念,凯叔就是无敌的。
再次面对王,林零的心沉了下去,他已绝望。
他甚至有点想哭,不,他已经哭了。
林零在面对一切可怕对手时,都是一个战士。但是面对凯叔似的王,他就像个孩子。
不,他就是个孩子,他还是太年轻了。
交战之初,王已全面压制林零,林零拼命防御,他团缩起身体,背靠着壁。
他偶尔刺出的匕首,就像孩童挥动玩具武器,完全没有了当初,血月当空下的气势。
他的步伐紊乱,身体紧绷却失去了活力,他的眼神一直在收缩,一直在寻找焦距。
但,他根本捕捉不到老王的出手。
他已身中13枪,13个关节粉碎。他已倒地。倒地后,王微笑着踩碎了他的四肢,结束了他的生命。
第一次对战,以他惨死而告终。
第二次对战,很快就来到。
林零已受不了这种折磨,他这次选择了自杀。自杀后,漠烟出现了……
他拼命捂着耳朵,拼命将头埋进土地。但是,漠烟四肢被折断的声音,衣服碎裂声,痛苦至极的吼叫声,依然钻进了他的脑中,撕裂着他的心脏。
“林零救救我!”
第三次对战,他开始绝望,绝望到了极致。他仰天哭诉:“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神啊,还有什么能拯救我!”
王的笑意更盛,嘲讽更强烈,“上一次,女孩让我很满意。她的腿让我迷恋,不舍,疯狂。所以,我留了下来,当做纪念!”
王的手中,是一只修长的断腿,腿上血液还没干枯,王闭上眼,很享受地摸着这条断腿。
这残忍诡异的一幕,这林零不只绝望,已恐惧胆寒,他跪了下去,“求求你,放过我吧!”
王踩着林零的头,说道:“放过你?可以,那么这次,你会上供什么样的礼物呢?”
林零的脸一片死灰,他开始屁股着地,在拼命向后挪动。他开始悲鸣“不,不,不!”
王的身旁,芳子的身影逐渐开始幻化出来!
他的思维,已停止运转。他的心脏,已停止跳动。他只觉得世间,此时最快乐的事,就是死亡,真正的死亡,永不醒的死亡!
他喃喃地问:“我真的无法战胜枪神吗?”
他的声音很平静,正因为平静所以绝望,正因平静所以他吐字清晰地说出了枪神这个职业!
这句话,也许是他最后一句话。因为王的手已经伸向芳子,他守护的东西已经崩塌,如果没有奇迹,他将永生堕落,永生无法觉醒。
正在这个时刻,天空中,大地中,空气中,石头中……甚至林零自己的心中,一个他熟悉至极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的响起,瞬间让林零成为了5年前,10年前,还是可以放声大哭年纪的林零。他开始放开怀,伤心地大哭!
凯叔的声音,于最黑暗时刻,响起:“不,林零,他不是枪神!”
一个老男人,拖着瘸腿,叼着烟,自远处缓缓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