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起身子,还是铺着波斯地毯的客房,依旧是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我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晕倒。
伸出手指数一数,自从老爷子因为神木易主尸体突然失踪到现在,也就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我晕倒的次数少说也有四五次,是时候给自己封一个“晕晕小王子”之类的称号了。
不过这一晕却让我想起了一件一直被我忽略的东西——血鲨石匣。这个让我们所有人付出沉重代价的盒子,这么多天来我完全不曾记起,晕晕小王子的头衔真是当之无愧了。
在我残存的记忆中,飞英塔一战的最后关头,石匣应该被我带了出来,但在这个屋子里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它的踪影,几次见到老鬼也没听他说起,难道在我第一段昏迷中间出了什么变故?
对于人来说,最无奈的不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肌体,而是难以把握自己的思维……
我下了床站起身,猛然发现自己又是赤裸裸地一丝不挂,是谁把我抬到床上,又是谁每次都把我脱光的?是文川?还是老鬼?
“我看看他醒了没有,马上就来。”房间门伴随着文川的说话声被打开。
我下意识地转过身,文川的手还没有离开门把手,她在门口愣住,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就能囧成这样?节操呢?说好的节操呢!
“你在干嘛?”文川并不像小女生看到羞羞事物时表现出的那种脸红心跳,反倒是云淡风轻地飘出一句。
我是欲哭无泪,我才刚醒不能受刺激的好吗!于是我迅速钻进被子,反问道:“我在干嘛?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没错,现在反倒是我捂着被子娇羞成了渣,“对了文川,你有没看到……”
“别啰嗦那么多!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你已经晕了三天了,既然醒了,就去楼下吃点东西,然后来三楼何叔的房间。”文川果决地关上门,她波澜不惊的脸上写着“我不在乎”这几个大字,而她关门而去时,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老鬼搞什么,每次都扒光算怎么回事。”
卧槽!果然这些不是人干的事情都是老鬼这货干的!给我等着!
之后我干脆冲了个澡,然后再去楼下吃饭,刚才发生的囧事,期间无数次有意无意地从脑中闪过,文川反倒像是个占了便宜的大老爷们,而我羞射地躲进被子里就活脱脱成了一个小娘们儿!
不过毕竟被看去的人是我,不是她。要是当时是文川没穿衣服被我看到,我现在一定已经在去取经的路上了。
可……可还是好丢人啊!
来到何叔的房间,吉泼大师正在和何叔聊天,想不到吉泼大师的中文也这么好,我还以为他只会说英文。
文川和老鬼不在房间,当着外人的面,我当然不能随意提起血鲨石匣的事,谁知道这个阿三到底是何底细。何叔的气色倒是比前两天好了许多,见我来了,何叔坏笑着说:“一鸣啊,以后记得穿衣服。”
我只觉得胸口一闷,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还不是你的宝贝儿子干的好事!文川这嘴巴真够快的,什么事都敢往外说!
不过看到何叔都会开玩笑了,我一直紧绷的心弦也立马松了下来。看来,何叔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而且情况比较乐观。
就我对何叔的认识,这个老家伙只有在遇到特别高兴的事时才会开玩笑,平时总是一张黑面神的脸,不怒自威。
我欣慰地笑了笑,完全不因自己的糗事而感到窘迫,因为我眼前的这些人为了我,为了我们陆家付出得实在太多太多。
“何叔,你身上的毒是不是都解了啊?”
“已无大碍,多亏吉泼大师相助。”
吉泼大师站起身子,为我倒了一杯茶,于是说道:“何老的身体强健,我只是稍作辅助。像何老这样年纪的老人,有如此体魄实在难得啊。”
“大师过谦!这次要不是有大师在,我这把老骨头就要去喂蛊毒啦!”
“惭愧惭愧,对于何老体内的蛊,贫僧也只是尽人事而已啊!”说着,吉泼大师便和何叔深情地对望了一眼……
“大师,此话怎讲?难道何叔他体内的虫子没有消除,还留有隐患?”
吉泼摇了摇头,他褐色的脸颊上被一个尴尬的笑容挤出一道皱纹:“中国人养蛊、练蛊、种蛊,古已有之。通常来说,蛊就是一种虫子。你看汉语中的‘蛊’字就是上‘虫’下‘皿’,即养在器皿中的虫子。但不是任何养在器皿中的虫子都可以用来练蛊。
中国古人会在练蛊皿中放养百条同类虫子,让其自相残杀,最后活着的一条即是蛊虫,所以能成为蛊虫的都具备极强的生存能力。有了蛊虫,接下去便是练蛊与种蛊。练蛊的方法极多,但一般就是用某种毒物喂虫。虽然每个蛊师练蛊都会遵循一定的法门,但世上毒物何其多,喂虫用的量每个蛊师也都不同,所以没有一种蛊是完全相同的。最后一步就是种蛊,有些地方也叫做下蛊,简单的说就是将有毒的蛊虫养在人体内,让人体成为器皿。而且人体构造极为复杂,只有施蛊的蛊师才知道源蛊的位置。源蛊又称母蛊,只有消灭了母蛊才算彻底清除蛊毒。”
听到这里,我头皮一阵发麻,将人体当作养虫的器皿:“照大师的说法,蛊毒除了施蛊者外无人可解?”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我说大师啊,您就别在这打哑谜,做科普了,快说说何叔的情况!”
“呵呵,小哥莫急!我的意思是有些蛊就是施蛊者也无法解。而何老中的蛊不是虫蛊,而是木蛊!”
“木蛊?木头蛊?大师,我读书少,别骗我!”
“被下了木蛊的人,就是体内种了某种植物的种子——科学的说法应该是孢子。随着孢子的生长,人最终会变成植物……”
“什么?植物??植物人?”
“医学上的植物人,在蛊术上也可以算是一种木蛊,但只是最浅层,真正高端的就是完全变成了树木……我曾经到过一个滇缅交界处的村子,村外有一片树林,不,那是一片树人……”吉泼大师的眼中跳动着恐惧。
“木蛊,树人,何叔!大师,何叔也会变成……”我不敢说下去了。
吉泼大师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着急,然后才慢慢开口道:“当年我遇到这种木蛊,甚觉诡异,于是决定暂时留在那个村子研究木蛊,这一留就是八年。虽然不能说完全破解了木蛊,但还是有所收获。如果这次何老中的是虫蛊,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这木蛊,哈哈,想来我和何老注定有缘!”
吉泼大师顿了顿,继续说道:“何老这次所中的蛊毒是一种植物的孢子,这种孢子的繁殖能力极强,而且其寄生于人体的寄居之所也非常特别,它直接融于血液,寄生于人的血红细胞之中。如果用常规解蛊法很难奏效,当年我试了很多种方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就在我万念俱灰准备放弃时,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用了我们印度的古医术——阿育吠陀术,居然收到奇效。也正是那次机缘,我才开始钻研本国最古老的医术。蛊术本是古法,最终竟也要用古医术破解,真是缘法啊。”说着,吉泼大师双手合十,一副极其虔诚的样子。
“印度阿育吠陀认为,构成人体内三大生命能量,分别为瓦塔、皮塔和卡法,这是我们所认为的一个人独一无二的能量构成,人体内的各种元素最终都会以这三种形式平衡展现,如果出现了不平衡的状态,那也就意味着人的身体将要出现病症,这与中国的阴阳调和的说法有些相似,不过也是有着很大区别的。”我把之前百度的资料复述了一下,想不到晕了几天,这些内容竟还记得。
听了我这段话,吉泼微微一震,继而脸露喜色,继续道:“因为何老中的这种蛊毒直接寄生于人体的血红细胞,所以要将其完全除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欲言又止,吉泼看出了我的意思,道:“你是想说用换血的方法对吗?染了毒的血液可以用透析换掉,可是血管呢?即便用新的血液与体内的蛊血交换,新鲜血液也是会被蛊血所污染,这种蛊的生存寄生能力很强。所以,我只能用这个,才勉强压制了何老体内的蛊毒,使其进入休眠的状态。”说着,吉泼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盛着一种黄黄的液体。
“印度神油!”话一出口,我才自知失言。在印度圣手面前,说这种江湖骗子才用的东西太不成体统了。
不过,吉泼的一句话,立马让我头上挂了三条线。
“不错,这是正宗的印度神油!经过我多年试验,结合印度脉轮奇术与阿育吠陀古医术,用古法炼制而成的印度神油!”吉泼大师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容光,高高地举起手中瓶子……
然后,冷场了。
我呆呆地看着神油,久久地说不出话来,脸上的肌肉一丝丝地在抽动……
最后还是何叔恰到好处的一阵咳嗽声缓和了尴尬的局面。
“休眠?用这个神油让蛊毒休眠?那也就是说在特定的情况之下,会复发?”
“没错,何老是个善用法术者,虽说中国印度法术的派系不同,但是催动力量的原始能量其实都差不多,都要在体内开启五行,将某些潜藏在人体内的元素唤醒,然而这些元素的活跃将直接给予他体内蛊的活性,从而再次复发,”吉泼一边说一边把神油珍而重之地藏进了衣袖,“神油的功效虽然神奇,但威力太过霸道,人体只能承受得住一次。何老用了一次,以后不能再用了。”
“如果何叔不能再使用法术,那以后怎么办?毕竟接下来的行动一定更加危险。”
吉泼微微一笑,道:“法术不可使用,还可以用体术,你何叔的体术也不弱,更何况还有文川准备的高级装备。”
“高级装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