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们都一直表示过麻子陈很有可能是当时一瞬间出现了幻觉,但是四爷还是坚持要试一试,他和麻子陈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下面也有可能是香巴拉的某一个入口也说不定。
热身之后,我感觉身体发热,脱下衣服来能看到散发着热气,冷空气一下逼近,冻得我上下牙打颤,而阿道夫和麒麟似乎一点儿都不觉寒冷。
赵大胡子用结实的登山绳将我们一个一个固定好,系上了结实的死结,绑在旁边的树上。四个赤身裸体的大男人好像二战时的战俘。
我们来到了前几天麻子陈掉下去的那个沼泽边缘,现在还能根据地上的淤泥辨认出来,麻子陈深呼吸一口气,“地下是多年冰川层,深度最深的地方有可能上百米甚至更甚,因为融化之后和泥土混在一起形成了这种沼泽,所以说是根本没办法判断面积和厚度的,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下面也是沼泽,只是上面的土层还比较坚固没有塌落而已。我要说的是,”看到我有些漫不经心,麻子陈刻意地提高了音量,“沼泽不像是河流一样有河床延伸,沼泽下去之后就像是北方说的河泡子一样,一脚踩下去就会沉底儿,明白了么?”
几人一点头,我倒是有些紧张,对于麻子陈说的那个河泡子对我来说有不好的噩梦,总是有着畏惧的感觉。阿道夫倒是显得很不在意,不知道国外怎么称呼河泡子,如果给他翻译过去的话大概就不会这么满不在乎了。
麻子陈首先下去了,他让我们学着他的样子,先将双腿伸下去,这时候整个人就会开始往下陷,由旁边的人辅助,尽量让整个人以与地面平行的角度下沉,这样速度比较缓慢,比较适宜搜索。
在一旁协助的人当然是赵大胡子了,只见他把麻子陈、麒麟和阿道夫一个个放了下去,阿道夫没有理会麻子陈之前说的话,就按照自己的方式竖直往下沉,半个身子还没下去就慌了,只好让赵大胡子先把他拽上来一点儿再重新下沉,沉下去时他和我对视,表情又羞又恼。
轮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浑身冰凉了,虽然之前一直在旁边甩胳膊甩腿。
不远处树林的缝隙中,我看到阳光开始慢慢从中钻入,散射在我们的脚下,就差一点儿就快蔓延到这边,那一刻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它会将我守护,看到了光明心中就无限温暖。
脚刚伸进沼泽之中,上面还覆盖着薄薄的冰碴,刺骨的冰凉冻得我呲牙咧嘴,平躺在其中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快要被冻住,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眼睛上扣着游泳镜,我在最后一瞬间仰面朝天,看着阳光照射在我的指尖,然后相隔一秒钟,我再一睁眼,已经深陷黑暗之中了。
我伸出手去,摸到了一条腿,大概是阿道夫的,因为泳镜质量不好,感觉有淤泥开始往泳镜里钻,一只手摁住泳镜,另一只手用力拨开前面的淤泥,然而速度再快也只是徒劳。
前方有些许的灯光,是麻子陈的手电光,被我们用来当做信号,跟随着那道灯光以非常倾斜接近六十度的方向下沉,凭感觉计算大概有十米深,这时候我已经感觉胸腔被压迫,十分难受了,但是淤泥也随着深度的增加而慢慢变得稀薄,视野也扩大了,我渐渐能够看清楚麒麟和麻子陈的身影。
身处淤泥之中,当下潜到两米以下的时候就感觉不到寒冷了,反而有些暖意,只是我刚开始适应这温暖,随即又开始冰冷起来。
当我们下潜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候,淤泥像是鸡尾酒一样,突然出现了清晰的断层,非常明显,在淤泥以下的水层十分清澈,视线也变得清楚了,我们跟随着麻子陈,可是他突然停了下来。
水下,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看到他四下张望,很焦急的样子,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回应,阿道夫开始不耐烦地对着他打手势,两人对峙了半天之后,阿道夫居然调头就往上游去。
我和麒麟不知所措地看着麻子陈,他示意让我们别动,自己则向边缘位置游去,游了两圈儿之后回来冲我们摆摆手,然后做出了一个回去的手势。
就在这时候,我们调头回去发现阿道夫还停在那里,也就是水层和沼泽的分界处,我从他的身边游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却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冲着我手忙脚乱地比划着。
由于看不懂他的意思,我冲他随便比划了两下,意思是有什么事情上去了再说,然后一蹬腿准备往上游,于此同时,我发现了阿道夫想要对我们表达的意思。
游不上去。
想想看大概是因为水层的密度比较小,而淤泥的密度比较大,脚下没有着力的地方,连不停踩水也只是徒劳吧,可是后来再思考一下,根本不是这个问题。
当时我们没有想太多,阿道夫抓住了腰间的绳子,用力地拽了几下,上面赵大胡子就传来了回应,然后阿道夫被一点一点地拉了上去。
我也效仿他一样拉了拉绳子,就在等待回应的时候,我再次试探地往上游去,上身已经钻进了淤泥之中,然而不管怎样努力就是没办法游上去,好像水中有看不见的暗流。我们就像是浴缸里的塑料鸭子,当塞子被拔开之后随着水流往下不断卷去。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心慌起来,按照麻子陈的说法,下面应该是多年冰冻层,是死水,没有流动又怎么可能出现什么漩涡。
就在我心中烦乱不堪的时候,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小腿,吓得我差点儿喊出声,像是触电一样猛地从淤泥层里钻出来之后便看到麻子陈,他一边抓着我一边指着前面,示意要我跟上。
麒麟已经和他一起往前游去了,我也跟在身后,跟在麻子陈身后游了三四分钟,我们便发现了一堵墙。
为什么我称呼它为“墙”而不是别的?因为……那是由人一砖一瓦垒成的砖墙,上面可以看到青色的砖石,砖缝非常密实,表面光滑,好像是用特殊的涂料处理过,看来建造的人早就知道这里身处暗河,会常埋于水下。
正面砖墙延绵向右,一侧还镶嵌在非常坚固的冻土之中,下面用无数根粗实的铁链拴住,那些铁链一直延伸到了我们看不到的黑暗之中,似乎与地心紧绑在一起。
我们在砖墙上没有找到任何机关或者是入口,向后退去几米可以将它尽收眼底,高度大概在五米左右,宽度看不清楚,但是肯定不小。
麻子陈和麒麟分别向不同的方向游去,在墙上东瞧瞧西看看,过了片刻,麻子陈向着我们用力挥手,我和麒麟立刻凑了上去,他指着面前的一块砖,觉得好像有古怪。
水下用不上力气,我试了半天怎么也推不开,麒麟将我推到一边,自己靠了上去,只见他在墙上到处敲着,最后找到了一条缝隙,两只手用力地扳动墙板,双腿踹在墙上借力,眼看着他已经将墙壁翻出了一条微弱的缝隙,我也上去帮忙,刚凑过去,突然一股巨大的推里将我推翻,我不知所措,但是下意识死死抓住了门板,整个门板不停地绕着中心横轴旋转,然后猛地一下将我甩了下去。
我已经无法辨别方向,只知道双手抱头,好在着地的时候没出什么意外,但是那一下也不轻,摔得我头昏眼花,手中的手电也滚到了墙角。
“恩子,恩子!”一声微弱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是麻子陈,我撑着地站起来,走了两下有点儿摇摇晃晃的,但是至少现在可以肯定我们是在地上,而且周围没有水。
我猜我们是进入了那座城中了。
从地上捡起了手电,四处照了一下,麒麟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看到我的手电光之后也揉着脑袋爬了起来。
“你在哪儿呢?”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麻子陈,喊了一声,却听不到回应。
麻子陈在我和麒麟中年纪最大,恐怕身体素质不如我们,但是上次在宾馆逃脱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身手,不比年轻人差多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想到这里我也不太担心,停顿了一两分钟,听到他微弱的呻吟声音,“我在墙边。”
麒麟听到之后顺着他的声音往前走着,我们来到了所谓的墙边,找到了麻子陈,他此刻趴在地上,我蹲在他身边,“怎么了,老小伙?”
听到我的声音之后,麻子陈叹了口气,“差点儿要了我的老命。”他指了指腿,上面鲜血直流,估计是刚才被弄的,“嘿嘿,你猜咱们是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
“刚刚麒麟扒开的那个地方是个机关门,沿着中间的横轴把咱们翻进来的,结果我慢了一点儿,把腿给砸着了。”
我吧唧吧唧嘴,“是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门怎么开的,不砸你砸谁。”
他冲我干笑了两声,指着他的氧气袋,已经被门给挤扁了,“幸好是氧气袋,要是脑袋的话……哎,那就去西天咯。”
“行了,这时候还贫嘴。”我看着他的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们三个人身上只穿着短裤,连件衣服都没有,拿什么给他包扎呢,想到这里,麒麟用力从门上把氧气袋拽了出来,扯开之后简单地把他的腿包了一下,其实伤口并不大,只是麻子陈比较矫情罢了。
看着他的腿已经停止了流血,我们三个这才站起身来,身上的登山绳被夹在门缝里了,又是死结,我手忙脚乱了半天也无计可施,麒麟上来三两下就帮我们把绳子全都解开了。
手电筒的光亮已经开始变得微弱了,麒麟从墙边找到了火把,可惜墙角连碎石头都没有,根本没办法点火,想了半天,他拿起火把闻了闻,“上面有焦油。”
我还没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呢,麒麟就抡起了火把对着墙上一通摩擦,谁知道真被他弄出了火花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