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心里有气,白初宜懒得重整妆容,只将刚脱下的月上,随手拿起一支珠簪挽了发髻,刚要出门,又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去取了面纱戴上,才往前厅去。
前厅中,云白居的人奉了茶便退下,原漓烟只得留下,强笑着与沐清说话,幸好不一会儿白初宜便过来了,她躬身行礼,立即告退。
“主子,奴婢送夫人出去。”跟着过来的红裳刚伺候白初宜坐下,听她这么说,便笑着请示自家主子,白初宜点了头,算是答应了。
出了清槐斋,红裳立刻敛了笑容,不悦地道:“怎么让人直接就闯到这儿了?让主子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原漓烟早知道她送自己出来的用意,听到这话一点也不意外,却也不得不苦笑:“那位大人一言不发就往里走,我又不是这儿的主子,能怎么着?”
红裳本也没有生气,只是想问清楚,听了这话,也没有多说,点点头,对原漓烟道歉:“主子的脸色不好看,我方才说重了,夫人勿怪。”
“不敢!”原漓烟连忙摆手。
白初宜坐在硬木嵌螺钿四方桌的左边,一直沉默不语,沐清没有坐在右边,而是坐在下面两旁摆的黄花梨木高椅上,看到白初宜一直不说话,眼神冷冽,心下也越发地没有底了,但是,又不能不说,只能站起,很直接地道:“清此来求见实是有事相求。”
白初宜冷笑一声。仍旧没有说话。
沐清见状,心下反而镇定了。
来找白初宜他今儿才想到的主意,实在是原召急送过来地消息太惊人,由不得他不紧张,偏偏这事又不能与易庭商议,前思后想,除了找白初宜联手,他实在别无选择。
“清想向居主买一条人命。”沐清抿了抿唇。轻描淡写地说出请求。
白初宜眉角一挑。未置可否。只是道:“云白居打开门生意,大人留笺就是!”
“来不及!”沐清摇头,“必须在明日成交!”
白初宜闻言便冷笑:“既然如此,恕在下不敢乱了居中的规矩!”
沐清被她用话一堵,不由皱眉,看看白初宜眼中的恼意,他心知自己心急办错事了。
——先投书。后求见,要胁之意太甚。
这么一想,他不由惊出了一声冷汗,半晌,沐清缓缓跪下,让白初宜一惊。
“君上,下官实在没了主意,只想到这一个办法。求您不要为难下官了!”沐清低头恳求。听话音已是泫然欲泣。
沐清知道她的身份。这一点,白初宜早已想到,但是。见沐清这般大失分寸的模样,心下仍旧一惊,只是心中仍有恼意,因此,并未应声,由他跪着。
“素王不比永霄,霍启也不敢放肆,到时候,三军用命,万一……下官等死不足惜,只是东岚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君上不看旁的,就看先人的心血……”
砰!
沐清被那一声重重的拍案声一惊,话自是再说不下去,抬眼看向白初宜,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但是,沐清仍看出她脸色已是铁青,因此,尽管白初宜地眼中已不见一丝火气,沐清仍然知道,这位主子已是愤怒至极。
沐清这番恳求地确是让白初宜地怒火更盛,盯着沐清看了一会儿,才冷冷地道:“当家作主的都不在乎,旁人在乎什么?”
一听这话,沐清的心先放了一半——他最怕的不是白初宜震怒,而是她两手一摊,根本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君上……”
“别叫我君上!”白初宜之前怒极,也就没在意,这会儿才听到他改了称呼,不禁立刻冷斥了一句。
沐清却不答应了,静静地反问:“跪也跪了,唤也唤了,何必呢?”
白初宜怒极反笑:“沐相的口才倒是越来越好了!”
沐清刚想接话,就听她冷哼一声:“你主子头脑发热时,怎么不用?”
沐清苦笑:“那会儿,下官在京都,怎么劝?”
其实,刚接到消息时,他也在心中将萧漠、原召等人一一骂了一通,意思也跟白初宜的话差不多。
白初宜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心中仍旧不悦:“一个百服就让王驾亲至,以后攻城掠地是不是要连宗庙一块带上?东岚就没人了吗?”
沐清不得不苦笑,当时,接到原召地密报,他就将那个密使一通训斥:“我是让原召去招纳百服人,不是让原召请王去解决!”
密使是原召的心腹,当即就耷拉着脸,欲哭无泪地回答:“沐相,哪是少监大人的意思?百服人是提了要求,但是,少监大人当时就拒了,只答应给信物,并可让百服遣使去平奈面见我王,百服人也答应了。信是这样传回去,谁知道王就直接去了啊!”
沐清一听也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恨言:“当时就不该见那个唐璋!”
说是这样说,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一个收服百服人的机会摆到面前,就算是万山火海,他也非抓住不可!何况,唐璋来求见时,撇开百服人的特长不说,即使仅仅是为了扰乱安陆,他也非见不可。
这些话,他可以对白初宜禀明,但是,看看白初宜的脸色,他就知道说了也没用!
——白初宜的脾气一上来,可是不管谁占着道理,她的身份在那里,从来都是先发作一通,然后再说。
沐清干脆低下头,打算等她怒意稍平之后再说话,没成想,白初宜说了两句,话锋一转:
“……说实话,这些又与我何干?”
沐清立即抬头,却见白初宜端起茶盏,冷冷言道:“……你怎么叫我是你地事,但是,你应该知道,别说我现在在这里,即便是在东岚,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
沐清脱口而出:“我只知道,你若在东岚,他永远不会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