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殁叱名手中便诞生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丝鸟。段家财突然笑道,“嘿,你这只金丝鸟正好是我手中虎纹捕鸟蛛的猎物啊,你怎么就知道我的宠物爱吃这个呢?”
“屁!我一开始就要雕刻金丝鸟,你是神使鬼差带了死蛛来,碰了个巧而已,下次你带蜘蛛来就没这么幸运了,下次来……我雕只大金。”
殁叱名一边与段家财瞎扯着,一边镌刻,顺便也做完了练习木雕基本功,拍了拍手,把身上的木屑都拍掉了,又收拾了雕刻工具,正待要站起身来。段家财却盯着那只放在一旁的木雕金丝鸟发愣。倏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嚷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殁叱名回头看着这个一惊一乍的段家财,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金丝鸟作品惊诧,不由疑惑道:“想个鸟啊,你能想到什么?”
“不是不是不是……”段家财激动道,“叱名兄,你会做棺椁么?”
“棺椁?”殁叱名一惊,“做这个来干什么?”
段家财则一把拉过殁叱名,对着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殁叱名便两眼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段家财连连道:“这个这个这个……太那个……那个那个了吧?”
段家财不耐烦道:“哎呦,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就说行得通不?”
殁叱名把头一沉:“这个……”
段家财:“……”
殁叱名面有难色,好一阵才说道:“我也没做过,学习的资料也不包含在内,如果自己摸索的话,倒也不难……这样吧,我试试,不过……以后你得收敛,严明律己才是!”
“那是自然,如果咱们市场广阔,那么可真是钱途无量了!你一来可以顺手练习自己的技艺,而来又可以有收入来源,也算是重持了你父亲交代的事业……呃,算是畸形的传承木匠之家牌匾吧。”段家财说得满脑都是成堆的金币和钞票。
段家财所想的,是让殁叱名以木匠名义进入棺材市场,他负责制作棺木棺椁,而推销棺材段家财承担。段家财这些年在附近一带积攒的声誉还算不错,因此推销棺木的事宜前景很是看好。最关键的是殁叱名制作的棺木,段家财要求他在棺材内做手脚,即随时可以盗取财物的机关!
有了这机关,段家财和殁叱名的‘交易’风险也就没那么高了,尤其殁叱名应该心安理得了吧?之前觉得他帮忙偷窥一眼随葬品,传达一下信息都变得无比艰难,现番段家财不用靠殁叱名趑趄不前唯唯诺诺了。
可殁叱名是十分别扭,要子承父业接下木匠这块牌匾,竟然靠的是练习打造棺材为突破口,以制作棺木来提升自己的技艺,这实在是……怪不得殁叱名要喃喃地说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了。
“制作棺材还不简单嘛?现在普遍大众的棺材多用松木、柏木加工而成,上好的,特别讲究的棺材就用很名贵的梓木、楠木或天然水晶石等精创而成。它的外形流行前端大,后端小,呈梯形状。你只要在棺材上,所用的每一块板材的斜面对靠,呈形后的每一部分也要体现出前大后小的斜面就行了。咱们见到的棺材多是两个侧旁和盖斜中带弧,从材头正面看,只要把整个棺材制作成类似一根半边圆木就行。”段家财说。
“我学习木匠也不是一两年了,制作棺木方法与很多器具制作相似,有异曲同工之效。想必也没那么复杂,如果不是在棺椁外面雕龙画凤耗费时间,制作一口棺材是很简单的。关键是如何设置开口机关。”殁叱名说。
“有你这话就好,只要制作出了这种棺材,到时咱们的好日子就不远了!”
殁叱名凭着自己高超的技艺,借鉴了一些简单制作理论,按照自己的思维摸索加以辅佐,相辅相成,竟然在短短的三天之后就把一口棺材的模型给制作了出来。外面没有镌刻任何鸟兽鱼虫,单纯是四周光滑的木板,材料之间连接用枣核钉衔接,棺盖与榜板殁叱名则设置了蝴蝶榫再加两颗六寸大铁钉,这样的棺材更加完整与稳固。
当一口严密的棺材摆在段家财时,段家财是如获至宝,由衷赞誉道:“行啊,叱名兄,想不到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啊,竟然在短短三天就根据自己想法凭空凿出了一口棺材,当是前途不可限量。快,你先跟我说,你的开口机关设在哪了?咱们该如何偷取财物?”
殁叱名:“……”
这仅仅是一口棺材的模型,殁叱名并没有设置出开口机关,它现在还得需要一些特定的检测,比如稳固性,比如两头轻重,比如外表涂抹什么更能耐久防水防虫,等等。不过,一周时间,殁叱名这棺材凿了个遍,真的成功设置出了一个掩人耳目不容易被发现的开口机关。里面有双重夹层,不带金属弹簧物,只有衔接凹凸木钉和隐形榫,相环相扣,即使开棺二葬,也不会发现机关所在,相互衔接合并的开口只允许开一次,阖幷后用苏打水涂抹,开口的衔接处木料将会被膨胀相接,把缝隙掩盖得天衣无缝。
这口棺木刚被段家财运到市场的半路时,附近一个患者生故离世,巧与段家财邂逅。段家财了解到此人为本地人,穿着很是讲究,一身布料不菲,饰品也是别具一格,珠光宝气,思忖定是一个有钱人。加以殁叱名埋头苦干了一周的新型机关棺木新鲜出炉,一心急着想推销棺木,以验证机关是否好使,便在马车上卖起了嘴皮子。
“大哥,我这口棺材材料为柏树,我看你是本地人,我也是做棺木买卖一行,这次难得有缘跟你碰面,各有所需,我就打折卖与你了,只收七折价格,你看怎么样?七折!你就可以把一口上乘木料的棺材抱回家,我这棺材是有质量保障,做工精细,保证你的看得舒心,买得放心,用得闹心……呃不……那个,用得安心。”段家财须溜拍马,说得天花欲坠,鼓吹自己的棺木是万中无一,绝无仅有。
前来买棺材的人倒是无心听段家财卖弄口才,观摩了棺材,的确有几分跟卖家说得相似,家里死了人,心情也不太好,容不下耐心,烦躁地说:“得,我就买了这口棺材,我家在岭坊镇,今天下午两点之前,务必运到。”
“老哥,你大可放心,回去你好好问问我段家财在本地的名称,虽说不是家喻户晓,但也是多有耳闻,附近乡镇的居民都是对我称兄道弟,你只要提我的大名一声,再问问我所卖的棺材,是不是赞誉满盈的!”段家财吹嘘得心底是乐开了花,挥舞着鞭子赶马车,轱辘转动,车轮朝着岭坊镇方向滚去。
这次葬礼,自然少不了殁叱名主持入殓仪式,段家财也是身在其中,对于自己刚下海就顺利地推销出了一笔毫无名气而且是由一个没有做过棺材的人造出的棺材牌子生意,段家财是洋洋得意,居功自傲。想到入殓后还可能有一笔意外之财可收入囊中,更又是一番惬意快感。
入殓师殁叱名没有太多的惊喜可言,他只是一如既往地默念着他的经文祝祷:“也曾灿烂辉煌,而今生死两茫茫。尽管无法找回当时,草之光鲜,花之芬芳。亦不要悲伤。要从中汲取留存的力量……”
他默默主持着入葬仪式,似乎是做贼心虚,或是罪恶帮凶,幕后主使者,总是他莫名的忐忑不安。连平时倒背如流的经文都念错了好几个字,轻车熟路的礼仪程序也是颠三倒四。他不时用眼神瞟着装死人的棺材,盯着那个自己设置了机关的缝隙,想着入殓师那位死者所携带的随葬品,其中有一枚天然石英正是捏在他手心里。而他的手心处,跟自己设置的开口机关如此相近。
那日图谋已久的计划实现了,殁叱名不知道段家财如何引开众人视线,如果打开机关,如何飞快地从那个死人手上拿到那枚天然石英的,只是事后殁叱名莫名地对段家财有了新的认识,发现此人有着无法控制的贪欲,极端之时甚至能迷失了自己。
段家财则捏着天然石英找到了他,跟他愉快地说道:“叱名兄,看,这是咱们的功劳,算是咱们的宝贝了,只不过,不知道怎么分呢……”
殁叱名看着段家财手里的那颗天然石英,在阳光下,石英反射出的光芒照射在段家财脸上,他发现了几丝贪婪与阴骛。殁叱名说:“我不要,你拿去吧。”
段家财一怔:“叱名兄,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我们共同合作得来的,以后咱们就是同甘共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一份必定有你的一份。今天得来的这颗宝石,我怎么可能独吞呢?我段家财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对待我的好朋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