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平猛地拉起操纵杆,长平号游艇昂起头,便向着莱特星外的太空呼啸而去了。他面无表情的死死抓住操纵杆,游艇咆哮着冲破了浓密得如同水幕一样的大气层,直刺长空,艇身颤抖着,挣扎着,一如它主人的心情一般。
表面上看,他正全神贯注的驾驶着游艇,但他内心深处却不似表面这般平静,他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刹那:游艇盘旋在上空那一刻,远远的一瞥,柯海蓝双膝跪倒在地上,双手伸出,那悲怆愤怒的眼神,令他一阵阵的心虚,又一阵阵的隐隐作痛。而此刻,悔恨却又似无数的蚁虫在啃噬着他的心脏,令他的内心有如万箭穿心般的剧痛。
长平号游艇腹部的辅助引擎突然闪烁起阵阵白色火焰,刚刚冲出大气层的长平号又划出一个弯月形的抛物线,再一次一头扎进了莱特星的大气层。
林长平死死地盯着雷达屏幕,恶狠狠地吼着:“蟒蛇算什么!我不怕,柯海蓝,我一定会救出你的,我决不会被你骂成胆小鬼的,你等着吧!”
他此刻的模样如果被柯海蓝看到,必定吓他一大跳,此时的林长平双眼因充血而变得赤红,面孔则因为内心的痛苦挣扎而扭曲。他的下嘴唇已被自己咬破,鲜红得有些妖艳的血液缓缓的滴落在手臂和操纵杆上,而他却毫无所觉,只是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兽一样不停地咆哮着。
终于,又到了宿营地,长平号一个俯冲,便降落在地,游艇的引擎声还没有完全消失,林长平已经打开了舱门跳落地面。
宿营地里,一切依旧。帐蓬、野炊用具一如他们来时般整齐地排列着。一切好似来时一样,林长平甚至有一种奇怪的幻觉,柯海蓝只是有事走开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海蓝,柯-海-蓝!”林长平纵声大呼,四野中欢叫的昆虫们似乎被他的呼声所吓倒了,一齐沉默了下来。四周的山野还隐约回荡着他的呼喊,只有阵阵山风刮过,带来阵阵的松涛声,似乎在回应着他的呼声。
尽管他不愿意相信,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很清楚,在荒郊野外,一个赤手空拳的人类,面对着如许巨大的蟒蛇,生还率基本为零。而这,也是他当时选择逃跑的原因,就算是游艇,如果没有重型武器,巨蟒也可以轻易的将它掀翻,那时再想跑就为时已晚了。
“柯海蓝,你在哪里?”林长平狂吼一声,惊起了阵阵夜宿的飞鸟。“扑通”一声,林长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有着鸡窝一样乱糟糟短发的头也颓然垂了下来。
“柯海蓝,我不甘心啊,难道你就这么容易就死了吗?你就让我背负着良心上的负担过一辈子吗?”林长平依然在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夜,深沉。
一对金黄色的圆月静静地悬挂在静谧的夜空,两个月亮相依相伴着,婉如一对喁喁细语的恋人般的亲密。同时它们又慷慨地将带着些喜气洋洋的金色的月光撒在了这片清冷地土地上。
“嗷呜!”一声野兽的长嚎划过寂静地丛林,将犹自沉浸在悔恨与伤痛中不可自拨的林长平唤醒。他猛地抬起了头。
就着明亮的月光,他看到远处的山坡上,一头不知名的野兽正人立而起,碧绿的双眼竟似灯泡一样明亮。它正直直地瞪着自己这个方向,“嗷呜”又是一声凄厉的长嚎。
“不好!”林长平暗暗心惊,作为一名资深“驴友”,他清楚的明白了一点,不管对面是什么野兽,总之它现在已将自己当成了它的猎物,这声长嚎应该是在召集同伴的信号。
想到这一层,林长平猛地从地上惊跳而起,急忙向游艇飞奔。但他刚一迈步,就猛地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由于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他的双腿又酸又麻,而且像灌满了铅一样的沉重无比。
林长平不由得惊恐万分,双手用力支撑着地,一用力,终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向游艇挪了过去。山顶上的野兽不再嚎叫,而是突然前扑,四肢着地,利箭一般朝山下扑来。
拖着麻木得不似自己的,而却又沉重无比的双腿,林长平急得象要燃烧起来了,但他却只能一步一步的挪。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内,那只野兽却已经跨过了近百米的距离,与林长平相距已不足十米了。
它猛然一个扑击,身已在半空中,雪白的獠牙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大串的涎水从它呲裂的牙缝往外滴落,碧绿的双目中,闪烁着噬血残忍的凶光。
林长平绝望地转过了身来,拨出了腰间的自卫手枪。“嗖”地一声轻震,他已被一股巨大无比的冲撞之力撞翻在地上,同时野兽那沉重得如同一块巨石的身躯已扑在了林长平身上。恍惚间,这股沉重之极的压力让林长平一度以为整座小山都已倾倒,压在了自己身上。
手枪早已不知去向,赤手空拳的林长平只能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野兽的獠牙刺穿自己的咽喉。“真是报应啊!”
良久,林长平并没有等来野兽锋利的獠牙,反而有一股浓烈的腥味扑鼻而来,他睁开眼睛一看,这只野兽大张着嘴,正趴在自己胸口上,透过它的嘴,正好可以看到天上挂着的两轮圆月。
原来,野兽已经被激光束从嘴中穿脑而死了,鲜血正汨汨地流下,浸透了林长平的衣服。
“嗷呜!”山坡上再次传来了野兽的长嚎声,只见一群同类的野兽正越过山坡,朝这里猛扑过来,按照它们的速度,几秒钟后,就可以赶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