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农就走近了我们面前。我冷眼看去，直到此时，这个老农还是一副畏首畏尾胆小怕事生怕被骗被抢的样子，走几步又停下来东张西望一阵，估计是怕有人跟踪抢劫什么的。
唉，这就叫做老实过头了啊！越是这样，就越是形迹可疑，再这样子下去，就算没人抢劫他，遇见他的公安都会看出他心怀鬼胎了，到时就是一抓准，人赃俱获，跑都跑不掉。
话说回来，这老农的蛇皮袋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以致他这么小心怕事呢？难道真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物？
文瑜一直看着街上的行人车辆，没去惊吓这老农，直到这时才转过身来，微笑道：“老伯，你这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找个买家出手吧？刚才价钱没谈妥？”
老农明显吓了一跳，警惕地后退几步，双手不由自主地护住腋下夹着的蛇皮袋，小眼睛警惕地注视着我们。我心下暗笑，这就叫欲盖弥彰吧！却不知道越是这样，人家就越是知道蛇皮袋里有重要的东西。
我没出声，仍然是文瑜微笑着跟他打交道：“老伯，大家都是明白人，你就不用躲躲藏藏了。我们早就知道你的袋子里有好东西，只是因为有人在跟你谈价钱，所以我们不插手。现在既然你跟他们没成交，那我们来谈谈吧！”
老农警惕地说：“没有，额没有。你这女娃子一定是找错人了！”说着转过身就要朝另一方向走。
文瑜也不阻拦，只是微笑道：“老伯，那可是刚才那两个跟你谈生意的人走的方向，你不怕他们生意谈不成，恼羞成怒，抢你的东西吗？”
我一听就不由佩服不已。想不到，看起来那么理性而富有修养的文大小姐，竟然也能摸准这些市井中人的性情，唉，真是人不可貌相……不对，这是不是因为跟我相处久了，对我的脾性摸透了呢？
老农吃她这一吓，果然犹豫起来，紧张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嘟哝道：“不能够吧……”
文瑜微笑道：“如果你觉得还是卖给他们两个合适，那你去找他们好了。哎，今天带了一万块钱出来，又不知道买什么好了。”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叠崭新的大团结，在老农面前晃了一下，用手指慢吞吞地划拉开，就跟展开一副扑克牌一般。
当然……那才不到100张。文大小姐虽然不缺钱，却也不是随身带着几万块人民币的主，这些都是以前取出来备用的。
老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叠大团结，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有些潮红：“这个……”自古以来，财色地位最为动人心。对这老农来说，地位还很遥远，但是这一大叠大团结，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可都是活生生站在眼前的，想不相信都难。
文瑜啪地一下把钞票合上，揣回兜里，伸手一指对面，对老农说道：“算了，你去吧，你还是找那两个人好了。你这么藏藏掖掖的，我怀疑你手里的东西不值钱，我不想浪费我的钱财。那两个人看起来比较傻，说不定会给你一个大价钱。”
老农的目光一直跟着文瑜手里的钞票，直到钞票都塞回兜里看不到了，这才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小声说：“那个……”
文瑜伸出一根手指，遥点着他的额头说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你要是真想卖东西，那就爽快点。一个大老爷们，还是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的，难道还怕我一个小女娃子骗你不成？你要是不想卖东西，那你走吧，我们就当没看见过你。”说着伸手指了指远处，做出一个“请滚蛋”的手势。
老农左思右想，看文瑜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而我也不像凶恶的人，便把心一横，对文瑜说道：“好吧！不过这里不是看东西的地方，会被公安看到的……”
文瑜微笑道：“那还不容易吗？你还能吃吗？我们请你吃涮羊肉去。”
老农自然没有不肯的道理，屁颠屁颠的就跟了过来。
没多久后，我们就坐在了一家涮羊肉的饭店里，挑的是一间相当安静的雅间。那时候饭店都喜欢标出雅间、空调这几个词来招徕顾客，文瑜算是外宾，理所当然要坐雅间。
文瑜一直闭口不谈老农身上宝贝的事情，只是殷勤地劝他多吃——因为我们都饱了，吃不下什么东西了。老农估计一辈子都没吃过涮羊肉，想不到在锅里烫熟的羊肉捞上来蘸点酱就变得这么鲜美好吃，简直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眨眼间，几盘子羊肉卷就风卷残云般进了老农的肚子，文瑜仍然不提宝贝的事，只是劝他多吃羊肉多喝酒。老农倒是憋不住了，自己放下筷子，对文瑜说道：“女娃子，你不是想要买宝贝吗？你请额吃了这么一顿好吃的东西，额也不能亏待你。来，先看看宝贝吧！”
文瑜微笑不语，我也默不作声。老农自己把蛇皮袋放下来，小心翼翼地解开，从里面掏出一个小东西，握在手里递到我们面前。他虽然是对文瑜有些相信了，但也没有完全放心，因此还是攥得紧紧的，生怕我们看认真了，这宝贝就飞走了。
我心下十分好奇，这老农藏着掖着这么严密的宝贝，到底是什么宝贝呢？
待得定睛看去，我真是恨不得抽这老农两巴掌。这他娘的是什么宝贝啊！这就是一只脏不拉几的玩意，大约是一个小调羹的样子，上面满长着铜锈，都他娘的快变成一团铜绿了。就算它真的是古文物，但锈成了这样，又这么小并且普通无奇，能值得几个钱？这下子真是他娘的上了当了，看这老农屁也不懂的样子，我们他娘的就应该明白这老农手里拿的东西根本就好不到哪里去。
文瑜却没有笑话或者生气的意思，而是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好一阵，这才对老农道：“这是哪里来的？”
老农飞快地缩回手，把手里攥着的“宝贝”又塞回蛇皮袋里重重包裹上，这才警惕地说道：“女娃子，额跟你说，你可不要说出去啊。这是额在自家里刨出来的好东西。”
文瑜微笑道：“放心吧，绝对不说出去。”
老农又东张西望了一会，这才低声说道：“女娃子，前几天呢，额在睡觉的时候，梦到有一条龙，从额的窗户飞进来，然后钻进额的床底下不见了。额当场就被惊醒了，立即叫老婆子起来，让她点着煤油灯给我照明挖火炕底下。唉，这老婆子真是够啰嗦的，让她起来点灯，她非要问个清楚明白，唠唠叨叨的不肯给我点灯，说额就会败家，不然也不至于早年把家里的几头羊都送给了村东头的张寡妇。唉，这老婆子真是的，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我忍不住好笑。文瑜咳嗽一声，微笑着提醒道：“好的，老伯，我明白了。后来呢？怎么挖出的这东西？”
老农砸了砸嘴，点上一袋烟巴塔巴塔地抽了几口，这才继续说道：“后来啊，额就使劲挖，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火炕底下都挖出了一个一丈深的坑，这才见到了这个东西。那老婆子还在那使劲唠叨，说这东西都长锈了，卖给收破烂的都不要，这下子不但是浪费功夫，还把火炕给挖塌了，说额这辈子干过的最大的败家的事就是这桩了……”
我使劲憋住笑。文瑜微笑道：“没事，你继续说。你就只在里面找到这个东西吗？”
老农巴塔巴塔地抽了几口烟，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眼泪都流了出来：“是啊，额就找到这个东西。第二天一早，老婆子就张开大嘴巴把这事到处瞎说，说额就是个窝囊废，不中用。结果，这话让邻居的大牛听到了，大牛夜里也点灯在家里挖，结果挖出了一杠子的金银财宝……”
文瑜吃了一惊，和我对视一眼，齐声道：“一缸子的金银财宝？”
什么地方会有一缸子的金银财宝？
答案无非几种。一是古代贵族的坟墓，二是盗贼埋藏赃物的地方，三就是古代某些失势的帝皇贵族藏宝用来招兵买马东山再起的地方。
所以呢，这个老农的村里，或者说火炕底下，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老农续道：“是啊！大牛挖出了一缸子的金银财宝，大家伙都眼红得不得了，都纷纷跑回自己家里往下挖，还有的就从村里头往地底下挖，特别是村长和支书。最后，还有大老二家和老四家挖出了东西，其他家都挖不到。而村长挖到了东西，但却是最吓人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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