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有三样东西是不能随便带的,否则必定惹鬼上身。这第一样是铜牌。”
“为什么?”
“还是我之前给你们说的那个道理,人看不见鬼就和鬼看不见人一样,它来害你首先前提在于它能找得到你,如果身上的阳气足的话,鬼是看不到你的。可是铜牌这东西上面带有磁场,鬼就会很容易地找到你,有时候不是和你有仇,你想想看,它在哪个阴暗的旮旯里蹲点守了几个月,碰上的都是阳气足的人,一个都没见到,碰巧遇到一个带着铜牌的,找到了之后能不下手么?而且,就算是你身上的阳气够足,铜牌都会与其中和,减弱你身上的阳气,它当然会找你下手当替死鬼了。”
“乖乖,”武子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颈,“这个说法倒还真没听说过,挺新鲜的。”
“第二样东西就是簪子,现在流行复古,大街上的姑娘都喜欢用簪子弄头发,越是喜欢这东西的丫头越是习惯在小摊子上或者是老店里面淘弄古色古香的东西。你想想看现在做旧的手艺真的那么好?新东西硬生生能做得好像被人用了很长时间的样子?老板告诉你是做旧的,实际上一大半儿都是淘弄来的,什么典当行、村子里收来的旧货,甚至是从死人的棺材里翻出来的。大活人丢了个东西还知道要到处找一下呢,更别说那玩意儿了,女人的怨念要更大,再加上你带着簪子就像是给自己脑袋上树立了一个目标一样,它就更容易找到你了,等到它找到了可不管你是花钱买来的还是别人送你的,那都是扯淡的,一个都没有好结果。以前我小的时候,村子里有个丫头,家里很穷,但是女人的爱美之心是天生的。有一天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簪子,戴在头上了。要说那簪子还真漂亮,我见过几次,后来还在我爷爷家里摆着,古色古香的确实漂亮,上面的花纹都被磨光了。结果戴上了没几天,这个丫头就不对劲儿了,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脸色蜡黄,顶着两个黑眼圈儿,家里人就觉得这孩子最近有点儿不正常,但是也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反复问了好几次她才说了出来,说是每天晚上都有人在枕头边儿跟她说话,让她把簪子还回去。这个簪子是哪儿来的?是这个丫头跟货郎那儿买来的,货郎人已经找不到了,那时候的货郎挑着挑子从城里带来小乡村里没有的东西去卖,今天在这儿,明天不知道去哪儿了,也不知道这个簪子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可是买簪子的钱是这个姑娘从自己的口粮里一点儿一点儿抠出来存的钱,平时什么都舍不得买,那天看到那个簪子实在是喜欢得不行,才咬下牙来买的,当时钱还不够,又凑了一点儿鸡蛋和面之后和货郎讨价还价了半天才换下来的。所以让她把簪子还给个死人,她当然不依,她心里肯定委屈。家里人好说歹说,这个姑娘就是死活不肯还,家里人趁着黑天想要偷偷拿走,谁知道这个姑娘就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看着他们,活像个鬼一样吓人。一看这办法不行,可是姑娘日渐消瘦下来了,还经常胡言乱语,以前只是晚上的时候会大喊大叫,现在白天也会说些胡话。她经常说有好几个人坐在她的床边,和她絮絮叨叨让她把簪子交出来,她不答应,后来就来了几个泼妇来抢,她不肯给,冲着她们吐了口唾沫,几个泼妇就惨叫着消失了,再后来又换了些膀大腰圆的男人,那些男人碰不到她,但是能抓住她的头发,就扯着她的头发要把她掉在横梁上,要么死,要么秃顶,反正必须要交出簪子来。家人看着满地掉落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找我爷爷。要说我爷爷确实厉害,在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谁家有个郎中看不了的病来找他老人家都能给个说法,当时和一个同样有名的老中医关系非常好,我看病的手艺和治脏东西的手艺就是和他们两位老人家学来的。那家人就带着这个丫头来了我们家,当时我还不大,但是对那件事情印象很清楚,那个丫头死也不肯把簪子交出来,我爷爷一见到她就直摆手,说是三魂丢了两魂,救不回来了,现在要是把簪子给那东西还了,这姑娘的最后一点儿魂也得跟着簪子去了,因为她对这簪子实在是太执着了。那姑娘的家里人跪下来求我爷爷,好说歹说求了两天,我爷爷才勉强答应了,让家里人用筷子给这个姑娘搭桥,这方法一般都是年轻人为爹妈续阳寿用的法子,还很少有爹妈给子女加寿命的,搭桥就是为了把姑娘的魂魄聚回来,将桥搭好之后摆在了我们家,旁边还供着那个姑娘买回来的簪子。我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印象这么深?因为那时候我胆子特别小,自从那个簪子供到我们家里来,就发生了很多吓人的事情。我爷爷当时在院子里撒了很多石灰,晚上就听到有人敲门但是没有人说话,然后就有鬼来闹房顶,脚步声很吓人,一下踩在这儿一下踩在那儿,那腿好像踩了高跷的人有几丈长一样,一边蹦跳一边骂人,把我都快吓死了。第二天早上一起来的时候,满地都是脚印儿,石灰被踩过之后好像烧焦了一样,全是黑色的印子。我爷爷紧跟着就在房顶上撒了铁砂,当天晚上又有脏东西来闹房顶,结果一踩在铁砂上就都跑了,第三天晚上又是敲门又是围着我们家的院子骂人。反正这么闹了大概三四天的时候就不闹了,可是那个姑娘也没救回来,可能是第三天或者第四天的时候吧,外面闹的声音一停了,那丫头双手使劲儿抓自己的衣服和身边的被褥,好像使劲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最后两眼一翻白就撒手人寰了。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差一点儿没把这个姑娘的亲娘吓死,她全身上下都是虚青的手印儿,好像被人掐的,脖子上的最为严重,看来是被鬼活活给掐死了。后来我爷爷病了一阵子,打那之后这种没有头没有主的事儿就再也不管了。”
这个倒是让我觉得有道理,比红绳听起来要有关联得多,“那第三个呢?就是红绳子?”
杨半瓶点点头,“没错。不仅是红绳子,还有红色的腰带等等,这些都是只有本命年才能带的东西。为什么本命年要挂红?本命年有个别称叫‘槛儿年’,也就是说这一年里会有很多不顺的事情,也就是槛儿,取门槛儿的意思,要有祸事拦路。有个俗语说‘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坐,无喜又来祸。’所以要带红色的东西冲一下祸事。但是这个红线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带的,带上它为什么能冲杀祸事?因为挂红了之后,不好的东西,比如祸事比如晦气或者是不干不净的东西,都会被红绳挡掉,但是也被它吸收了,如果身上一直带着就会一直吸收,到有一天会变本加厉地还到本家身上,所以挂红只有年三十的下午带上,整整带上一年不要拿下来,到了明年的年三十的时候再取下来扔到火盆里烧掉。如果不是本命年的话,每天随随便便带着一条红绳子或者是红腰带,很快这祸事就会被绳子吸引而来,哪怕不是你命里该有的,还有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也会被招惹来,所以,”杨半瓶长篇大论一套之后扭过头看着九丫头,“听叔儿的,解掉吧?”
我们都看着九丫头,众人汇集在一起的目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恋恋不舍地抓住了那根红绳,轻轻地抚摸了两下之后闭上眼睛一咬牙从手腕上扯了下来,九丫头的皮肤白皙像个女人,本来那红绳待在上面互相映衬就好看,现在一扯下来,红绳在手腕上勒出了一条印记,好像是红绳已经长在了手腕上一样。
那根红绳被九丫头抓在手里不舍得扔掉,他本来是准备放入海中任由它随便地飘走吧,但是杨半瓶不同意,硬是拿了打火机过来一把火烧掉了,那灰烬随着海风飘散,九丫头抽动了一下鼻翼,然后仰着头往天上看,可惜还是落了一颗泪。
时候已经不早了,杨半瓶安排着我们几个人坐下,让九丫头坐在中间,去掉乔大胖刚好是七个人将九丫头围住,七个人盘腿坐着,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碗水,而九丫头则被一个用米洒成的圆圈儿包围在里面,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有紧张和害怕的成分,还有一部分哀愁,大概是因为刚刚那个红绳的缘故吧。
“半瓶叔,咱们不用念叨点儿什么吗?”武子轻声问着,“念叨点儿什么观音菩萨之类的,我感觉这阵子这风吹得奇怪,我这心里有些发毛啊。”
杨半瓶摆摆手,“这是茅山道术的阵法,念了佛教的佛号岂不是乱了套么,你小子踏踏实实地把心放在肚子里,凡事听我的指挥就行了,咱们现在是要用阳气把九丫头挡住,让那个玩意儿找不到他,至于我们嘛,你大可不必操心,今天已经立了筷子,它就是来了也看不见咱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