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只觉得后脑勺迅速传来一阵尖锐的蜂鸣,我下意识地躲开,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飞刀破窗而入,呼啸着插入房间的墙上,紧接着屋外便传来的打斗的声音。
不好,老鬼他们也出事儿了。如果此时我再不摆脱野男的纠缠,只怕我们三个人没一个跑得掉。
就在我心思分转之时,沟绝人“嚯”的一刀袭来,胸口的衣服立刻裂开了口子,要不是我反应迅捷立马后退,早已血溅当场。
这下真把我惹毛了,体内真气一提准备打开第三轮,与这厮好好地干上一场!
但野男并不与我硬打,他借着一招将我逼退的时刻,飞身便往门口纵然跃去。看样子他就是等着同伴出现与之会合后,再把文川他们截留住。
这念想在脑中一转而过,我怎可轻易放他就此离开,无论如何也要给老鬼他们争取时间。可是刚才双轮并开,此刻体内的脉压竟然一时半会聚集不起来,速度上虽说没有大幅下降,可是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出手的状态也传来了竭力感。
“桔子红了!”我大喊一声,说不定这句口诀还真能把他定住。
可是不喊倒好,一喊,这厮跑得更快。靠!
正在他快要冲出客栈大门时,一团人影轰然向他撞去。
内外两股力量的对冲,力道何其巨大,就像是高速飞转的彗星相互撞击一样。野男被撞得仰面倒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而撞他的人影——是扛着昏迷文川的老鬼!
我顾不得沟绝人,一闪身到了老鬼旁边。老鬼嘴角沁出一丝鲜血,可他棕色的瞳仁里却深藏着一片黑色的荒原,风席卷着那片荒原,吞噬着无尽的黑暗。
“什么情况!”我惊诧道,一边和老鬼一起扶文川起身,“有没有受伤!”
还没等老鬼回答,我就知道是谁把老鬼打得吐血。
大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正是我们在塔楼上见到的沟绝人。
此时,野男也已经拍醒了阿康,两个人走到沟绝人面前,跪了下来。
“废物。”门口那沟绝人竟是女的!
这样一来,大门口被三个沟绝人死死守住,我们形成了v的对峙局面,只不过老鬼受伤,文川昏迷,我只开了两个半脉轮,这回真的插翅难飞了。
“怎么办?要不要先弄醒文川?”我低声问老鬼。
“来不及了,”老鬼咳嗽了一声,咯出一口鲜血,“一鸣,我挡住他们,你带着文川冲出去。”
“放屁!我不会扔下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一边嘴里骂着,一边用手狠命地掐文川手臂,文川一醒,我们无疑多了一个生力军。
“婆婆妈妈,谁先死?”女沟绝人说着便往前踏了一步,她说话极为简短,省去了不必要的词汇,直指重点。阿康和野男散在她两边,三人成掎角之势将我们包围。
“雷劈鬼鸣,我们冲出去!”老鬼大喊一声,六道银光分上中下三路射向三个沟绝人。我们就想趁他们闪躲时冲出大门,至于能不能跑掉那是谁心里都没了底。
可是我们刚冲到一半就泄气了。因为轰轰烈烈飞出去的就把飞刀,无一不漏的被女沟绝人抛出的一张钢丝网全部收了去。
“原来,你在塔楼等我们,就是要把我们引来,一网打尽!”我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最毒妇人心!”
“蠢!”那女沟绝人说话时,脸上肌肉没有一丝颤动,眼神却射向阿康和野男。
阿康和野男感受到女沟绝人阴毒的眼神,各自向后退了半步。
“那女的带的是人皮面具。”我轻声对老鬼说。
老鬼微微点头并不答话。
女沟绝人也不等我们答话,从上衣中抽出三根筷子长度的银针:“勾魂针刺入你们的百会穴,不会疼。”她皮不笑肉也不笑的脸上发出少尖锐惊魂的笑声,那种恐怖让人头皮发麻。而从阿康和野男眼中露出的恐惧,我完全可以想到这“勾魂针”的滋味……
说着,她一步一步向我们逼近,我们一步一步后退。退到后来,都已经后背贴墙完全没有退路。
一掌能拍死獠狲的我,面对这个女人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力。
正当众人脑袋开始放空的时,突然一团火光在三个沟绝人后面乍起,“大家快跑!”
三个沟绝人本能地往四周一闪,我们仨就趁着这个空挡穿过火堆直扑门外。
外面投火的人一见我们仨冲了出来,马上又把一堆火放在门口阻挡沟绝人。
“邵,劭老爷子……”看到放火的人,我一时呆立当场。就在我发愣的时候,老鬼已经背着文川先冲了出去。
“别愣着了,快跑吧,这个火挡不住你们,更挡不住他们!”说完,邵老爷子拉着我就往院子外面跑。
“老爷子,这帮人要抓的人是我们,你别跟着我们,一会儿我们在花园名都碰头!”我一甩邵老爷子的手也冲了出去。
我还没冲到客栈门口,就已经听见摩托车马达启动时的轰鸣声。
我跳上老鬼的摩托车,此时文川被老鬼横跨着架在车上,姿势稍有不雅……
老鬼车技娴熟,轰着油门就飞了出去,我趁此机会回头张望……
天哪,三个沟绝人就如同三只黑色的蝙蝠,紧紧死咬在我们身后——那几团火果然挡不住飘梁。
“老鬼,快点,快点,要追上看来了!”
“坐稳了!”
老鬼话音未落,“轰”的一声,t-01终于发挥出它的本色,一下子把三只蝙蝠的距离拉开,随后猛然一转,摩托车的后轮瞬间在地面摩擦出橡胶烧热的焦味。
凭借飘梁的功夫,还有他们对这林楠镇地形的了解,想要追一辆摩托车也并不是非常难的事情,所以这次老鬼很机灵地往镇外的方向开,凭借开阔的地势把他们甩远了再兜回去。
我看着身边的一切被高速行驶的摩托车拉成了模糊的光条,一路上测速相机“咔嚓咔嚓”疯狂闪烁,大概飞驰了五分钟,我们才彻底把后面的尾巴甩脱。然而老鬼依然不敢过分减速,生怕在哪个路口遭到伏击。
邵老爷子的客栈怎么成了沟绝人关小孩的地方?阿康和隔壁邻居认识,说明他一直就在客栈里干活,难道邵老爷子也是沟绝人或者是他们帮派的?如果是的话,我刚告诉了他我们落脚的地方不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那他把自己的客栈烧了救我们难道是一招苦肉计?
想到这,我浑身出了一身冷汗。邵老爷子那么慈祥的一个人老人家,不会是那么歹毒的人吧!
事到如今,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权当赌一次。退一万步讲,邵老爷子就算真是恶人,花园名都有那么多好手在,又在风景区,飘梁一族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有多大的作为。
冷静了之后,我打电话报了警,同时把刚刚发生的事重新梳理了一遍。
警察那里办妥之后,准备打个电话给何叔,要他们尽快回到花园酒店或者告知我他们现在身在何处,我们可以与他们前去会合。
不过电话没打通,我倒看到了何叔发给我信息:逸轩客栈,夺回金表。
又是金表,刚那场阵势,别说金表,连小命都差点丢了……
我一连打了多个电话给何叔,但一直没打通,打鲍老板、师父的电话也没打通。后来只得给他们每人都发了一条速回花园名都的信息。
另一件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野男当时因为文川的一句:桔子红了,而突然露出破绽,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文川不告而别去找找这飘梁究竟是为什么?
对文川,我只想听她亲口说出事情的缘由,她太执拗,她从来都喜欢把所有的事情放在心里,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也许对于文川而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自己才是她唯一能够顶礼的信仰。
在外面兜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回到了大本营花园名都,我心生不安,于是再次拨打何叔的电话,却还是没有人接。
我开始方了!
要是这会儿邵老爷子带着沟绝人大举来犯可就遭了。我把心里的疑问告诉了正在唤醒文川的老鬼。
文川已经躺在床上,由于一路的颠簸和寒风的吹袭,她的脸此时惨白如纸,就和盖在她身上的那一床白被子一个颜色。
老鬼从腰间的袋囊里掏出一个半透明棕色小罐子,随后把这罐子放在文川的鼻子底下轻轻晃了几秒,文川的脸色渐渐回暖。他把小罐子放好,走到窗台边上,纵身一跃坐了上去,说道:“等文川醒了,我们马上就走。”
我弄来热毛巾,将暖融融的毛巾轻敷在文川的脸上,对老鬼说道:“现在就算要去拿金表,可文川她……也不能放着她不管,要不然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老鬼转头望向灯光闪烁的窗外,说道:“照她的性子,你就是守着她,只要她想走,你还能拦得住她?”
“什么意思?照你这么说,就不管她了是吗?那你为什么还把她救回来?”我压低声音说着,不过无论我怎么压低声音,也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若是文川想听见,怎么都能听见。
老鬼欲言又止,视线从窗子外面看向我,脸部表情在他的身上就如同一座浮出海面的冰山,那巨大而又壮阔的实体,永远隐藏在海面之下,我看不透。
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