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了以前一起搏斗过的阿道夫,并不是现在的样子,我从他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以前面对危险时那种期待挑战的眼神,甚至以前每到面临挑战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眼里泛出期待和渴望的光,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能看到的只有恐惧以及不知所措。
大概是因为失去了手臂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变成了一个弱者吧。
就如我们的猜想一样,阿道夫虽然在躲避但是仍旧没有躲避掉这些天生在水中生存的鱼类,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胡子鲶一口下去,阿道夫的半个身体都陷入其中了。
当时我已经被惊呆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还身处危险之中,倒是光头非常冷静,他一把抓住我抛掉了身上的负重物,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上浮,我想要挣脱光头的手,毕竟阿道夫和我们还属于同一个队伍,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葬身鱼腹!
但是光头非常坚定,他的手像是螃蟹的铁钳子,将我死死抓住,完全挣脱不开。
那一瞬间,因为上浮的速度较快,我感觉到胸腔里好像快要炸开了一样的疼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浮上水面之后,四爷将我和光头拉了上去,他的表情很惊讶,“今天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我和光头没有说话,翻到甲板上的那一下都几乎用尽我全身的力气,我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弄伤了,躺在甲板上的时候,鲜血不停地从手上流出来,蔓延到甲板的缝隙之中去。
太阳照在我的身上让颤抖渐渐停止下来了,我只想躺在这里,也只能躺在这里。
四爷围在我们的身边不停地询问着,“你们今天怎么上来得这么早?找到祠堂了?还是没找到?阿道夫呢?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他的表情非常焦急,让我觉得他根本没把我们放到心里去,看到我一副铁板一样的表情,四爷才开始关注起我来,“怎么回事儿?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受伤了?麒麟,快点儿找东西过来给他包扎!”
我一直没有动,任由麒麟帮我把伤口包扎好,风吹过来觉得有些冷,我站起身来去换干衣服,光头也跟着站了起来。
四爷从开始到现在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喋喋不休地追问,光头愤然一把将门摔上,连看都不看四爷一眼。
“你们到底是在水下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死活都不肯给我说呢?还有啊,阿道夫呢?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上来?”
这样的喋喋不休是让人最受不了的,好像身边围着苍蝇嗡嗡嗡地乱叫,我也实在是被他问得烦了,换好衣服之后将门打开,四爷正贴在门上,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换好了?”
我没有搭理他的关切,“阿道夫死了。”
“你……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四爷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阿道夫死了!”光头一字一顿地对四爷说着,“现在听明白了没有?”
这让我想到了刚和光头认识的时候,他那时候对四爷唯命是从,但是现在四爷的身份好像在直线下降。
很多时候人的地位是不容易坐稳固的,只要其中有一个人说你一句不是,你没有处理好,之后就会有千千万万曾经看起来顺从得像绵羊的人开始直抒胸臆,阿道夫就是那个开始。
四爷并没有在意光头的语气,他目光恍惚,喃喃自语着,“说死,就死了?”
我不想说话,靠在船舱边,将自己躲在阴影里,阿道夫被胡子鲶吞掉了半个身子的时候,鲜血一下蒙在我的眼前,虽然隔着潜水镜,我却还是觉得那些血浸入了我的眼睛,让我的眼前直到现在还一片鲜红,我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却挥之不去。
“他是怎么死的?”四爷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了光头的胳膊。
“被胡子鲶给吃了。”
“什么!”四爷简直不敢相信,他瞪着眼睛看着光头,“那你们怎么不救他?怎么不知道帮帮他,他只有一只胳膊,你们简直……”
光头扭过头来用一种狠毒的目光看着四爷,“我们简直怎么了?你的宝贝儿阿道夫自己躲进院子里面把门关上,将我和恩子扔到外面喂鱼,他死了也是活该!”
“他把你们关在外面?”四爷顿时不语了,阿道夫的自私和不合群是世人皆知的,尤其大概因为只有他和公司是直属关系,所以有时候会处处都觉得高人一等。
大家都沉默了,麒麟没有问四爷,径自将船开了回去。
今晚我们只需要定两间房就够了,阿道夫死在水里,姜爱兮的预言又一次成真了。
前台小姐帮我们订房的时候,我觉得胸口闷得慌,站在门外吹吹风,从这里能看到千岛湖的景色,晚风吹过来,带着血腥的气息。
第二天早上,本来以为思绪还会沉浸在阿道夫的死亡中的四爷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他来叫我和光头起床的时候语气很兴奋,“看看我今天给你们准备了什么?”
四爷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面装着黑色的粉末,“别赖床了,快点起来。”
光头睡得迷迷糊糊的,很是不耐烦,“什么东西?”
“这个可是个好东西,我跟这附近的船夫要来的,要是把这东西擦在身上,那些鱼就不会靠近了,也不用怕什么胡子鲶了。”
一听到这个,光头立马急了!“阿道夫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东西说是那么管用,如果没效果呢?难道让我和恩子去喂鱼?”
“肯定会有用的,而且我还给你们准备了鱼叉,这次是确保万无一失了,反正祠堂的位置已经找到了,下去之后找到密室,用钥匙把门打开,找到那副推背图,咱们这次的工作就彻底干完了,到时候就等着红扑扑的票子往你身上砸吧。”
“说什么都没用,”光头穿着大短裤从床上坐了起来伸手到床头柜上去找烟,摸索了两下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把烟盒揉烂了往地上一扔,“我说不去就是不去,这个活儿老子不干了,你换人吧!”
说完,光头竟然站起身来收拾东西了。
四爷从背后一把按住了光头的肩膀,被光头不耐烦地甩开了,四爷没有气恼,再次将手按了上去,“光头,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呢。”
听到这话,光头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扭过头来,大眼珠子瞪着四爷,一把拽住了四爷的领口,“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动我妹妹了!”
“不是我,你有个妹妹,我还有女儿。你别忘了阿道夫他们背后是什么背景,我昨天给公司打了电话汇报了阿道夫的事情,那边已经非常火大了,现在咱们唯一能够保住命的办法就是把这个活儿干完,在这件事情没完成之前,谁都走不了,就算你能逃到天涯海角,你能带着家人一起全都走么?我们现在想要藏都无处可藏,公司在国外有一个周密的联络网,这点我相信你比我清楚得多。”
光头听完这番话之后颓然地坐下了,他用力地挠着自己的脑袋瓜,思索了半天,重重地一拳打在茶几上,“好,”他咬着牙恨恨地说着,“我干!”
吃过早饭之后,船工追在我们屁股后面要续船钱,四爷不耐烦地将一叠红色的毛爷爷扔到他怀里将他打发走了,每一个人好像都极其的烦躁,除了我之外。
船被开到了昨天的位置,这一次更加精确了,就在祠堂的正上方,麒麟准备要下水,却被四爷拦住了,“都这个节骨眼儿了你们就不要给我添乱了行不行,按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
麒麟没有再争执什么,将我和光头送下了水。
我们的身上擦着那黑色的粉末,味道非常难闻,一潜到水下,周围的鱼就全都逃之夭夭了,我们两人直接潜入了祠堂的院子里,我在墙角找到了阿道夫的氧气罐。
阿道夫就这样没了,什么都没留下,这让我又想到了姜爱兮,她为什么没有对我做出预言?就这样艰难么?如果真的被她预言了的话,我又将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因为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什么危险,我和光头经过昨天的事情已经长了教训,刚一潜进祠堂里就将负重物卸掉了,免得遇到危险之后游都游不快。
祠堂里的桌椅还保持着原样,有些被水流冲得歪了一点,但是大体没有做出太大的改变,墙上挂着的字画倒是已经模糊不清了。
在周围研究了许久,我们始终没有发现机关在什么地方,光头已经有些焦急了,不停地倒出游来游去,但是经验告诉我,在这样的时候与其像他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不如沉下心来慢慢找比较好。
时间过得很快,没多久我就感觉到浑身疲累,因为游泳游了太久所以浑身疲乏不堪,这个时候,光头已经游到了院子外面,突然,我感觉到中堂挂着的那幅画有些震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