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看着他们三个,比今天翻了好几次围墙的我还要狼狈,他们这才叫做活脱脱的泥猴,满脸满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最搞笑的是幺伯,胡子上都沾着泥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给弄成这样了?”
武子直叹气,“你不知道,下了这么多天雨,山都被泡酥了,我们正往山上爬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半个山都滑下来了,我当时脑子就懵了,幸好疤三的反应快,把我拽到一边儿去了,不然的话我估计我就被山体给埋住,出不来了呢。”
“然后呢?”我有些焦急地问着,实际上我最关心的是那个眼球有没有被处理掉,被处理的怎么样,千万不要搞得还有什么后顾之忧什么的。
疤三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瓶子,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放进了瓶子里,我看着那瓶子可爱就准备去拿,被疤三一把挡住了,“别动。不是我小气,兄弟,这东西最好碰都不要碰!本来以前我没有想到,今天让幺伯这么提醒了三分,我还真发现就是向他说的那么一回事儿,你仔细想想看,咱们这一路上,出事儿的都是直接碰到过这东西的人,没出事儿的都是没有直接碰过的,所以还是幺伯的那句话,千万别碰这东西,给自己留条活路。”
我知道疤三不是一个小题大做的人,更何况听他这么一说之后,我再想想看,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伸出去的手顿时就缩了回去。
“怎么又给带回来了呢,不是说要送到山上的寺庙里去么?”
“这不是正要和你说么,”武子急赤白脸地说着,“你是真不知道,那山体滑坡也好,泥石流也好,多危险的事情,埋在里面想找个全尸都不容易找。没错儿,我们是命大,什么事儿都没有,可是你猜我们到了山上发现怎么着?之前那个寺庙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冲走了!我们是彻彻底底地白跑了一趟啊!”
这让我心里一下又咯噔一声,本来想着赶快把这东西处理掉,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谁知道搞成了现在这样子,这不是逼人夜长梦多么。
不过好在我们都没有直接碰触过那个眼球,这一点我印象非常深,尤其是在今天得知了缘由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幺伯,他从姜爱兮那里接过眼球的时候是特意跟姜少奶奶要了个小盒子放起来的,连碰都不想碰到这东西一下。
在武子家里挤着休息了一晚上,幺伯让我第二天开始和疤三一起住,免得会被四爷他们一伙人发现。
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我跟着幺伯去了姜家宅子一趟,姜少奶奶起得很早,我们敲门才敲了两三声,她就醒了。
幺伯是为了姜爱兮的事情而来的,他始终不能忽略掉姜爱兮到底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个眼球的问题。
这一次,幺伯的情绪不像是上次那么激动,非常慈祥地和姜爱兮低声地聊着,但是不管他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姜爱兮始终一句话都不肯说。
姜少奶奶看到这一幕,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从那天开始,这孩子就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算了,”幺伯也很无奈,“既然爱兮她不想说,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那留下来吃早饭吧,我去准备吃的东西。”姜少奶奶说着站起了身来。
她正准备往厨房走的时候,姜爱兮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跟在姜少奶奶的身后,伸出小手拽了拽姜少奶奶的衣服,用双手在头上比划了一对牛角,然后又比划了一个圆圈,大概是代表碗的意思吧,仰起头往嘴边送。
“是要喝牛奶么?”姜少奶奶蹲下身来慈爱地问着姜爱兮。
爱兮点了点头,然后满足地蹦蹦跳跳回来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
幺伯突然站起身来,“少奶奶,你是说爱兮从那一天开始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姜少奶奶点点头,她有点奇怪,“是啊,没错。”
“我看……”幺伯的表情非常严肃地看着姜爱兮,这小家伙还不知道大家都在盯着她看,自己还在自顾自地蹦跳着,嘴里时不时发出了依依呀呀的声音,幺伯双手握拳,“我看爱兮不是不想说话,她是不能说了!”
经过幺伯这么一说,我们大家都恍然大悟,如果是能说话而不想说的话,也只不过是为了不想提到关于那个眼球的事情吧,但是如果连想要喝牛奶都要这样靠手来比划出来的话,可能真的没有办法说话,真的是想说但是说不出来了!
姜少奶奶听到幺伯这么一说,顿时就愣了,她冲到了姜爱兮面前,双手抱住女儿,“爱兮,和妈妈说话好么?”
“啊,”姜爱兮只是这样短促地发出了一个声音。
“爱兮……”姜少奶奶将女儿死死抱在怀里,顿时泣不成声,“我的女儿啊……”
“啊吧。”爱兮轻轻地拂着母亲的长发,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她似乎还没有感觉到母亲的伤痛,只是习惯性地伸出手,模仿着母亲安抚自己的动作来安抚她,习惯性地帮母亲擦拭脸上的眼泪。
幺伯走到姜少奶奶身边,“你先不要着急,等一会儿吃过饭了,我带爱兮到村里的诊所去看看,让大夫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那天早上的早饭格外简单,完全不像是姜少奶奶的风格,她有些急迫,想要让幺伯赶紧带爱兮去检查,但是又不好意思明说出来,“今天的饭菜有些太简陋了,你们不要见怪,好么?”
她是习惯性地如此温柔的说着,但是却一口东西都吃不下,疼惜地看着喝着牛奶的女儿,那大概是让一切父母都无法忍受的感觉吧,姜少奶奶的脸色苍白,愁容覆盖了整张秀美的脸庞,我知道她的无奈,以及悲伤。
吃过饭之后,幺伯便匆忙地带着姜爱兮来到了村子里唯一的诊所中,那是一家中医诊所,仅有的两个医生也是姜姓人,父子二人,父亲已经九十岁的高龄了,鬓发花白,虽然诊所里到处都水漫金山,但他依旧穿着长长的雨靴坚持坐诊。
“声带没有问题,嗓子也没有问题,”做过简单的物理检查之后,老医生有些惊讶,他让姜爱兮伸出了手,“我来摸摸脉。”
姜爱兮顺从地伸出了手,难得一见地配合,这一脉摸了五分钟之久,老医生却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怎么了,爸,有什么奇怪的么?”正在配药的儿子听到父亲的声音也凑了上来。
老医生摇摇头,“这不可能,完全没有任何症状,怎么可能偏偏就说不出话来呢!”
儿子也觉得奇怪,重新给姜爱兮做了一遍检查。
“怎么样?”
“这个,”儿子摇摇头,“确实奇怪,根本没有导致无法发声的原因,怎么会在一天之间突然说不出话来呢。”
“会不会是吃了什么毒物导致的?”
“那不可能,如果是因为毒物的话,脉象上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可是她的脉象非常正常,就是找不出原因来,”儿子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抬起了头,“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人在受到剧烈刺激的时候也会突然失语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