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河

虽然情势凶险，但人命关天，离门最近的人开门把人舱门打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倒了进来，身上都是血，血水仍然顺着裤管往下-流淌，染红了一大片舱板。我们仔细看时，原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双手紧紧抓着他爸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路拖过来的。猜想起来，这半大小子见到老爸危险，便在水中费了老大劲把他拽了上来。

说起来，应该说是这半大小子运气好，在这样的能见度下，还能找到我们丢在水里的缆绳，而且还能找到他爸。当然，更大的是因为亲情关心。不过到了此时，这小家伙也使尽了吃奶了的力气，此刻是再也支持不住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们抬进来，检视看时，半大小子也就是累的，身上虽然有磕碰，但都是轻伤。这汉子的伤才严重，两条大腿都被大蛇咬出了血窟窿，连皮带肉不见了好几块，血肉模糊。好在这人也忍得住痛，虽然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却也没惊天动地地嚎叫，就在那硬撑。

懂的人都知道，蟒蛇之类的蛇基本都没有毒，就是靠嘴里的倒向獠牙把猎物咬住并卡住，不给挣扎脱逃出去的机会。那倒向獠牙就像是古代箭头上的倒钩，一旦入肉，就会牢牢卡在里面，乱拔的话就会带出一大块血肉来。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个疑惑……大蛇既然已经咬住了人，那是不可能吐出来的，就算它愿意也不一定能吐得出来，因为倒钩挂住了，能进不能出。

联想到之前看见大蛇的嘴里流血，像是嘴里受了伤，难道就是把人吐出来时，连自己的獠牙都给弄断了？

文瑜一直在那给龟蛇拍照，我过去帮忙处理汉子的伤口。虽然不懂医，但战地救护是懂得一些的，这汉子目前的情况就属于外伤。这汉子目前来看就是破了皮肉，失血很多，又在泥水里浸泡过，得防止发炎甚至是破伤风。但现在的情况下，我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先用碘酒消毒包扎上。能不能得救，要看什么时候能得到救援了。

等到帮忙把那汉子的伤消毒包扎好后，龟蛇也已经在窗外消失，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只听得外面仍然是哗啦啦的骤雨之声，不知道打成了什么样。不过我们现在也关心不了，更关心的是船还能不能跑。不过乘客中有人去问船老大去了，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文瑜放下相机，问了下汉子的伤势，对我说道：“心甘情愿地吐出猎物是不可能的，可能是因为它也知道大乌龟是死敌，如果自己嘴里还咬着人，那是没办法打得过的，所以就当机立断，来了个蟒蛇断牙，把人放掉了。”

我们再次看向窗外，窗外却已经失去那大蛇巨龟的身影，我们只看到破碎的窗子外仍然是暴雨如注，浑浊的浪花时有起伏，裹着雨点的冷风不时从破口灌进来。我们身上衣服都湿了，被这冷风吹着，也不免瑟瑟发抖。但也没办法，这小客轮虽然有厕所，但却只有一个，要想进里面换衣服，得排队。

一时也没其它事，我便问文瑜什么是洛水神图。她对我说道：“洛水神图是关于八卦起源的传说。传说有好几种，但核心意思都是说，有灵龟在洛水中爬出来，背上刻着一个奇妙的图案，这个叫做河图。另外还有一种，叫做洛书，是天生灵物献上来的天书。伏羲根据河图洛书，创制了九宫八卦。你知道九宫格吧？你小学数学应该见识过这样的格子，九个格子，往里面填入1-9的9个数，无论横竖相加，得数都是15。那就是九宫的起源。”

我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没错，小学时我的确见过这种九宫格，原来是这么来的。”

文瑜又道：“不过今天我们遇上的不是。我一开始见到大乌龟背上有刻纹，就下意识地以为是传说中的河图，但认真一看并不是，而是一张像是地图或者是什么奇怪的图案，具体要等洗了照片出来再慢慢研究。你不要问我谁刻的，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想问我是怎么刻的我还能给你解答……是在乌龟还很小的时候就刻上去的，那时候乌龟的背还没有那么坚硬。”

我奇道：“我有个问题一直不太明白。古代为什么要用龟背来刻字呢？这么硬邦邦的，难道刻着特别有成就感？虽然还没有纸，也没有木板，但其他东西也能刻字吧，比如山壁。不是有很多山壁的原始壁画吗？”

文瑜道：“古人的条件艰苦超出你的想象。虽然说可以在沙地上写写画画，但是就算自己不走上去踩，风吹雨淋就没了。刻在山壁上虽然也是一种办法，但是，你笨啊！你不知道古人占卜就是使用龟甲的吗？古人认为，乌龟背上的纹路是上天给人们的一些预示，使用龟甲占卜，有点像是今天的人抛铜钱看正反，通过组合在一起的图案来推测天机。所以呢，一开始巫祝们在龟甲上刻字以代表它的神秘性，再到后来，就慢慢成了习惯，都用龟甲刻字，因为方便。当然，那时候能刻字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一般的人根本不识字。”

我们谈说了一会，先前去问船老大的人陆续回来，都是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我心想船就是侧身撞到了山，至于跑不动了么？

文瑜白了我一眼：“不学无术的笨蛋！之前不是那条大蛇托着船打转吗？船底下可不是一块白板，是有着传动装置的，比如螺旋桨。远海轮船还有更复杂的装置，比如消除海磁效应，还有民用声呐，用来应付远海航行中可能出现的问题。这螺旋桨要是被它们弄坏了，这船也就跑不动了。除此之外，若是船身撞山时碰到什么东西搁浅，就算只是陷在淤泥里，没有足够马力的话也是挣扎不开。”

我咳嗽几声：“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等死啊！”

文瑜叹气道：“这些开船的事情我也不懂，你也不懂，我们只能看船老大的，特别是……看外面那两个打架的，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是哪个赢。”

我望了望窗外：“说起来，它们也有好大一会没动静了吧？难道同归于尽了？”

文瑜道：“应该不至于。两个都不是正常的动物，哪有那么容易死。”

我说道：“好吧。有请我们聪明睿智的文大小姐理性分析一下，龟和蛇为什么会打架？中国人骂人的话中有一个是骂对方做了王八，也就是乌龟，眼下这个真正的乌龟，为什么要跟一条大蛇死掐？它们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难道乌龟之所以是乌龟，是因为这条大蛇侵犯了乌龟的媳妇？物种都不同，怎么……”

文瑜拍了我一巴掌：“真是胡说八道，真想撕烂你的嘴。真正的原因我们肯定是不知道的了，龟蛇并不是互为死敌的存在，我只能猜，它们之前就可能因为什么事情打过一次架，结下了仇怨，所以这大乌龟一察觉到大蛇在这里出现就急匆匆赶来了。”

我连连点头，随即道：“这两个家伙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了，应该是有着无数子孙后代的，怎么都不带上？想起来，活了几千年的大乌龟和大蛇，应该是有着千千万万的子孙后代，都叫上的话，那可是极其壮观的一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