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幺伯支支吾吾了一阵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是姜家水村对于姜家来说肯定有着非凡的意义,从刚才四爷提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幺伯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已经让人心中明了了三分,所以我并没有把握幺伯会把那件事情告诉我。
而且,交通闭塞的姜家村是一个非常传统并且保守的村落,我深切地感觉到姜家水村的事情,幺伯对四爷三缄其口,并不完全因为我对幺伯提过四爷的事情,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四爷是外人。仅此而已。所以,同样作为一个外人的我,大概也很难让幺伯愿意对我讲出真相。
但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就算退而求其次,不要求幺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盘托出,也至少要请他帮我想一个解决的办法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人都有读心术,幺伯点燃了烟枪,美美地抽了一口,“你有什么心事儿就直说吧,是不是因为刚刚说起来的姜家水村?”
被人直接拆穿了心事,我有些尴尬,但是既然已经提出来了不如就直接说明白,我点点头,“现在我的未婚妻就在四爷他们手上作为要挟我的把柄。我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姜家水村的事情,只是,就算是编造出一个假的故事也行,至少当我和他们面对面的时候,也有个筹码。”
幺伯点点头,“我明白,你这么想也没错。你刚刚说什么?你的未婚妻在他们手上?”
“是的,她叫颜韦琦。”
“奇怪了,我记得他们就住在村长家里,一行就他们三个人,没听说有女人呐。”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之前最开始和四爷相遇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只有几个人下山来,剩下的人在苯日山上扎营,这一次很有可能也是这样,毕竟如果人太多了的话过于引人注意,分散行动既能减轻注意力又能分散敌对力量还可以提高工作效率,这是四爷非常喜欢的战术策略,“剩下的人很有可能就在村子外面什么地方等着,四爷这个人极其狡猾,真的这样做了也不奇怪!”
大概是我的语气有些过于激动了吧,幺伯拍拍我的肩膀,“恩子,你先不要着急,我看这个四爷是头头,如果他不在的话其他下属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所以短期间内你的女朋友应该还是安全的,我会让武子他们到处看看是不是有形迹可疑的外地人在村子周围。恩子呀,凡事不能操之过急,胖子是一口一口吃出来的,走得太快容易扯着蛋,明白么?”
我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就在我们准备吃点东西的时候,刚把菜端上来,武子跑了进来,拿起筷子就是狼吞虎咽,“武子,你小子又来蹭吃蹭喝啊?”幺伯开玩笑地说道。
武子摆摆手,半截油麦菜还在嘴边挂着,“你说奇怪不奇怪,只有咱们村子里面下雨下得跟什么似的,外面根本不下雨,也就是离咱们村几里地的地方吧,地都是干干的。”
“我知道。”幺伯皱紧了眉头,与我对视了半天,欲言又止。
“幺伯,你猜怎么着?我在村子外面看到几个帐篷,好像是旅游的人。”
“旅游?”幺伯纳闷儿,“咱们这儿有什么值得旅游的地方,你小子吃顶了吧?”
“不是不是,我没说他们来旅游,我是说他们穿的那衣服什么的,像是旅游的人穿的那种衣服。反正都是外地人。”
“外地人?”我看着武子,“都是什么样的人?”
“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一个还是个光头,还有一个年轻男人,和两个岁数不大的女孩子。”
我的心一下抽紧了,也许就是颜韦琦他们也说不定,随即就让武子带着我去看看。
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离村子不远,走路的话半个小时就到了,就像是武子说的那样,刚离开村子走出去没多远,地上的土都是干燥的,一点儿下过暴雨的迹象都没有。
我心情急迫,正在我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的时候,武子突然拉住了我,“你看,就在那里呢!”
随着他的手指指向的位置,我看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生火做饭,不是别人,正是乔吉和赵大胡子。
乔吉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同样的中分长发,没有扎起来,湿漉漉的好像才洗过头发没多久,我看到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看到光头和颜韦琦。
做好饭之后,光头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乔吉将一份饭菜递给他,让他端进了帐篷里,看来帐篷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据我猜测,那个人大概就是颜韦琦!
武子在旁边有点儿不耐烦,“恩子,你看完了没有?真是的,又不是没见过外地人,咱们好歹也算是在外面……”
我冲着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而我们一直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颜韦琦也始终没有从帐篷里面迈出来一步。
这样我觉得有些失落,而且是不是要经常回过头来看看四爷他们有没有来,免得被发现,我将武子头上那顶大大的帽子抢过来扣在头上,感觉自己好像是个通缉犯。
武子的耐心已经被磨平了,在旁边催促了半天,我也只好跟着他一起回去。
“真是的,我娘还没吃饭呢,光陪着你在这儿看人家做饭过日子,我还得回去给我娘做饭呢。”武子嘴里嘟嘟囔囔的。
我瞪了他一眼,“行啦,还给你娘做饭呢,你说你想去打牌就直接说,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哪儿来的那么大的牌瘾,前两天雨下成那个样子,我看你们都快跑到房顶上去打牌了。”
武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那下雨天要干嘛么,不睡觉就是打牌呗。”
回到家里,幺伯正坐在炕上整理衣服,这么多天连日阴雨,穿着的衣服都穿脏了,可是洗了又晾不干,没穿的衣服放在柜子里,不拿出来折腾折腾怕是要受潮的,我看到一旁摆着一摞全都是姜偣的衣服,偷偷看了幺伯一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姜偣的这些衣服,你留着穿吧。”
我点点头,姜偣和我身材差不多,以前一直都是我穿着他的衣服,记得以前还经常因为抢一件衣服而闹着打两拳,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霸占他所有衣服了,心里却多少有着些伤感。
帮幺伯整理好了衣服,他看着不远处窗外,突然站起身来。
“幺伯,你要到哪儿去?天又阴了,等一会儿怕是要下雨的。”
“我到老宅子去一趟,看看爱兮怎么样了,”幺伯说着把鞋子套上,“你和我一块去?”
跟着幺伯一起出了门,我一路上低着头走,生怕会被四爷他们碰个正着,不过这世界上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头顶帽子,衣服拉链拉得高高的遮住了半张脸的我跟在幺伯后面,正好和四爷他们打了个照面。
“哟,这不是幺伯么,真是巧啊。”
我心说,巧个屁啊,村子里一共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谁见不着谁呢!
幺伯点点头迎合地和他聊了两句。
“这位是?”果然,四爷对我产生了兴趣,我故意扭过头去看隔壁的院子。
“哦,这个是我儿子,这两天感冒了,我带他去大夫那儿看看。”
“是吗,这阴雨天气感冒了反倒不容易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四爷爽快地离开了,但是我隐约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这只老狐狸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被糊弄过去的人。
幺伯已经提前给村长那边打过招呼,这些人想在这里留着就留着,我不赶你走,但是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这样一来的话,呆上两天发现毫无进展的话,四爷他们自己就会走的。
我们刚敲了两下,门很快就开了,姜少奶奶急切地站在门口,“幺伯,怎么你这两天都没有过来的。”
姜少奶奶就是这样一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是有什么事情,除非天塌下来,也不肯主动出门的,她自己的说法是“姜家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带着爱兮过我们娘俩的日子,家中无男丁必然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想想看,事实确实如此,如果不是幺伯为人正气,在村子里面有着极高的威望的话,怕是也要被人说出闲话来的。
“少奶奶,出了什么事儿了么?”
“哎,”她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撩了一下额角的碎发,“我倒是没什么,主要还是爱兮的问题,这孩子一直到现在也不肯说话,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呐。”
“之前从外面村子找来的那几个郎中确实不错,在当地非常厉害的,尤其是那位侯大夫,十里八村都出了名,没有他治不了的病,要说这治聋哑病,只要不是先天的,八成都能治好,可是爱兮这毛病他却怎么也看不出来。要我看呐,我倒是觉得那杨家的小子说的没错,说不定就是因为受了惊吓,孩子还小,有时候就容易吓着,要不然咱们就带着她到省城里去看看。”
一听说要去省城,姜少奶奶就犹豫了,她看着姜爱兮,疼惜的表情显露无疑,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好,毕竟让她离开这个村子到一个城市里面去,对她来说艰难程度不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