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像藤蔓一样慢慢爬上了我的背,脊梁骨像打了针麻醉剂一样,瞬间僵硬了。像个僵尸一样,上半身不动,慢慢转动脖子以眼睛的余光向后看去。
一双空洞的眼睛正在我背后死死地盯着我。
我连忙转回头,一颗小心脏像在打鼓一样,咚咚地响个不停。
爷爷跟我说过,书灵秉承写书人的灵气而生,加上每个看书人不同意念的加持。喜怒不定,是最难缠的一种阴灵。
想起自己手边什么东西都没带,我的脑回路像高压线那样乱搭乱建的。突然,我灵机一动,高扬着嗓音对姜胖子说道:“额,那个,师兄啊。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不如,不如咱回去吧。”
说着,我向姜胖子使劲眨眼睛。姜胖子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身搂着我的肩膀就朝外走去。
“哈哈,你说得对啊。没,没啥好看的。还是走吧,哈哈。”
“是啊,是啊,今天天气不错啊!待会我请你撸串啊!”
“站住”。正当我和姜胖子打着哈哈要走出去的时候,那道黑影像道闪电一样从天降,‘咻’地一下落在我们面前。
“你在撒谎。你明明看见我了,为什么装看不见?”一个小小的人形影子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现在我才算看清了书灵的真面目。原来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头及肩的黑发,打理得一丝不乱,整张脸只有一个脸的形状,没有任何五官,就像一张人皮,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皮皱成了一团。
“我哪有啊!”我一看对方是个小女孩,立马拿出了小学时哄隔壁班班花的功力:“你看你长得这么漂亮,像山上开的花一样,我怎么会‘装’看不见你呢?嘿嘿。”
“哼。”小女孩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头扭过一边不理我。
我和姜胖子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偷眼觑着小女孩的反应。感觉腿都快站麻了,那小女孩也没有任何让我们离开的意思。
姜胖子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跟着姜胖子蹑手蹑脚地想要逃。
可是,还没走两步。只听‘砰’地一声,一本大部头的书准确无误地砸向了姜胖子的脑门。
姜胖子捂着脑袋唉哟唉哟地叫个不停。
我去,居然还是个爆脾气。我连忙低声下气地对小女孩说道:“别生气,别生气。这里的书都好贵的,砸坏了,我们赔不起啊。”
“哼,写的一堆垃圾。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女孩的话令我顿时语塞。对于我而言有人能写成一本书,我都觉得很了不起了,可这个小女孩居然说这是垃圾。
啊,不对,这不是重点。
我摇了摇随时会走神的脑袋,在心里大骂自己是个笨蛋。现在的重点是如何不惹怒这个书灵,离开这里,不然的话,我和姜胖子就死定了。
“那个,麻烦让一下。我们要回去了。”我扶着姜胖子,满脸堆笑地对小女孩说道。
“想得美。好久没人来这里陪我玩了。你们一个都不许走,都要留在这里陪我玩。”小女孩一跺脚,手指着我们,口气突然变得很凌厉。
接着,整间屋子里的书都好像活了过来。一本一本地全飞了起来,书面上还出现了眼、耳、口、鼻。
猛一回头,一张嘴大得出奇的绿色封皮猝不及防地撞上了我的鼻尖,血盆大口好像要把我吃掉一样。
我吓得大叫一声,腿脚一软,瘫倒在地,连带着姜胖子也摔倒在地。
“唉哟喂,疼死我了。”姜胖子一手捂着头,一手捂着屁股,唉哟唉哟地叫个不停。
周围响起了一阵大笑声,周围的书都在嘲笑我们是笨蛋。
麻的,被人甩就算了,那是我自己没本事。可是要被人这样嘲笑,再不出声,我就不是个带把的。
我嚯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始作俑者大骂道:“你这个小女娃,是不是欠揍啊?啊?嘲笑两个摔倒的人很好玩吗?你这个熊孩子,欠收拾。”
我噼哩啪啦地骂了一大堆,觉得心里很爽,也不管眼下的处境了。
越骂越起劲,从做人的大道理说起,都要说到改革开放了。姜胖子不断地扯着我的裤腿,小声道:“找死啊,别说了,别说了。”
“你滚开,我还没骂过瘾呢!”我一把挥开姜胖子的手,还想继续讲道理:“你……”
我还没说完,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女孩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清晰的五官,有鼻子有眼了,小女孩看上去顺眼多了。她这一哭,姜胖子更是大叫一声:“完了。这下完了。”
哭了好久,小女孩才啜泣着说道:“呜呜,还从来没有人骂过我。以前我也经常这样捉弄别人,但是他们都怕我,都不敢说我。”
咦,这是什么节奏。我和姜胖子都懵了,但又不敢出一声气。
终于,等到那个小女孩哭完了,她抽着鼻子对我们说道:“大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甩你们的。请你们原谅我,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我像被人打了一记懵棍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姜胖子,立刻接嘴回到:“没事,没事,我们不生气,不生气。”
小女孩见我们说不生气了,居然破涕为笑:“大哥哥,你们真的不生气了吗?”
我和姜胖子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对啊,对啊,不生气了。”
小女孩突然双脚着地,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围着我和姜胖子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堆。我和姜胖子只好忍耐听着。
原来这小女孩真是个书灵,她说她遍阅书里的离合悲欢,以前遇到的人要么怕她,要么崇拜她学识渊博,可是从来没有人像我们这样骂过她。书灵说被骂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人一样,终于有人真正关注她了。
我和姜胖子互相白了一眼,女人的心思难捉摸,看来这是从胎里带来的病根啊----打小就有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