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了指那个地缝子,然后不好意思地对李阿婆说道:
“不好意思,阿婆,常展飞还在下面。”
“没关系的啦,到时候我会把他给挖出来的。”李阿婆微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再也没有话可说了,只能看着李阿婆一个人在那里,用双手开始在地上刨坑,一边刨一边催促道:
“你们赶快去投案自首去吧,这两天那边的警察都快要急死了,马所长也过来了好几回,来找你啊!听说你的事情还惊动了张县长,还不快去!”
看着李阿婆着急的样子,我和汪凯,还有常乐乐就赶紧离开了一线天,往东边加紧走去,也就是兰宁县城的那个方向走去。
地缝子那里只剩下李阿婆一个人孤独地在原地挖坑,嘴里还自言自语说着:“儿子,看来我要给你换个地方埋上了,免得你又爬出来捣乱啊……”
我们三个人穿过那个泥潭,里面还是爬着好多被埋死的泥人,但这回我学乖了,没敢再招惹这些家伙。
这些泥人一个个好像都睡着了一样,躺在泥地里头一动不动的,没有发现我们。
当初,我和汪凯来这个迷雾村的时候,记得沿途还有不少绿油油的包谷地和菜地,可回去的时候,才发现都变成了一片片废弃的荒地,地上面布满了瓦砾和鹅卵石,以及干枯的泥巴,就像是泥石流刮过一般一片狼藉。
跨过被泥石流摧毁的田地,很快,我们就来到了兰宁县城。
等我们三个从黑暗里头出来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们原来是从一个早已经报废多年的下水道里面钻出来的,那个下水道一直通到了地底下去了,里面黑压压的看起来很深很深。
县城里头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这里一片热闹:太阳当头照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路边的早餐摊位上,老板都直着脖子,敲打着碗筷,喊叫着买卖早点;晨练的人星星点点地占据着小兰河岸边的滨河小路,各种锻炼的姿势都有。
完全是一座现代化的小型人类都市,毫无鬼里鬼气的一点影子。
当我们经过那个曾经吓过我的胡吃海喝大酒店时,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只见那里竟然关着门,大门上贴着一张白色的封条,我凑近一看,封条上有几个模糊的字迹:008年9月封,兰宁县公安局。
我再抬头一看,吓!那个酒店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沿街的窗户都不见了,玻璃也全都被打碎了,里面的东西也被烧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黑呼呼的大楼矗立在那里。
原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一个酒店,而是一座被大火烧毁后废弃已久的大楼啦。
我有点不可思议,除夕夜的那天晚上,这里明明就是一座大酒店,而且灯火辉煌的好是气派,怎么,008年就被烧掉啦,然后公安被查封了?!真是有点奇怪啊?
常乐乐一看我在研究那个大楼,就对我说道:
“看什么看,傻乎乎的,我告诉你,八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里面娱乐的好几百人都被活活烧死了。”
我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们走过马路边上的一个早餐摊位,我这时才感觉有点饿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天没吃饭了。
我一掏口袋,还好,我身上还剩着几张毛票,逃出来一数,加起来总计有几十块钱,吃一顿早餐的钱绝对是够了。
我挑了一个摊位,坐了下来,对老板说道:“老板,来二十根油条,三碗豆浆!”
老板拖长了声音,对一旁站着的、满身油乎乎的一个像是女人的人喊道:“好——来!油条二十根,豆浆三碗!”
老板娘很快就准备好了我的早点,然后端过来问道:“这位小哥,你们几位?”
“三位啊。”我毫不思索地答道。
“那好,就先放一放,等你朋友来了再吃吧!”老板娘说道。
我抬头一看,嗨!这才明白老板娘是啥意思,原来板凳上就只坐着我一个人,那个汪凯和那个常乐乐早就不见了。
“这位小哥,您这是从那里买的这些东西啊?”
我想退几根油条,但又怕老板笑话,索性一个人大包大揽地吃了起来。
老板一边和面,一边看着我身边凳子上放着的两样东西:一个是铁丝和纸糊的人,一个是泥捏的人,好奇地问道:“老乡,您这是从那里买的这些玩意儿?”
我这才看见,汪凯和常乐乐不见了,我身边却多出了这两样鬼东西。
我尴尬地笑了笑,对一脸狐疑不定的早餐老板说道:“没事,没事,我是从迷雾村买的,对!我是从迷雾村买的。”
老板和老板娘惊动了一下,都吃惊地说道:“您小哥真会开玩笑,迷雾村,这不,这不三十年前就被泥石流给掩埋了吗?”
我一听不对,还是再别说了,所以就再不理他们两个了,低下头只顾吃早餐。
这两个人挤眉弄眼地研究了我半天,又嘀咕了几句,然后老板就小心翼翼地走聊过来,举着钱递给我,干笑着说道:“这位小哥,看来你好长时间都没吃饭了吧,这钱我们不要了,这顿饭算你白吃,不要钱了。”
我急忙吐出嘴里的一口豆浆,说道:“哪里哪里,你们拿着,你们拿着,我不要!”
我给老板将钱原塞了过去,老板吓得往后退了退,死活也不收。
老板不要我的钱,我没有办法,赶紧吃完了所有东西后,就提着那两个鬼东西,在老板和他婆娘目瞪口呆的欢送下离开了,然后直接向兰宁县派出所走去。
沿途的电线杆子,布告牌上都贴满了缉拿我的那张红色通缉令,引得好多市民都在那里驻足观看,而且都议论纷纷,好像是那里出了大事一样。
我找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找了一块干净一点的玻璃广告牌,一照我的那个嘴脸,我的爹吆,你再看我那副德行:
头发东一团西一刺的起伏不定,胡子都有半尺长了,脸面又黄又瘦,就像一个烟鬼一样,身上满是尘土,衣服也被撕扯的破破烂烂,整个人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一样。
最要命的是,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而且指甲也掉了几个,我估计恐怕是在那个棺材里抓挠时搞成这个样子的,再一看脸上,也有几道抓痕,估计是那个吴魅影给我留下的纪念吧。
难怪那个早餐摊位的两口子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梳理了一下头发,心里想:管他呢,反正人不是我杀的,看他派出所能把我咋的?
……
那个姓吴的警官问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叫李锐。”
“为什么要来投案自首?”
这不是明摆着是废话嘛,大街上到处贴着那么多通缉我的通缉令,我不来成吗?
“我没有杀人,所以来投案自首,想要解释……”
我话还没有说完,吴警官就问道:“你是那里人?”
“北京马家坡。”
“有没有犯罪前科?”
我有点不大高兴,睁着眼睛说道:“你看我像是一个杀人犯么?我一直是一个良民,二十几年了,没有干过一间件事,你们怎么老是抓好人啊?”
一旁坐着的那个漂亮女警官一听,突然将手里的记录本往桌子上一摔,竖起眼睛对我说道:
“你小子老实一点,我告诉你,政府的政策一直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杀了那么多的人,小心吃苦头!”
“什么?!我没有杀人!我没有!”
我一听她的话就差点平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
“你坐下!”
吴警官命令我道:“坐下老老实实交待,我们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但也不放过一个坏人,明白?”
我又坐回原地,点点头,然后乖乖地看着他们两个。
“那个司机是怎么死的?”吴警官又问我道。
我吃了一惊,问道:“那个司机?”
漂亮女警察秀眉一竖,说道:“你就别装了,二龙山上的那个中巴车司机,他是怎么死的?”
我终于记起来了,急忙说道:“他是被电死的!被路两面的高压电电死的。”
“有个叫汪凯的人你认识不认识?”吴警官又问我道。
“嘻,”我摇着头说道:“我认识,是一个大学生。”
吴警官点点头,对我说道:“他作证说是你杀死了那个司机。”
我赶紧说道:“石马?他胡说!汪凯是个死人,是个铁丝鬼,从十九楼上摔下来的,他知道什么。”
吴警官一转话题,又问道:“先不说这些,那么,那个小孩子,就是在倒淌河边上的那个小孩子,是不是你杀的,你还吃了他的尸体,然后将他推到了河里头,是不是?”
我吓得不轻,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赶紧狡辩道:“我没有,我没有,都是那些农民干的,我没有。”
“听说那些农民就是你的手下?幕后主使其实就是你!”
那个女警官单刀直入地说道。
我气得一点脾气都没有,都不知道啥时候得罪了这位美女警察,让她这么恨我。
“还有燕子爸,就是阴阳村的那个老汉,这个总是你干的吧?”吴警官又问道。
我简直要气炸了,立刻站起身来抗议道:“你们到底调查清楚了没有?这些人我一个都没有杀,我没有杀他们!你们这是陷害!我要聘请律师!”
吴警官指了指我的那个审讯座位,说道:“你先坐下,不要激动,你的事情还多着哩。我再问你,那些游客,就是最近几年到二龙山来旅游的游客,失踪了好多人,这些是不是你带着人干的?”
我几乎悲鸣一声,哀叹着说道:“不要说杀人,就是杀一只鸡,我也不敢下手啊!游客,什么游客?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吴警官一看我不招,就说道:“李锐,你最哦好想清楚了,这个事情已经闹得很大很大了,有人还指控你,说你在兰宁县城开了个什么胡吃海喝酒店,尽干些买卖人肉的事情,我们的人现在正在着手调查,所以,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以后有你好看的!”
“还有,”吴警官从地上拿起一个酒瓶子,里面有半瓶子红色的液体。
他举着那瓶子液体对我说道:“还有,有人举报说,你还在兰宁县郊区开了个酒厂,专门做人血酒水,就是这种,这个可属实?”
我急忙大声说道:“没有没有,警察先生,我没有干,但我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干的?”
吴警官眼前一亮,问道:“谁干的?”
“都是那个川东鬼王干的?”
女警察一听,哑然失笑了几声,说道:“李锐,你以为你装神弄鬼,就能逃脱法律的制裁吗?简直是做梦!”
“哎哎哎,警官大人。”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了,我赶紧解释道:“我说的没错,我亲眼看见的,那些游客都是那个叫朱江山的人杀死的!真的!”
吴警官看起来也有点生气,打断我的话说道:
“你以为我们是傻子啊?你说的那个朱江山,是民国时候二龙山的一个著名土匪头目,九十几年前早就让人给杀了,都死了这么多年了,难道他还会活了不成?!”
我赶紧又说道:“警官大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的确没有杀人,这一点我的女朋友,就是那个蒋飞燕,她可以为我作证的!”
“哈哈哈!”那个女警察放肆的笑着,说道:“你真像个人物啦,蒋飞燕,就是她告的你!就是她说是你杀死了他的父亲,你还让她来作证。”
我惊出料一身冷汗,心想:坏了,坏了,原来又是这个燕子搞的鬼!
那个姓李的女警官最后总结道:“你就别狡辩了,赶紧承认,人就是你杀的,我们都调查清楚了,人证物证俱在,你再狡辩也没有用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