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个涂满人油膏的火把就烧完了,无皮鬼又要过来一个火把,点着了,然后对着那个已经有点烤糊了的常展飞,从肩膀到脚又烧了起来。
这个可怜的皮鞋鬼现在已经叫不出声音来了,只是本能的摆动着身子,尽量躲着那个燃烧着的火把。
被抓住的那些鬼影子农民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但都是敢怒不敢言,因为就怕那个无皮长官拿火把烧了他们。
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从头暗黑里蹿了出来,喊叫着冲向那个满身红色的无皮土匪,手里挥舞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
我定睛一看,发现这个冒失的巾帼英雄原来就是那个常乐乐。
我心想:不好!要命了,你躲都来不及,一个女孩子,还敢跑出来挑事,这不是明摆着要让这些恶鬼土匪折磨你嘛。
常乐乐往前冲着,可到当抵达那个烧他哥哥的无皮鬼面前时,又被吓住了,不知道怎样将水果刀插在那些露在外面的恐怖红肉上。
吴长官奸笑着,一手扶住常乐乐的腰,一手扶着她的手,自己将刀子往自己的身上狠狠捅刺了几下,刺得往外直冒红色的液体。
吴长官帮助常乐乐刺自己的身体,常乐乐吓得不行,一松手,丢开了水果刀,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几个抽了筋的鬼土匪和几个被挖了心脏的无心土匪一个个赖嘻嘻地笑着,都凑到了常乐乐的周围,用鼻子嗅着她,嘴里流着哈喇子,就像饿疯了的鬣狗一样。
吴长官一把揪住常乐乐的腮帮子,仔细地端详了半天,有点不可思议地说道:“咦,这个迷雾村也不是全是皮影子和烟鬼啊,好东西也有的是,弟兄们,看看,长得秀气不?”
一帮鬼土匪挤了过来,挤眉溜眼,左右观赏了半天,一个个心底里不由自主的不佩服啊,这丫头,长得就是个俊俏,简直就是集合川东鬼地灵气于一身,才结出这样一颗艺术品果子来。
等到弟兄们欣赏够了,吴长官一摆手,赶开那些色馋鬼,说道:“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鬼东西,就这种文化程度,别再糟蹋了人家姑娘,这个迷雾村美人,就交给鬼老子我打理,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看我不拔了,噢,不,看我不抽了他的筋!”
那些鬼土匪都唯唯诺诺地退到一边,心里老不高兴。
一个瘦的皮包骨头、只有半个身子的一个老土匪凑到吴长官面前,强颜欢笑地提醒她道:“大老婆现在就在剁肉坝呆着哩,要是知道了这个事情,恐怕你回去又要,又要……”
半身子鬼土匪四下里看看,不敢再说了。
吴长官一听,问道:“你说,我又要怎么啦?”
瘦子土匪憋了半天,嘴里终于蹦出四个字:“跪搓板啊!”
身后的土匪都哈哈大笑,吴长官好像也习惯了,并不发怒,嘴里自言自语道:“也是啊,我那个母夜叉,如果知道了我拉了一个二房,还不活活撕了我!”
可是,这个无皮鬼那能立刻死心,然后将这个大好机会让给弟兄们,这个想都不要想了,于是无皮鬼心里立即生出了一个邪念,歪着嘴冲那个瘦子鬼努努嘴。
瘦子鬼精明的像个花心猴子,一下就明白了长官的意思,他立刻招呼过来几个无头鬼,向他们的心脏部位嘱咐了几句。
那几个无头鬼一听,一边从脖子眼里发出嘻嘻哈哈的奸笑,一边就将乐乐往旁边的一片高粱地里头扯去。
常乐乐知道不妙,急的大喊大叫,我一下就明白了这个鬼长官打的是啥主意,于是从马背上蹿了下来,直接向那个无皮鬼冲了过去。
常展飞这会儿也苏醒了过来,一边整理着自己被烧焦了的那双黑皮鞋,一边冲着吴长官大骂道:“你这个千刀万剐的鬼土匪,你要是敢动我妹妹一指头,看我将来不拔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喝……”
喝了血三个字还没有说完,那个无皮鬼首领就将手里燃烧得正旺的那个人油膏火把,猛地往常展飞张开的嘴巴里一塞,狠狠地说道:“我让你小子再说!”
火把塞i满了常展飞的嘴巴,他被噎得喘不上起来,当然更说不出话来了。
我趁机从地上捡起那把水果刀,从后面冷不丁地冲了过去,朝着那个无皮鬼的后背就是一顿刀子。
我狠命的刺他露在外面、没有皮护着的地方,专挑有红色肌肉的地方连连刺着。
吴长官被我刺得哇哇喊疼,抱着头撒腿就跑了起来!
我挥舞着水果刀,就这样那个滑稽地追着这个恶鬼满场子乱跑,绕着一个三平方米都不到的地方不断划着圈子。
事出突然,鬼土匪和那些俘虏都看得呆了,没想到这个吴长官竟然这样胆小怕刀。
可是好景不长,那些无头鬼和断腿子的鬼土匪很快就反应聊过来,他们集体冲上前来,向我来夺刀子。
我也不管这些,一直拼命地追着吴长官乱刺,直到刺得他的后背裂开了几道血口子,我都有点吃惊,一来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这样大的力气,二来就看见那个无皮长官的后背已经裂开了,一颗大大的心脏就在那些流血的裂缝里面扑通扑通地跳着!
那把水果刀不知是哪里制造的,质量不太牢靠,无缘无故地就当场折断了,我提起把子一看,上面刻着三个英文字:adecha。
我正叫苦不迭,那些鬼土匪就集体扑了上来,采用人海战术,一下子就将我埋在了他们的尸体下面。
吴长官这才惊险逃脱,他恶狠狠地找到那个瘦子鬼,转过身去,将自己的后背对准了那个家伙。
那个瘦子鬼从背后的一个包裹里掏出一个大针,再拿出一些粗线,穿上针线,然后带上一个老花镜,竟然像模像样地给他缝起了后背上的伤口。
每一针下去,吴长官都疼得呲牙咧嘴,大声叫唤着,看来伤的不轻啊。
总计缝了有三十几针,每一针,我趴在地上想,这个无皮肤鬼一定都要记在我的账上。
果然,无皮鬼封住了后背伤口,然后就转头向我走来。
他的忍耐已经超过了极限,但为了给司令交差,他还是没有敢对我下手,而是转了个弯子,朝着那些俘虏走了过去。
无皮鬼疼的抬不起手,只是朝那个大坑摆了摆没有一根头发的红色秃头,那些土匪做惯了坏事,当然明白这个领导的意思,于是一起上前,两个人抬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俘虏都丢到那个大坑里头去了。
无头鬼忍痛挥了一下手,那些鬼工兵就跑上前去,拿起工兵铁锹,一叉子一叉子地往坑里丢起土来。
活埋人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点吓得惊慌失措,不知咋办。乐乐、展飞也都帮不上忙,急的胡跳绳,就是干着急没办法。
一阵尘土飞扬之后,眼看着那些俘虏老老小小地都埋了半截身子,勇敢年轻的往上爬,却被坑边等候的土匪一顿马刀,砍断了手腕,又出溜了下去,被迎头落下的土立刻掩埋了。
吴长官回头看看我,意思好像是:看看,小子,冲动是魔鬼,这就是你冲动带来的后果!
那些俘虏在坑底里挣扎着,大声呼喊着救命,直到土将他们的喉咙堵死,声音也就渐渐熄灭了。
我急的要命,但没有办法。
不知道在一旁抓耳挠腮的常展飞,倒是灵机一动,他突然从靠近他躺着的一个死村民手里悄悄躲下一把叉子,就是挑柴火的那种钢叉子,举着朝我冲了过来。
我一看也灵感涌现,顺势往地上一躺,只看见一把明晃晃的大钢叉就冲着我的脖子过来了,距离我的喉管只有一毫米然后打住了。
我感觉一只脚又踩在了我的肚子上,就像真的一样,踩的我气都上不来了。
我心想:兄弟,你就不能轻一点嘛。
这时,就听见常展飞大嚎大叫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叉死他!”
伴随着他的大喊,叉子又侵入了一毫米,我的脖子上立刻一凉,叉子尖端就刺进了我的皮肤里头。
我半真半假地大喊起来:“救命!救命!我要被叉死了!”
吴长官没料到有这一出戏在后面等着他,他急忙一挥手,喊道:“停下!停下!”
就像拍电影一样,恶鬼土匪们都停下手中的铁锨,不敢再往坑里丢土了。
土都埋到嘴皮子上的汪凯,这才从泥土里伸出嘴巴,拼命的往里吸气,就像被捞出水里的鱼儿一样。
无皮鬼长官有点不相信,走了过来想看个究竟,以为我们两个是在演戏给他看。
那个常展飞又狠狠地踩了我几脚,然后狠命地往下叉了一下,我感觉有一股热热的液体从我的脖子上就流了下来。
为了入戏,演得逼真,这个书鬼竟然真的叉老子!
吴长官一看,发现不像是演戏,他急忙对那个常展飞招手道:“停停停!有话咱们好好说,千万别伤了和气!”
常展飞这才挪开一只手,擦了擦嘴皮上的黑灰,对吴长官说道:“你赶快命令人将那些人都挖出来,要是死一个,我就叉死他!”
这个书呆子手下不留情,我怕他再一用劲把我给叉死球子了,急忙大喊大叫道:“千万别,别叉,再叉我就真的死了。”
吴长官一见这架势,就好言相劝手里攥着钢叉的皮鞋鬼道:
“兄弟,你不要冲动,这个小子,”
他一指地上装腔作势的我,继续说:“这个小子马上就是我们司令的乘龙快婿了,而且二龙山就剩下这一个大活人了,你要是敢杀害他,你他妈的可就摊上大事了,明白不?”
常展飞不为所动,继续喊道:“我不管!你赶快放人!尤其是我妹妹!”
然后他将叉子往上一提,作势又要叉下去。
那些鬼土匪都凑聊过来,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活活撕碎了这个皮鞋鬼,但都被吴长官的手给挡了回去。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吴长官为了完成任务,把完完整整的我带回去交差,于是就首先妥协了。
他一挥手,喊道:“死鬼们,动手,把那些山村老尸全挖出来!一个也不能少!”
没有一袋烟的功夫,刚被活埋了的农民,一个个都又被重新挖了出来。
吴长官走聊过去,亲自解开绑住常乐乐的绳子,嬉皮笑脸地说道:“妹子,别害怕,大哥是跟你闹着玩呢,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玩,今天就先放了你!”
常乐乐挣扎着跑了过来,躲在了他哥哥的身后,吓得全身发抖。
“兄弟,那现在你放了这个人,带着你的家眷赶快滚,滚得越远越好!”
吴长官大声宣布道。
“唉,我可没那么傻,要是我放了这个小子,你还不又把我们都给抓回来?”
皮鞋鬼说道。
“那您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叉着?”吴长官问道。
“你们先走,我押着他在后面跟着!”
皮鞋鬼提了个建议。
“好好好,那你就押着他,不过,我给你说,千万可别伤着他,否则,我们司令不会饶你的!”
看来双方的大事情都谈妥了,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可以商量着启程了,可谁能料想,那个汪凯,突然冲到吴长官面前,大声说道:“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赶紧将我的铁丝给弄直了!”
大家一看都哈哈大笑,原来,这个铁丝鬼刚才被踩扁了,到现在还没有复原过来,就像一个牛皮灯影子一样,扁不垃圾的滑稽极了。
吴长官还没有下命令,几个骷颅鬼就垮塌垮塌地跑到铁丝鬼面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给捋直溜了。
那个汪凯恢复了原形,将地上不知是谁的肉拾起了几块,往那些铁丝网格里胡乱一塞,用手啪平整了,然后整一整衣襟,看起来道貌岸然,像是个文化人,可临走时竟然朝着那个吴长官的血屁股,接连踹了几脚,算是报复,又像是个没文化的人。
吴长官看着钢叉又逼近了我的脖子,于是不敢动弹,也不敢报复汪凯,硬生生地将一口恶气咽到肚子里去了,噎得往上连打了几个饱嗝。
就这样,我们这一行鬼队伍排着队,穿过了一线天,然后到了一块大平原面前。
我这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荆棘草原。
整个草原都长满了满身都是刺的荆棘,这些桀骜不顺的草本植物看来很少见太阳,所以都长得很瘦削,一根根一串串就像瘦鸡爪一般,都朝着一个方向努力向上生长。
这些荆棘都超一个方向,足可见自然界的风力改造有多大的威力。
荆棘平原上只有一条道路,一直通向了一座乌黑的恐怖庄园,好多狰狞恐怖的大石头将这个庄园给四面围住了,就像一个陨石阵地一般吓人。
这个鬼庄园的周围都被开垦了出来,全种植着一些黑色的庄稼,最多的是黑色的向日葵,它们一齐抬头,张望着向一颗挂在半天上的太阳乞讨阳光,但我抬头一看,那个太阳公公竟然是黑色的,所以给不了大家阳光,给的只是阴影。
接下来种的最多的则是黑美人,就是定西的那种特殊洋芋,叶片黑漆漆的发亮,铺满了地面。
看来鬼土匪也喜欢吃洋芋啊?
我举目望去,只见远处的一半的天空里还有一点光亮保留着,但我们头上的一半的天空里已经开始下雨,黑色的雨珠子噼啪落在地上和大家身上,就像是黑色的鲜血一样粘稠不堪,腥臭难闻。
要是现在刮起大风,这里也算是血雨腥风不夜天了。
有几个土匪小头目屁颠屁颠地跑进了这个鬼庄园去报告,不一会,几千具打着伞的恐怖尸体,就举着火把蜂拥而出,将整个荆棘平原差点照了个乌黑发亮。
火把之中闪开一条通道,羞答答的蒋秀秀没有出来迎接,来得是她的父亲,一个只剩下一条腿子,用一根柳树根子做了一条假腿子的老家伙,就蹒跚着来到了我的跟前。
一阵惨叫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我回头一看,我的妈呀,只见一个铺满老荆棘的坑里,丢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五毒虫,不,是万毒虫,全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她的身子。
我现在还不知道,身后的这个万毒坑,原来是给我准备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