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长朝着那人叫喊的方向跑去,在几十米远的地方,有好几个工人正围着一名工人包扎,周围好些人也捂着自己的身体某个部位呻吟不止。工长上前一看,被包扎的工人满脸的血迹,一手捂着自己的双眼,痛苦地挣扎着,他的身上也有不同轻重的伤口,好多处都在流着血。
“这又怎么回事?!”工长气得肺都炸了,施工场地中居然在几分钟内接连发生了两次重大事故,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惨状。
“他在给炮眼舂炸药硝的时候,可能是舂得太实,里面发热引起爆炸。”有目击者说。
岩石炮眼炸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威力可是震撼山峦,几十上百吨的岩石一样能嘣得支离破碎,刚才这名炮眼工刚舂满炸药,还没装上引信,就意外发生了爆炸,他被人直接被四处飞溅的岩石碎片炸伤了双眼,整个人被震出五六米开外,身体也被大量的碎石击中,就好像是被一把霰弹枪打中了一般,浑身是伤痕累累,面目全非。连周围有些靠近的工人都难以幸免,好多人也都受了轻伤。还有一名被飞来的岩石正好打中大阳穴,直接倒地不起。一会儿,也被工人们发现,大伙马上进行了紧急抢救。
所有的工人都从施工岗位上退了下来,把事发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安监部门的人都忙着去检查是否还有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总工程工长来回踱着步子,越发觉得此事蹊跷,并不是一般巧合,恐怕继续施工下去,还会有员工伤亡。他让所有人都回到帐篷里休息待命,自己则在事发场地中观察,看看是否这场厄雾与事故有什么因果联系。
“大伙集中,清点一下人数!”
“会长,施工队,机械队,勘测队,技工电工……加上后勤人员,一共一百三十八人,仍缺有两人不见踪迹。”
“两人分别是谁,马上派他的同伴去找,找到后立即归队!”
“是!”
除了人数上缺少外,检查了各种施工设施,也是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问题,要么是挖掘机崩了,爆油管,要么是油封漏油,发电机出了故障,皮带出现断裂,水箱烧干等等,要是再工作下去,非又引发多起事故不可。最让人不解的是,这些设备昨日施工都是一切正常,到了今天竟是同时出了毛病。
下午两点。
大伙儿都坐在帐篷里,交头接耳,领导们也是愁眉不展。伤员以及死者都被送到了后方治疗或处理后事,失踪的仍派人在寻找当中,工长看着眼前一直没有散去的厄雾是心情郁闷,地上一大堆烟蒂。有个工人自荐上了前来跟他说话:“工长,咱们怕是应了那句老话了,开工前没有做‘吃牯藏’……”
“屁话!”工长劈头就给他骂了一句,“他娘的少来这个迷信!”
其实这个新工长只是刚上任不久,以前的旧工长还在的时候,做事有个规矩,不管动的工程大小,都要进行一个祭飨仪式,旧工长在很多地方干过活,此人是个土人,尤为迷信,凡是开工之时,都要宰杀一条狗或是一只牛加鸡鸭鱼之类的作为祭祀,甚至请来法力高强的大师,和尚,道士,跳大神什么的举行祭祀,祈求上苍保佑施工进展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他相信鲜血有破解鬼魅邪魔的力量,每次宰杀得到的鲜血只要一撒到开工场地,定能够如平安符咒般镇邪破妖。锥牛、烧纸、杀鸡,上香,念咒、叩首加罗盘都是必要程序,腥红的牛血逐个的淋浇在施工的地基桩上,那是必不可少,他还让工人们一同参加,这才使得众人心平静下来,每个参加的人都坚信,牛血加公鸡血的混合物能够辟邪,惺红色镇邪!粗大的高香和缕缕的纸钱烟火唤醒了上苍,供奉的牛首、鲜鱼、猪肉和公鸡一定讨得了上苍的欢心,上苍一定会保佑施工的顺利直至圆满竣工。
跟着他的那些老工人时日久了也就自然而然地跟着迷信上了,虽然现在的施工队伍已经换了大部分的新面孔,但是以前跟着老工长做的还有十多人,这些人也都认为,新工长应该及时地进行一次祭飨,以祈祷上苍保佑施工平安。而他嘴里所说的‘吃牯藏’就是宰牛祭祀。
新工长是个年轻的知识分子,是个典型的唯物主义思想者,一接任位置便卖弄起号召:驱除鞑虏,去其糟粕,改革创新!因此,每次施工连个吉日也不选,看天气开工,看心情收工,他带队的这两年,队伍也不曾出现过什么大的事故,偶尔出现一些意外他也没有把这些事因归根到没有祭飨的缺陷上。
那工人看新工长没有应和,便开导道:“这种事情咱们普通人难说得通,但是自古以来就有这么一套仪式,古代动大工程还有杀人作为祭祀的呢,咱们也不费太多周折,就燃个鞭炮,摆上一两桌鸡鸭鱼肉,洒点狗血牛血,在垫个猪头就绰绰有余了……”
新工长藐视了那员工一眼,心里极其不爽,今日的事故极其严重,恐怕他连这项任务没做完就要被上级撤职了,他本就排斥迷信之说,听到此人还跟他吹嘘了古代用杀人来祭祀的方式,更是三味真火直冒头顶:“你说杀人祭祀?那为了保证施工平安,你做个祭品怎么样?”
那工人顿时噤了言,悻悻离开。
就这么干熬着,所有人又等了半晌,也没见新工长再下达开工的命令,开始不断有人前去探问,说今天是不是就此休息,明天再做。
新工长和几个主任科长商榷半天,碍于厄雾问题,终于决定,今日暂且休息一天,把受损器材拿回去修缮,带来一批安全防范设施,明天天气好了再动工。此言一出,所有的员工都欢腾一片,很多人也早就对在这种环境下工作抱有不满,手上都是一些破了洞的手套,安全帽也没有,昨天一天手工,好多人手上都磨出了血泡。
大伙拿着水瓢在装水的大油桶里舀水,清洗掉身上的泥土,还有人直接用一片布料遮住半个身子便洗起了澡,电工为了让施工场地更为明亮一些,他们又拉了一批电线,多安装了十几个灯头。
“工长,工长,不好了!”远远听到一个人从迷蒙的厄雾跑来,此人边跑边喊,“屯内发现了一口棺材,咱们一个员工死在了里面!”
“什么?!”工长一拍大腿。
那个勘测队长听到后也是腾地站了起来,赶紧从帐篷里冲出:“什么样的棺材?”
“很大,比一般的棺材大两三倍。”
“是那具棺椁!”勘测队长一惊,想起了几日前他和十几名员工一起从后屯山涧辛辛苦苦运上来的棺椁,整个葬鸦屯也就它最醒目,除了他们搬上来的棺椁,还会有什么棺木呢?
“你见过那具棺椁?”工长朝勘测队长问道。
勘测队长点点头,他心乱如麻,这口棺椁被运上来后,就被他们用树枝等杂物遮掩得好好的,本等葬鸦屯的大道开通后用机车拉走,却不想今日听到了有工人死在了棺椁里面,这实在是令他错愕不已,这工人怎么找到了那棺椁,又怎么无缘无故地死在了里面?
工长和勘测队长赶紧带了几个人进入屯内,见到的场景是那日勘测队长放置棺椁的位置不假,上面的枝桠杂物都被扒下来了,棺盖也被打开,里面躺着一个年轻人,两眼暴凸,嘴巴张着,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两手竟然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已是气绝几个时辰有余。
勘测队长吓呆了,他指着里面的死人语无伦次:“这,这棺椁有问题……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工长一怔。
“他不可能找到一口棺材然后自己死在里面的,这一定是……是……要么,是他人所为!”勘测队长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便改了口说。
“那他两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两眼暴凸又怎么解释?”有人说。
勘测队长被问得无语,他观察了一会,伸手想把那死者的双手从脖子扯开,他扯了扯,没动,又用力地拉拽,发现那手臂的关节竟然僵硬如铁,手掌的虎口处铁钳一样死死掐着,勘测队长费了好大力才勉强拉出了一边手。
“报告工长!另一名失踪员工找到了!”有人跑了过来。
“在哪?”
“他跌入了后屯的山涧,幸好挂在了一颗树枝上……”
那个幸免于难的人是个一早就想在厄雾中陶冶情操的文艺青年,此时他被同行搀扶着,两腿不住地打哆嗦,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后,他激动得话说不出来,回来刚好又看到一个同行暴毙在棺椁中,差点又晕眩过去。
“你怎么跌落山涧去了?”工长瞪着文艺青年问话。
“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站在一块大青石上,背后就好像感觉到一个人在推我的后背,我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