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兴的不得了,急忙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竟然什么也没有。
那个叫汪凯的书呆子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崩断了脸上他妈辛辛苦苦为他穿的铁丝,肉一块一块地往下直掉。
这个家伙一直笑,肉都被笑掉了,笑得只剩下一张铁丝和骨头串成的脸,透过铁丝网格,里面露出一道道红色的肌肉一动一动的,肌肉下面是一个黑洞洞的脑腔。
等笑够了,他俯下铁丝穿着的身子,捡起掉在地上的肉,胡乱塞回原处,扭过来几节铁丝,缠吧缠吧,将那些肉又重新固定在脸上,然后扯着面部僵硬的肌肉,又干笑了几声,才说道:
“我是骗你玩的,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什么迷雾村!”
我没有气得七窍冒烟,只是觉得这家伙笑的太狂妄了,于是一把将这个书呆子提了过来,照着他的那张空脸皮上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最后的一大块肉就这样被我扇到了地上,鲜血就顺着那个窟窿哗哗地往外流。
扇完我有点后悔,感觉自己有点太狠了,不该扇他嘴巴。不过汪凯倒无所谓,抬手又从屁股上撕下一块肉,吧唧往脸上一贴,补上那个黑窟窿,就算完事。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你的这张脸,以后都换成屁股肉算了。你看我们两个现在都成这个鬼样子了,你还有心思骗我玩,带我到这个鬼地方来取笑我?!”
汪凯赖兮兮地露出一脸笑容,说道:“我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好的,自由自在,想去那里就去那里,怎么,你觉得不好玩嘛?”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书呆子,认真地说道:
“汪凯,你给我听着,我已经够倒霉的了!你看,我在阳世间也算是事业有成,干到了主编,很不容易的,可谁能料到,我谈了好多年恋爱的女朋友,也就是那个燕子,她居然是一个心思阴险歹毒的女鬼!”
汪凯一脸不屑,说道:“这有啥?我们班有好几个男生,都被父母配了冥婚,人家跟自己的鬼老婆还不是过得蛮好的?!”
我一把搡开这个书鬼,我再也不叫他是书呆子了,就叫他书鬼,然后抖掉我手上粘着的肉渣子,说道:
“我也知道,现在的人都喜好结冥婚,但他们的鬼老婆至少不会坑害自己的丈夫吧?你看我那个鬼女朋友,千方百计将我从北部湾骗来,就是为了让我给她做替身,她好转世还阳,然后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个荒凉诡异的迷城里,你估计她的心有多狠毒啊?”
汪凯说道:“我看你那个女朋友人不错的,蛮有素质的,人又长的那样美,如果真的能转世还阳,一定是个大美女,比我妈强多了!我要是你,就是背多少冤枉罪名,也要想方设法让她还阳的,你有点太太自私了!”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这小子就他妈一个色馋鬼,现在不能再叫他书鬼了,我要重新定位这个书呆子,这小子智商探底,可情商有点爆表啊。
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我喷饭,你听那个书鬼说道:“哎,跟你商量一件事情,能不能将你那个朱冰儿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可老喜欢她了!”
然后这个家伙自己打翻了一个成年醋坛子,幽幽地自言自语道:“你就是艳福不浅啦,那些美女都陪着你转,你还不知足,你看我,没有女朋友,只有一个夜叉老娘,好可怜啊,可她们漂亮姑娘怎么就偏不喜欢我呢?”
我说道:“我跟你这个鬼小子是没办法沟通了,你说你带我来迷雾村躲几天,怎么,现在居然要我给你介绍朱冰儿,介绍可以,只要你找到那个迷雾村,我下一次碰到那个女侠客,一定会给你撮合撮合的。”
我想,每个人都有弱点,但这看来每个鬼也不是天衣无缝呀,也都有自己的鬼心思和鬼算盘,还又鬼爱情啊。
这个书鬼到底还是单纯,一听我要给他撮合美事,高兴地简直要嚎叫起来了。
“那个迷雾村在那里?”我趁机问道。
汪凯又笑了起来,皮肤被扯没有了,牵扯地隐藏在下面的一股股肌肉起伏不定,一些碎肉渣子趁机又往下掉落。
我最恶心的就是这家伙笑,于是说道:“你小子能不能不笑?”
他急忙嘎吱一声刹住笑声,说道:“不好意思啦,我前面是跟你开了个玩笑,大哥你千万别生气,我说的那个迷雾村在阳世间没有了,但在这阴间还是在的,你看,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迷雾村里么。”
我抬头一看,我们真的就战在一个小山村里面,周围四面皆山,将这个自然村黑郁郁地包裹了个严严实实,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穿得密不透风,只留下一个锅盖大小的天窗掉在半天云里,透一些空气进来。
神州大地,太阳光那里都照得上,但就是不要想进到这个村子里来,因为不管从那个角度看来,这里都是极夜天气,太阳照不上。
“这个村子真是奇怪啊?一直就像在夜里一般,没有人烟。”
我看着这个恍恍惚惚的迷雾村说道。
“三年前的一个夏天,这个迷雾村,还有你女朋友家的那个阴阳村,还有好多好多村子,都被泥石流给掩埋了。”汪凯说道。
我不相信这个书鬼的鬼话,说道:“泥石流是大事,政府一定会救援的,不可能一直掩埋在这里。”
汪凯白了我一眼道:“你也不看看这里的地形,四面环山,泥石流从天而降,这个迷雾村就被空降的泥石流给活埋了!”
我摇摇头,觉得不可思议,说道:“看来他们的祖先没有选好风水,才招致今日之大祸啊!”
汪凯说道:“你知道个啥,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土匪要进这个村子,必须从那个只有锅盖大小的地方进来,所以很安全的。”
汪凯用手一指半天云里的那个空洞说道:
“民国八年,所有的村子都被土匪攻陷了,直杀得血流成河,但只有这个村子保留了下来,你说能不能?”
我说道:“那时候的确管用,但改革开放之后,这里就应该整体搬迁,因为这里是一个危险地带。”
“哎,你不知道,搬不了,到现在土匪还在整夜整夜地轮番攻击这个村子,每晚上都喊杀不断,死人不断的。那些泥人,你看到了没有,就是被土匪活埋的迷雾村人,都变成了一具具湿尸。”
汪凯认真的说道。
“噢,我明白了,泥石流从天而降,将这个地方掩埋,其它的村子都被冲出了峡谷去,所以救援队没有发现这里。”
我岔开话题,自作聪明得分析道。
汪凯连连摇头,说道:“那里,那里,绝对不是,救援队来了好几拨,都搭着帐篷,住在一大片平地上,没日没夜的挖,但不知怎嘛的,一到半夜队员就失踪,而且尸首全无,死了好几百人!”
“后来,当地村子的一个阴阳就劝大家赶紧回去,说是救援那些村民的人激怒了当地的死土匪,他们半夜里就来袭击救援队,所以才死了不少。”
我不相信,说道:“救援队是国家行为,鬼神都要退避三舍的,这些土匪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汪凯说道:“大家都与你想的一样,都不相信,结果,第二天又失踪了三个队员,大家早晨一看,就全挂在那里,脸上嘴巴里都糊满了泥巴,你看,到现在还吊在那里!”
我顺着汪凯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浓云迷雾之中,村口的一棵大树上,三个人就被高高掉在树上,随风摇摆不定。
“那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大家一看救援无望,人都埋在地下五百米深,肯定无一生还,而且又老是损失救援队员,最后大家就全部撤退了,于是,这里就成了一个死村子,也就是鬼村吧。”
“在后来,二龙山旅游局就将这里当做了一个恐怖景点,叫做迷雾溺鬼村。”
“溺鬼?”我不明白。
“你笨啊,就是说鬼来了都会被泥水淹死的!”
我还想再问,汪凯又指着前面喊道:“快看,阿婆家到了!”
这回这个书鬼没有骗我,一座三层的木阁楼就孤零零地立在烟雾缭绕之中默默无语。
我们两个刚到门口,那个用树枝扎成的篱笆门就悄无声息地自己开了。
一双白皮鞋站在门口,旁边立着两条空空如也的牛仔裤,两个人都没有身子。
一层的堂屋很大很大,大的有一点漫无边际,里面黑幽幽的没有多少光亮,到处泛滥出泥土味道,还夹杂着一股子霉味。
地中间生着一盆火,火舌头窜上窜下,就像毒蛇的信子一般,将这个大堂屋子晃地起伏不定、摇摇晃晃,就像快要跌倒了一样。
披头散发,阿婆就这样一个人跪在地上,背对着我们,正在那里磕头作揖,嘴里念叨着什么。
阿婆面前的供桌上,两支红红的蜡烛扑腾着白色的两团光,就快要熄灭了,蜡油流在桌子上,好像两滩血。
一个墨水瓶做的灯盏,在那里摇头晃脑的使劲照着,我好久都没有见过这种照明用具了,觉得时间一下子被这个古董玩意儿给扯到黑暗的解放前了。
供桌的正中央立着四个黑色的死人牌位,上面用白颜料分别书写着:先夫常大鹏之灵位;妻子李秀娥灵位;子常展飞灵位,女常乐乐灵位,一共四个。
灵位前面的碗里头摆着什么死青蛙、死耗子和几个包谷棒子。
李阿婆头都没有回,问我们道:“你们来了?”
汪凯答应道:“干妈,我把他给您带来了。”
我听着有点不对劲,这李阿婆什么时候成了这个书鬼的干妈?而且还将我带来了,那意思好像我是电影男主角一样重要。
李阿婆站起,转过身来,直接瞅着我,从头到脚上下打量了我半天,一点也不带掩饰的。
我知道神州农村就这样,在农村里,啥人都没有私人空间,城里人忌讳问的石马工资收入之类的,农村人最好奇最想知道,来一个外人,村里的女人都会这样挖你几眼的,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她们可不讲什么含蓄不含蓄。
等阿婆看够了,才慢慢地对我说道:“你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我不明白阿婆是啥意思,只惊奇地看见阿婆的五官和鼻孔都被泥巴给糊上了,七窍只开着一窍,就是那个早已塌陷下去的嘴巴,而且那个洞洞里,还不停地往外吐着泥巴,就像流着口水一样。
几条蚯蚓,从她的嘴巴里钻了出来,爬过她的脸面,又从太阳穴那个塌陷下去的地方钻了进去。
阿婆的头发都板结成了一块一块的,东一团西一刺的竖着,几个蟋蟀,或者是蟑螂什么的,就在那些头发缝隙里探头探脑地向外张望着。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将我的目光吸引到了阿婆的脚上,我吃了一惊,只见有好多耗子,全趴在她的脚上,挤来挤去地啃食着她的一双脚,一个个砸吧着腮帮子,看起来吃地美极了!
可那个鬼阿婆竟然一点也不喊疼,任凭这些老鼠啃咬着她的身体,从脚到头,一直一点一点地往上吃着。
最让我不安的是,一棵棵禾苗和野草,居然从阿婆的肚子上长了出来,将根深深扎进她的血管里,吸食者她的血液,所以长得乌黑茂盛,几乎要将阿婆掩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