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兮光着脚丫子站在厅堂,她任由脸上的血不停地往下淌着跑出了门,我和姜少奶奶没有反应过来她这行动,连忙追在了身后,跟着她一起进入姜家祠堂里。
我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追在身后不停地询问着,姜爱兮却好像根本听不到我说话一样,径直冲到了那四个蟾蜍身边,让自己的血不停地流到了蟾蜍口中。
慌忙地打开了电灯,那并不明亮的灯光已经足以让我看清周围,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往四只蟾蜍口中流去,好像在用鲜血喂养着它们。
流血一直又持续了三四分钟之后停止了,姜爱兮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血,“今天,大概已经饱了。”
姜少奶奶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姜爱兮,“爱兮,你告诉我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大家多活几天而已,”她低声说着,好像这些话对她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在我们的耳中听到还是感觉到了异乎寻常的惊讶,大概是因为我们的表情太惊异了吧,她慢慢向我们解释起来,“那个姜爱兮,她对姜家下了诅咒,让姜家所有人用鲜血来喂养她的恶灵,而那些血将会从这个蟾蜍口中渗入地下,只要她吃饱了,流血便会停止,但是肯定会有人不断因此而死去,直到七七四十九天,这对姜家来说就是轮回的大劫了。”
“可是,”姜少奶奶温柔地帮女儿擦拭着脸颊,“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来过?为什么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呢?”
“为了公平。”姜爱兮十分平静地说着,目光非常平静而坚定。
“什么意思?”
“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大家,那么肯定有人不想死,就会让别人去为了自己流血,弱肉强食,这样的话弱者就要牺牲,这样难道不是不公平么?所以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每个人的命里有着不同的劫数,就算今天不死,将来会有更难捱的死法,所以我也是在帮他们。”
姜爱兮这话说得我浑身冷飕飕的,同时又感觉到一种无奈的难过,将她们母女送回老宅之后,我便独自回了家,一夜翻来覆去没有睡好。
天还朦朦亮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幺伯的房间里有声音,他已经爬起来洗漱了,与其在床上翻来覆去我索性也爬了起来,幺伯看到我之后有点儿吃惊,“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没什么,睡不着,听到你起来了我就也醒了,”我看着幺伯,他正在穿外套,“要出门?”
“啊,”幺伯点点头,“我到寺里去取那个东西,本来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打算自己去的,既然你醒了,那就一起走吧。”
最近已经很少下雨了,那好像只笼罩在姜家村上方的诡异雨季似乎已经停止了,早上的时候浑身都很清爽,我和幺伯趁着淡青色的天上了山,还不到十点钟便已经来到了寺庙。
庙门紧闭着,幺伯有些纳闷儿,这个时候应该是寺庙里的和尚做完早上的杂活之后开始做早课的时间,怎么里面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我们敲了半天也没有人来给开门,而且门是被人从里面锁上的,怎么也打不开,我们两个干脆从墙上翻了过去,我刚骑到墙上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寺庙里面横尸遍野,僧人们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还在努力地向门口的位置爬着,我印象非常深的是有一个僧人半靠在大门上,双手正试图打开庙门,可是只在朱漆剥落的大门上留下了几道血印。
幺伯也被惊呆了,我们连忙从墙上翻了下去,谁也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只是这些,越是往里面走,我们就发现里面僧人的死相越是残忍,在放着那口钟的殿堂门口最是猛烈,主持方丈也死在了那门口,他的脸已经完全凹陷下去,头骨也碎裂了,我们只能靠着他身上的那件袈裟才辨认身份了,地上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殿堂里经书上都被染上了血色,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而那口钟还摆放在那里,上面到处都是被撞出来凸起痕迹,一个圆圆的小球,好像是子弹打在钢板上一样的效果,我有些胆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
我支支吾吾地看着幺伯,他此刻正蹲在方丈的身边,无奈地叹了口气,“哎,都怪我啊,不该把这些东西带到这里来,害了这么多条人命!真是罪该万死啊!”
太阳正从树枝的缝隙中慢慢钻进来,照射在众人身上,我和幺伯找来工具在寺庙的院子中央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将他们埋了进去,做完这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们一直忙于体力劳动,心思都沉浸在悲痛和自责里,所以没有注意到时间,等到发现的时候才知道已经没办法下山了。
土已经被填好了,寺庙里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只是太过于寂静了,我和幺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犹豫,“要不然,就睡在这里吧。”
虽然我非常不想这样,但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和幺伯只好就在这里过夜。
我们非常默契地没有提到那个眼球的事情,要把它拿回去是肯定的——前提是那个东西还在的话。但是几天已经晚了,我们都不想在一个没有光明的黑夜里去碰那个恐怖的东西。
依旧来到了之前借住的房间里,那张巨大的通铺上现在空无一人,我和幺伯爬上去各自睡下,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同一张床铺然后选择了比较靠近的位置。
我们的心里都有难以启齿的畏惧,毕竟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寺庙变成了这个样子,能够将所有僧人全部杀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尤其是当我想到了老住持的头骨时,我更加地紧张了,那根本不像是人为的。
夜里,我睡得不是很踏实,朦朦胧胧之中竟然听到了有唱歌的声音,我想到了海上的歌声,想到了姜爱兮说的歌声,一种汗毛竖立的感觉让我顿时清醒了,一下睡意全无,睁开眼睛,幺伯也是如此,看来他也听到了那虚无又婉约的歌声。
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想要爬起来一探究竟,但是刚一用力却发现全身都动弹不得,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耳边那歌声更加逼近了,好像就在房门外面,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随时都能进来要我们的命。
那种连脖子都不能转动的感觉,让我只能试着尽力将眼球转动,我看到了幺伯,他也是同样惊慌的表情。
静静地,歌声中夹杂了另一种奇怪的声音,我感觉到有东西正在碰撞着门板,一下一下,仿佛撞在我的心上,却无法动弹,这种声音持续了许久,突然间停止了。
紧接着在我还静静地等待着那声音也许会再次响起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到,就突然感觉到了有东西压在我的口鼻上,好像古代的刑法一样,用浸湿的纸蒙住口鼻的感觉,让我无法呼吸,顿时气短,满脸通红,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同时,身体感觉到被挤压的疼痛,好像有千斤重的石板正在压到我的身上,并且是从各个角度上压了过来,却没有办法躲避。
我甚至感觉到有东西在我的脸上摩挲,骚动,那种触感继续向下滑着,滑到了我的脖颈上,猛然间一用力,好似生命在渐渐地远离我。
突然间,一切都消失了,伴随着一声惨叫,我看到一道闪电一样的亮光从我的脖颈处照射出来,然后一切都停止了。
身体恢复了自由之后,我猛地坐了起来,周围一切安静,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我和幺伯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真正发生着的。
我们再也躺不下去了,也许下一波攻击很快就会来一样,我们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了起来推开大门,“还是连夜下山吧。”
幺伯听到我的提议之后犹豫了一下,突然他想到了寺庙后面有鸡舍,是僧人帮山里的猎人寄养的,他从鸡舍里抓出了一只雄鸡来,一把扭断了鸡脖子,掀起我的衣服,将喷射出来的积雪擦在我的后背上,我顿时感觉到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灼痛,“这是极阳的东西,还是擦上了保险,毕竟不光是这个东西,我们现在趁着夜色下山,山里面到处都是不干不净的东西,要万无一失才行。”
擦完了鸡血之后,我好像也觉得胆子大一点了,进了那间大殿里,和幺伯两人合力将钟掀了起来,那东西还里面放着,却好像从来都不曾挪动过一样,还保持着当时被放进去的位置,让我觉得心慌——如果它不曾动过,那钟上那么多碰撞出来的痕迹是谁弄出来的!
将这东西连着盒子装在怀里,我和幺伯下了山,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直直来到村子里,那时候大概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幺伯将这东西直接交给了四爷,“现在交给你了,带着这个东西连夜出了村子吧,不能让这个东西留在村子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