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克向韦氏企业工作的时候,他二十九岁,在他自己的企业破产后,再去给别人打工,是很难过的事情。梅尔雇佣了他,那时,梅尔将近四十岁。
梅尔说:“死亡和纳税是必然会发生的事,但是,有一样东西永远不会灭亡——一个公司。”这是在张克告诉卡尔自己的企业破产经过后,他所说的话。“因此,你在这里会找到安全感。”他最后补充了这句话。
韦氏企业是一个巨大的公司,他们不断在各地开设子公司,建造高楼大厦,做各种不动产交易。梅尔是达朗地区办事处的主任,他教给张克生意上的许多技巧,因此,他们处理产业权利的登记,也办贷款,既为公众服务,也为韦老板服务。
经过八年之后,他已忘却了使他倾家荡产的歹徒。他并没有变得富有,但他有固定收入,每星期六,他和梅尔一起打高尔夫球;夏天,一起钓鱼。
一年前,一位从法国来的人——据说从前是个盗匪——接管了韦氏企业。
他对梅尔说:“公司并没有完蛋,但是所有权可以改变,这是否会影响我们?”
梅尔耸耸肩说:“我没有法子预测未来,自从我在公司工作以来,我没有遇见过大老板。我们只是偶尔见见他的律师。”
他争辩说:“这个叫钱苏的家伙是个很狠毒的家伙,他想和韦老板做什么?”
“这是个赚钱的公司,除此之外,他可能要做一些合法的生意来掩盖他那无法无天的勾当,时代已经变了,许多歹徒都投资于合法的事业。”
一年过去了,他忘记了是钱苏拥有韦氏企业,但他注意到活动的增加。韦氏企业需要苏州地区的地皮来发展。他们有八个小姐专门负责打印合同,并调查年轻客户们的信誉。一连两个星期,梅尔和他不得不放弃高尔夫球去加班。
他向梅尔抱怨说:“这个办公室人手不足,我们俩总有一个在周未不能休息。”
梅尔耸耸肩道:“这个地区的房屋卖完就好了。”
“傻瓜!卖光又会有另一批,传说韦氏企业正在洽谈订购‘新月峡谷’的地皮,准备在这个地区建设最大的房屋。”
“韦氏企业永远得不到那地方。”梅尔微笑着说,他们就从咖啡屋那里分了手,各人回到各人的办公室。
星期一早晨,当他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时,发现梅尔正站在他身后,脸色苍白,一脸的迷茫。他告诉张克:“钱苏刚打电话来。”
“你在开玩笑、做错什么了?”“我不知道,他要我到他的海滨别墅,立刻去。”
他很担心,一直等到梅尔回来。当他问他情况的时候,梅尔回答得含含糊糊。
“看来是要升迁了,几天之内就会知道,我……晤……晤……我要离开办公室几天,直到周未,你可以自己处理这里的所有事情。”
他看着梅尔离开,心中却想,如果梅尔升迁的话,那么他就是补梅尔职位的最好人眩直到周五,他才看到梅尔,但是几乎认不出来了,梅尔显得神经紧张而不安。
梅尔终于告诉了他:“我不太舒服,我们星期一再见吧。”
星期日张克打电话给梅尔,梅尔说他感觉好点了,但星期一上班,他们没有说话的机会。他接到一个电话。
“我是钱苏,”一个深沉的声音传来,“立刻到我的海滨别墅来。”他扭头看看梅尔是否在他的办公室里。“我是张克,我看看梅尔……”
“我要见你,张克!”说着,给他了别墅的地址。
他找不到张尔,肯定是溜到办公室外面去了。他驾车驶往海滨,心中一直在怀疑,一家大企业的大老板,要见一个小噗罗做什么?他按地址所示找到一幢巨大的、面对海湾的房子。一位仆人把他引进四面都镶嵌彩色玻璃的书房。他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码头里系着的一条游艇。
钱苏坐在一座酒吧柜台的后边,他是一个披一头黑发,看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多的人。别人说他年纪早已过了六十。当张克向他走去的时候,他机警地打量着他。
“坐下吧,”他说,“给你倒杯酒。”说着,向一位正在书桌上把文件塞进公文包的人点点头说,“尹斯,我的律师。”
当律师向他点头时,他也点了点头。那律师匆匆地收拾起文件告辞了,当他把视线转向钱苏时,发现钱苏正把一杯酒推给他。钱苏倚靠在柜台上,面孔离张克很近,他有着厚厚的嘴唇,一双黑而浓的眉毛。
“我恰巧注意到,你应当是一个办事处的主管。”
“真的吗?先生。”他端起酒,他未想到钱苏知道他的存在,因为在韦氏企业晋升,均由各个单位的主管通知,他十分确信,钱苏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是的,八年来,你工作记录是很好的。”他咧开嘴笑了起来,像他知道张克不会欣赏他的玩笑一样,“你以前曾遭人陷害、你的企业破了产。”
张克很惊讶,钱苏确实了解他的过去。钱苏开门见山地说:“张克,去把尹斯律师留在桌上的一份买卖合同拿来瞧。”
张克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整个合同,是买整个新月峡谷的地皮,价值仅是现值的百分之二,日期是三年前签的。
钱苏示意张克回到柜台前,“韦氏企业需要这块地皮,但是业主想毁约,嗅……算了,事情是这样的,我知道你是公证人,如果盖上你的公证人的印鉴,他们就无法反悔,在你的登记簿签上三年前的日期。”
“我明白了。”张克点了点头。他真正明白!钱苏要不合法地使用他的公证人印鉴。他怀疑钱苏是否对梅尔提出过同样的建议,可能没有。十年前他也曾做错过一件事,但他是受害者。
在他那家小保险企业里,他也是个公证人,他的一位投保人出售房屋,同时带来了自己的妻子,要他见证他们的签署。他不曾见过她,但是投保人介绍她是自己的妻子,该死的!她根本就不是。
当真正的妻子听说她有一半的房屋产权被不合法地出售了,向张克的公司要求八千元的赔偿,然后,有关公司向他要损失的钱:他的汽车,保险业,还有四年的分期付款。
张克说:“我不能签署过期的日期,那和我的良好的工作记录不符。”
钱苏自己已有了办法。要张克把整个记录重新登录另一本册子上,中间插上那份买卖契约,当作三年前就已订好了。张克可以做,由于登记簿要等到填满后,再寄到县政府去,有时一本要五六年才能填满。
钱苏说:“只有合作才能无往而不胜,否则……”他用拇指在空中一划。
机会是来了,而且就在眼前。钱苏向杰克保证,没有什么危险,他的律师知道所有的细节要领。假如不做,张克就要失业。三十八岁,差两岁就四十了!
钱苏平静他说:“张克,我喜欢合作的人,现在你知道了这件事,明白我的意思吗?”当张克惊呆地睁圆了双眼时,他急急补充说,“你会挣更多的钱,两倍”张克点头同意。他想,至少这一次受害的不是他,哈!他哪里知道,这正是他恶梦的开始。
受害者诉之于法律,因为这牵涉到一千两百万元巨款,比张克的估计高出二十倍,他被传出庭。在法庭上,他被迫出示他的记录簿,记录簿里包含着三年前的买卖产权一项。法官看了一眼,宣判韦氏企业获胜。原告的律师瞪视着他的愤怒的、抗议的客户,好像在责问他们的疯狂。当张克离开法庭时,尹斯向他眨眨眼。钱苏不在常梅尔被调到北京的办事处。现在张克成了这个原办事处的主管,薪水是原先的两倍。他曾打电话找过梅尔,但梅尔拒绝在周未一起打高尔夫球。
梅尔说:“改天吧!”他一直拒绝张克四个月。“等等,梅尔!我们午饭时见见面。”张克说。
梅尔不想去,但是张克坚持,最后终于同意,约定好在餐厅见面。张克先到,当梅尔来到时,告诉侍者说:“我什么都不要,来杯咖啡。”
梅尔坐了下来,神色难看,两眼血丝,好像缺少睡眠,他很明显地忧心忡忡。
“你不应该那样做。”“做什么?谁告诉你的。”
“不必要有人告诉我,我早知道新月峡谷地产权买卖的事,在钱苏接管韦氏企业之前,张克,难道你不明白吗?我太了解了,你也是!牵涉到几百万元!”
“钱苏也曾让你作过伪证吗?”
“是的,不过,我有推托的理由。我的旧公证登记簿早寄到县政府了,新的才开始使用不久,因此,我不能伪造三年前的日期。”
“你告没告诉他,我的登记簿是五年前的。”“我不得不说。”
“你可以早点告诉我。”张克指责梅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