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我几乎窒息:
那只差点被我摔死的猫,不知啥时候突然又活了过来,而且身子暴涨了好几倍,就像一只老虎一般,嘴里发出呼呼地的声音,警告着那些拿着家伙朝自己靠近的那些农民。
我看见那些农民并不比半个身子的我强到那里去。
他们不是缺胳膊断腿子,就是满身鲜血,有的还没有头,有的全身皮肤好像被被什么给剥掉了,血淋淋地露出了满身红肉。
刚才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瞬间都变成来了这般模样?
那些人对自己的改变看起来一点也不吃惊,就好像自己原本就是如此模样,没有必要像我一样大惊小怪。他们集体一个个瞪着双眼,目光全聚焦在那只猫科动物身上,整齐划一地一步步向那个大猫逼去。
我这会儿终于有点转过弯来了,才知道猫会惊醒死去的人,让他们回复原状,现出原形,露出本来的面目。
所以,这些人才都团结起来仇恨这只猫!发誓要活活宰了这个家伙!
整个祭祀台上大概有几千号前来参加葬礼的人,竟然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东倒西歪的晃悠着。
没有一个活的人!
二顺子夹杂在那些尸海里头,好像被谁剁掉了四肢,只在地面上艰难的挪动着一个光秃秃的肉身子,显得孤独凄凉无比;球蛋没有头,身子摆来摆去完全是个睁眼瞎子,就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王村长浑身是血,只剩下一半脑袋,另一半脑浆似乎被人掏空了,再没有了往日的高大威猛;汪阴阳只剩下四肢和手在半空里乱抓,整个身子都没有了!
在长滩村的怪尸队伍里,我突然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就是我刚来二龙山时,在市郊车上遇到的那个北大学生。
只有他全身完好无损,是个全尸,但衣服下的整个身子好像都碎了,就像是从十几层楼上不小心摔倒地面上一样,彻底碎了。
只有他手里拿着一本书,在万尸之中高声背诵着大概是岳飞的满江红之类的诗词。
黑山口的尸群里,那个阿婆也赫然在目。她浑身都是泥巴,满嘴是血,口里吐着青泥和人肉渣子。
在运输公司的旗下,有那个司机,就是被高压电电死的那个司机,口里冒着黑烟,光着身子,黑夹克都被烧焦了,身上的肉都被烤糊了。
他的身后就跟着十几个这样的司机,在那里站着,双手把着根本就不存在的方向盘,小小心心地似乎是在开着车。
这些大概是我认识的那几个人,剩下其他不认识的那些人,他们也好不到那里去,也都是奇形怪状,一具具血淋淋地残缺不全。
这些人抛下那些准备祭祀的游客,都向那只该死的大黑猫逼了过去。
就在几千具尸体即将合围住那只猫的时候,一只排鹰突然展开三米宽的翅膀,从天空里突然降落,一只爪子勾起那只大猫,就像是提一只老鼠一样将这只猫提上了天空,然后飞走了。
我正在感叹这只鹰的大,却听见怪叫声从四周突然铺天盖地而来。十几万只嗜尸如命夜歌子,也就是我在阴阳村碰到的,喜欢吃尸体的那类猫头鹰,一起飞临人祭台的上空,黑压压地遮住了半边天空,然后像训练有素地一起俯冲拉起,拉起俯冲,不断地撕扯、抢食和吞咽着地面上那些尸体身上的肉。
整个场面混乱不堪,尸体们都四处乱跑,对这些从天而降的食肉怪物唯恐避之不及,各种各样凄惨的嚎叫声和呼救声此起彼伏。
一切都陷入了万世不明的黑暗和凄凉,仿佛地狱一下子就毫无征兆地降临到了二龙山这一片黑暗大地上。
……
那些被抓的游客,打算趁这种惊人的混乱溜下人祭台,准备沿着台阶向山下逃跑。
他们还没有挪到自己的脚步,就感觉脚下的地面裂开了,突然无缘无故地就裂开了。坚实的土地向四面齐齐退去,红色和黑色的两色水从裂隙里呼呼泛出,将他们包围在中间不敢动弹。
不一会,两色水就将这个山头给吞没了,一个很大的两色湖泊就在这个裂开的山包当中间生成了。
人祭台卓立于湖泊中心,一直向上徐徐生长,努力躲开急剧上涨的湖水,直达云霄才停住了攀升的脚步。
在这个高山湖泊里,有一条十分分明的s曲线盘旋曲折,将这个湖泊一分为二。
在s曲线的两面,一半湖水是红色的,就像人血一样发出腥臭,浑浊不堪,里面游动着无衣服的世间男男女女。
另一半湖水是黑色的,清澈透明,但扑腾翻滚着深不可测,骷颅、尸人、恐怖独眼和饕餮大王,以及猫头鹰、吸血蝙蝠、水蛭、蜈蚣、蝎子、毒蛇等等,还有其它难以命名的嗜血生物都在里面自由自在地洗着澡。
红色月牙状的湖水中央,有一个很大的、深不见底的孔洞,里面涌出黑色的水和各种怪物。
黑色月牙状的湖水中央,也有一个很大的、深不见底的孔洞,里面涌出红色的水和男婴女婴。
两个孔洞在淼不见底的冥国地府里似乎相互勾连疏通,用一台恰似绞肉机的一样的阴阳轮盘,将不同颜色的水和不同世界的人和鬼怪都绞碎了,然后交换着输出。
如果读者能够登上高入云霄的人祭台,站在万米高空之上,或者刚好有一家南航公司的大型客机从二龙山上飞过,我想你一定能够看见,一个由人血和鬼汁组成的阴阳八卦图就赫然在目。
人血和鬼汁就像两锅热汤,不停地翻滚沸腾,并通过两个孔洞——阴阳鱼眼,相互补充、相互壮大、相互侵蚀和相互变化,保持着永世的平衡之态。
我们就站在黑色的湖水上,就像站在一面透明的黑色镜子上一样,面前就是咕咕冒出血水的阴阳孔洞的一端;那些二龙山游客和动物祭品,都站在红色的,面前是冒出黑水和怪物碎尸的阴阳孔洞的另一端。
不管是那一方,面前深不可测的孔洞里都隐隐约约转动着就像牙齿,或者绞肉机一样的可怕机械物体,发出嗤嗤的巨响,喷着白色的水蒸气,就像一台巨型绞肉机一样,正在等着我们自动投身进去,然后一起粉身碎骨!
两色湖水不断向那两个阴阳孔洞里旋转下去,然后在另一面又翻腾出来。
一切就像一个椭圆的阴阳轮盘一样,不停地旋转、吞噬,然后让阴阳两界相互交汇和相互融合。
我惊恐地看见,那些蒙面游客和红色水里的人,突然被一个大浪打翻,然后又被漩涡卷走,库通通地全部掉进了那个阴阳洞里。
我没有注意,自己也被黑水忽然卷走,连同二顺子、球蛋和王村长等一尸,和着那些五毒怪物,一起掉进了那个阴阳洞里。
我们就在这个啥也看不见的洞子里翻腾着向前,然后与那些被将要粉碎的人类成员擦肩而过,向相反的方向飘去,最后被搅碎和捣烂,然后和在血水里,从另一个端口被高高喷出来!
……
我们就这样被这个阴阳孔洞搅来搅去,忽是人形,忽是鬼魅,在阴阳两界来回变换。
正在大家都彻底绝望的时候,有一张无边无际的嘴,就像赖蛤蟆的嘴一样的嘴,突然将整个小山包和两色阴阳湖都含在口里。
那张嘴,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笼罩在人祭台的烟雾一口吹散,天空立刻明亮了起来,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停止了这场轮盘游戏。
我最后留下的记忆就是:那张嘴忽然一闭,我连同所有的一切,包括二龙山人祭台,都就整体消失不见了。
一阵大风吹过,我突然清醒了过来,发现笼罩在我们四周的浓雾全然散尽,太阳也重新出现。
我立刻感觉自己的躯干有些变动,低头一看,之前所有的伤痕都全部平复,我的一条胳膊和半个身子都恢复原状,肚子也完好如初,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我再看周围的那些尸体,也都突然之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变成了以前生龙活虎的一个个村民和市民。
我既高兴又吃惊,急忙问站在身旁的二顺子说:“这到底是怎么啦?我们前面怎么变成了那般恐怖的模样?”
二顺子一点也不吃惊,问我道:“你看见人祭台周围的那些烟雾了吗?”
我说道:“看见了,之前很多,现在就一点也没有了。”
他说:“你可知道南方有一种剧毒烟雾叫做瘴气的?”
我回答道:“知道知道,就是诸葛亮七擒蛮王孟获时碰到的那种烟瘴,是吗?”
二顺子点点头,说道:“贵州和云南的那种烟瘴浓度大,毒性强,可以致人死命。但二龙山的瘴气浓度小,但可以致幻,这就是我们这里的一大奇观。”
我急忙说道:“那刚才我看见的一切,难道是自己的幻觉所致?!”
“是的,包括那个小山包,以及那些夜歌子和后来的阴阳湖和蛤蟆嘴,其实都是烟瘴致幻的结果。”
我简直难以相信。
二顺子又说:“我们每次到人祭台来,都有不同的恐怖场景,而且每次幻觉场面都不一样,这恐怕都是湖面烟雾捣的鬼。”
“那有没有科学家将二龙山的这种现象解释解释?”我问道。
“目前谁都不能说明这种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世界各地的游客就喜欢冒险到这里来,都想体会一下这种奇怪的幻觉效应。”
“不过,”二顺子又补充道:“这烟瘴吸的多了,也会上瘾,会有后遗症的。”
……
我瞠目结舌,然后带着万千疑问,这才回头环视了整个真是的人祭台一番,发现我们其实就身处在一个湖心小岛岛上,岛上有一个一点也不起眼的,古老的祭祀土堆矗立在岛中央。
围绕着这个湖心岛,周围环绕的其实是一个高山湖泊而已,湖泊上现在没有烟雾缭绕,湖水清澈透明但深不可测。
人祭台就在湖中央的孤岛上,周围被森森古柏团团围定,台中央放有一面大鼓。
二顺子告诉我,那就是川东赫赫有名的人皮王!
这面大鼓直径有十五米左右,十几个人都合围不住,高约两米,打鼓的人要站在一个个大梯子上,用三十六根人腿骨一齐锤击鼓面,这面人皮王才能发出足以冲击天庭的声音。
鼓面让人不敢直视,一个个人的模样跃然在上。那都是一张张完整的人皮,然后相互缝制在一起。
二顺子告诉我,这张人皮王总计用了108个土匪头目的皮才做成,工匠们耗时足足三年才完成。
而且,每当阴雨天或者月圆之夜,人们总是能听见这张巨鼓里有几百人在同声哭泣和惨烈的叫唤着。
只有在祭祀之日,或者除夕之夜,二龙山旅游区才会抬出这张恐怖人皮王,敲打一番,声音震动的整个兰宁县城都不得宁静。
世界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都是慕名而来,打算看一看这面奇怪的人皮王,但大部分人都没有看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