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后离开后,苏子衿在花房内休息了片刻,待心思稳定下来后,透过半透明的琉璃张望了一下四周,看着不远处露出一个尖儿的楼宇方向心思一沉,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一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出花房。
见引自己来的嬷嬷还站在花房外苏子衿走上前去,似好奇的询问:“嬷嬷怎么不同皇后娘娘一道去,站在这儿多冷呀。”
“回郡主,皇后娘娘今日特命了奴婢要照顾好郡主,所以奴婢未跟着去。而站在这等候郡主是奴婢的本分,奴婢都习惯了,所以不冷。”嬷嬷福身恭敬的回答,可那双冻得通红的手和略微有些哆嗦的身子却出卖了她。
苏子衿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嬷嬷的手,虽然年纪不大,可手上却满是褶皱,还有几处都开裂后留下的伤疤,指腹上更是布满了老茧。
一看就是做了多年粗活的人,想来应该是从下面好不容易才调上来的,若是一直跟在皇后身边就算是二等的嬷嬷也该是细皮嫩肉的才对,而在这大冬天里派来引路照顾她的必定是不得势的,被人挤到了这差事上了来。
瞧着这般,苏子衿的心算是落下了不少,好在皇后算不上太在看得起她,没有亲自派身边的人来,否者这事还真就不好办了。
“莫说不冷,你这手都冻得通红了,若是这身子再不暖暖,可就要染病了。”苏子衿说着将手上带着的棉丝暖套取下,拉起嬷嬷的手戴入其中。
苏子衿这一举动吓得嬷嬷是脸色煞白,忙不迭的往后抽手,可又不敢太大力,只能惊慌的急呼道:“郡主使不得,使不得,奴婢乃是卑贱之人,怎么能受郡主的东西呢。”
“有何使不得的,给你你就拿着,皇后娘娘让你照顾我,你就得听我的。这宫里如何我也是知晓的,你若是病了,就只能扛着,这冬日可才刚刚开始,挨不挨得过不好说,所以且不能生病。”苏子衿说着强行将暖套套入嬷嬷的手里,更是抓起她另一只手塞了进去。
双手感受着这温暖的气息和上好的棉丝料,嬷嬷的鼻头不禁一酸,眼眶里也浮起了一丝水雾。
苏子衿的话虽说是不好听,可却是说到了她的心里,在这宫里她们的命就犹如草芥一般,一旦病了就只能扛着,只有宠妃身边得喜之人才有可能让大夫瞧瞧。
今日是最冷的一日,她一大早就在正宫门的侧门处等了许久,如今又在外面站了这般久早已经的冻得头都发疼了,苏子衿这棉丝暖套就如同雪里送炭一般,暖了她的手,也暖了她的心。
“其实我也不必你陪着,这宫里我也不是头一遭来了,哪儿是哪儿清楚得很,我此去就是看看太后,坐着软轿去就是了,要不你就在这花房内暖暖吧。”眼见着嬷嬷有所心动,苏子衿连忙乘胜追击道。
嬷嬷一听苏子衿这话刚刚缓和回来的脸色一下又刷的一下白了下去,吓得连连摇头道:“郡主,这可不成,奴婢可是得了皇后娘娘的命的,若是不陪着郡主自己偷暖,被宫里大姑姑知晓了,必然是饶不了奴婢的,求郡主开恩,莫把奴婢往绝路上送呀。”
“瞧你吓的,我这话还没说完呢。”苏子衿扶着嬷嬷的手,语重心长道:“既然我让你留在这暖暖,自然就不会害你,皇后娘娘此去定然忙,不会再回此处来了,你留在这谁又知晓呢。我去了太后那儿午时就会去坤宁宫用午膳,你午时前回到坤宁宫侧门等我,他人问起来就说我暖套脏了,你为我去取汤婆子了。此事你不说,我不说,何人会知晓呢。”
苏子衿的话在这等时候落入嬷嬷的耳朵里的确是诱人,特别是花房此时就剩下她和苏子衿,再感受着门内透出来的暖气,更是让人心头晃动。
“可是…可是抬轿的那些…”
“抬轿的?”苏子衿知晓已经说服这嬷嬷了,转过头看着前路院门外停放的软轿,笑道:“抬轿的都是宫里的小太监,人微言轻不说,他们还个个都是人精儿,这不该说的从来都不会说,就算心头疑惑,等你拿着汤婆子站在侧门,他们又如何会多想呢?”
苏子衿的话如同推倒欲倒的城墙的最后一把力,把嬷嬷心里最后的一点顾忌都推倒了去,低着头,在无话说,就等着苏子衿最后给她再推一把。
苏子衿自然是愿意了,拉着嬷嬷的手将她往花房内一拉,柔声宽慰道:“冻了许久了,快暖暖吧,莫苦了自己。”
“谢郡主恩典,奴婢定然铭记在心。”嬷嬷福身感激的行礼。
面对嬷嬷的感激,苏子衿倒是心底有几分愧疚,说到底她这般做虽说也是帮了她,但起因还是要帮自己,只能算作互惠互利罢了,这感激承在心头倒是有愧。
不过苏子衿自也不会说明,无声的一笑后,不多言就转身顺着青石板道往梅林外去。
走出院门,不等从小屋子里走出的抬轿太监开口问苏子衿就在钻入轿内的时候轻声道:“去慈宁宫。”
小太监们惯是会察言观色的,知晓苏子衿如今是太后眼前的红人,见她这般直接就命令也就将心底的那一丝疑惑立即压了下去,四个人快稳的将软轿抬起,快步往慈宁宫去。
慈宁宫相距梅林甚远,坐软轿都用了近乎快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到,此时正值巳时,阳光快升到中央,天气总算是暖了些。
出了轿,苏子衿看着慈宁宫这后宫之内最大也最巍峨的宫门,想着太后那慈眉善目拉着自己笑言的模样,再想想心里的计划,不由得心沉了几分。
虽说她本是不愿如此的,可如今形势逼人,若不通过太后实在不好办,只能紧紧握住藏在袖中的双手,一咬牙,将心一横,收起愧疚之意,把自己眉宇之间的一丝为难拂去,挂起一抹欣喜的笑意迈入右侧的侧宫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