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黄沙渐落,白观微眯着双眼,见韦一笑身形渐渐慢下来,眼中掠过一道寒芒。
他不惜损耗真元,强提内力追上来,为的就是斩下韦一笑头颅,以稍微祭告父亲在天之灵。
强压下胸口翻腾不休的内息,白观大步疾奔,不到一刻便赶上韦一笑,大喝一声:“贼子妖魔,受死!”沧浪剑淬过闪亮一道光芒,携带雷霆之势,向青翼蝠王背心大穴刺去。
眼见这一剑便要将韦一笑刺个对穿,钉将在地上,却见韦蝠王不慌不忙的一点足尖,身子陡然向前掠过三丈,白观这势在必得的一剑登时落空。
却听得韦一笑啧啧笑道:“好,好个华山白观!你倒是有胆有识,竟敢追我青翼蝠王?嘿嘿,很好,很好……”“好”字话音未落,已然飘身欺近,寒冰绵掌方一打出,又折转身形,晃向另一边,又是一掌推出。如此这般,白观便好像陷入泥沼之中一般,周身干涩的空气似乎也突然结成丝丝冰霜一般,虽有先天功护体,但也大为不适。
原本他先天功小成,绵泊柔韧,后劲十足,倒也不惧韦一笑掌力。但他之前强提内力,为追韦一笑而至于真元损耗,此时却显得后力不足起来。
要知韦一笑一身轻功之强,大多是靠天赋,若无异禀资质,又如何能练至如此神出鬼没之轻功?
但他这也只能算是轻功天下无双,在广室之中最见功效,堪称神出鬼没。若说对敌之时随意去留,身法极速抑且收发自如,却还非他所能。
身法和轻功,在过招对敌之时。完全是两个概念。
好比“梯云纵”乃是长途奔走的上乘轻功,在打斗之时的凌空转折也能算是上佳身法。但“九宫八卦步”却只能是一门闪避挪移的身法,不能算作轻功之列。
而七年前的那位白发男子,于身法一道,则是大大的行家,武功之强,轻功之快。身法之速,便是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也自容易。
此刻他和白观斗武,倚仗最多地,还是他神出鬼没的轻功修为。
青翼蝠王身经百战,经验何等丰富?“寒冰绵掌”与“大擒拿手”交替使出。近身短打,逼得白观一柄长剑没有丝毫用武之地。
韦一笑年轻时好勇斗狠,只顾硬拼厮杀,吃过几次大亏后,才发现扬长避短才是不二王道,遂将轻功这个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三十年前,当谢逊搅的江湖风雨不宁时。青翼蝠王却在陕北一带大名贯耳。
那时候他也多做行侠仗义之事。只是惩恶扬善时手段太过阴狠,将恶人吸干鲜血而死,叫人毛骨悚然,外加谢逊一番作为,把所有事都给搅黄了,韦一笑微薄的侠名立刻转换为如雷贯耳的恶名。明教中人素性偏激,既然善名变恶名,韦一笑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将恶姿态做了个十足。
却说韦某人右手一招大擒拿手。爪势威猛十足,往白观下阴抓去,左手却是直直推出,寒冰绵掌分袭白观头脸。
左右手各行其是,招数精妙是精妙。但力分则弱。自古便是是理,韦一笑没有“左右互博”的功夫。自然难以做到两头兼顾。这也是他平生武学中地一个弊病,轻功虽高,却内力不足,既是扬长避短,便定然难以提升短处,是以他内力乃是四王之中最弱的一个,刻意扬长避短之下,至今如斯。无论他轻功如何高强,都无法弥补内力不济的这一事实,行功一久,便要吸人鲜血。
他左掌右爪,分袭白观上下两路,若换在往常,定然被白观从容化去,但此时白观真元损耗,内力上优势已无,面对对方比自己精准百倍的招法,勉强荡开爪势掌力之后,白观知事不可为,当即飘身后退。
韦一笑冷笑道:“想逃?刚刚谁说要斩妖除魔?”白观听得这话,脸上青气一闪,哼道:“便是我白观说的!”
韦一笑冷笑两声,身子一晃,又欺近身去,掌力纵横开来,白观抵挡的愈发吃力起来。
若论轻功之强,谁能比得过韦一笑?便是七年前那位白发男子,也只是在身法上超凡脱俗,长途奔袭,未必就行。
白观拼命想争一线喘息之机,以图恢复真力,韦一笑自不让他如意。韦一笑也不使足真力,只见白观一退,他便揉身跟上,不住出招骚扰。
青书在远处一棵大树之上看得皱眉不已,韦一笑这手不可谓不漂亮,先是借助天生优势让敌手自露破绽,再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将一位势均力敌地对手生生迫到如今这种地步,青翼蝠王大名,果真名不虚传!
青书暗道,自己八年前遇到这位青翼蝠王,若不是自己修习的“纯阳无极功”汇集阳性功法修习之要,反推过来,恰巧知道修习阴寒掌力的韦一笑死穴所在,那自己当真是无所遁逃,要被他生生击杀在朱家秘道之中了。
但见韦一笑尖啸一声,右掌猛地推出,白观避无可避,只得抬起左掌一架。
只听得一声闷哼,白观退后三步,兀自强立不倒,但他身子终是摇得一摇,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韦一笑狞笑道:“怎么?现在不斩妖除魔了么?来啊,我就是妖,我就是魔!你丫的倒是来杀我啊!”又是欺身过去,先对的两掌,白观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韦一笑再觑准时机,使出精妙擒拿手法,登时扣住白观右臂。
但手爪堪堪扣住,便觉白观右臂上“孔最穴”蹭的腾起一股真力,自掌心透入,韦一笑左爪一震,登时放开。
韦一笑面色微变,冷笑一声。左爪尚未落定,右手寒冰绵掌已然轰然推出。
白观抬掌便架,便听得“啵”“砰”地连声大响,却是白观仗着先天功余劲不衰,与韦一笑连连对掌。
望着白观脸上倔强神色,青书微微一叹,足下稍动。却又停下,却是他耳识清明,仿佛发现了什么,侧目往右边一块大石望去,嘴角划过一道悠悠笑意。他飘然下树,闪身往那块大石后奔去。
韦一笑大呼痛快。数十年来所遇对手虽多,但能这般对掌地却是少之又少,要么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要么就是需仗轻功强悍迂回胜之,要么就是无可匹敌的大高手,能如今日这般酣畅淋漓的对掌,当真是三十年来难得几回。
但白观却是有苦自知。他当初一时冲动之下。疾奔而来,真元已然耗损,又被韦一笑倚仗轻功优势一轮急攻,气势已失。“先天功”如张翠山地“和氏帖”一般,最重气势,这一轮气势失去,登时落在下风。
韦一笑何等人也?岂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登时也不顾引动潜伏已久的内伤,寒冰绵掌连连打出,白观被他打得脸颊涨红。一口气闷在胸里,仿佛就要喷出一口血来一般。
韦一笑猛然一声大喝,掌势由阴柔变为刚猛。白观但觉胸口一疼,继而一冷,一股如利箭一般锐利的阴寒内力从手心长驱直入。他蹭蹭连退四步。方要拿桩站定,却再忍不住喉头一口鲜血。哇的吐出来。
这是韦一笑自创的名堂,转阴柔如水为刚猛凶厉,敌手措手不及之下,端地是厉害非常。
韦一笑志得意满,哈哈笑道:“华山派地白观是么?哈哈,只消你跪下求饶,韦大爷今儿心情好,说不定就饶你一命。”
白观伸袖拭去口角血迹,神色倔强,听得这话,只是冷笑不语。
韦一笑见他不答话,嘿然道:“撑好汉?嘿嘿,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大步上前,又是轰的一掌推出。
仿佛陡然间风格剧变,韦一笑先前的阴柔的寒冰绵掌全然不见,有地只是阴狠刚猛兼而有之地厉害掌力连连轰出。
白观守得辛苦,但却只抬掌去架,眼神中一片倔强神色,口角鲜血汩汩流下,显然已经脏腑受创。
韦一笑大喝一声,又是一掌推出,白观再抵敌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仰天一跤坐下。
韦一笑欺身近前,运指如飞,点了他胸口大穴,嘿然狞笑道:“白少侠,你是低头向我这魔教魔头服输呢,还是宁死不屈惺惺作态地绝不讨饶呢?”
白观呸了一声,溅了韦一笑一脸唾沫,而后不急不徐的说“服输?我比武比不过你,自然服输。但想要我低头,却是妄想!贼子,有能耐的就给我一个痛快!”
韦一笑被他唾了一脸,慢悠悠的伸袖抹去一脸唾沫星子,蹲在原地,淡淡看着白观,看了约莫一刻钟左右,白观昂然道:“你看什么?”
韦一笑道:“我在看你这颗头生的有何奇处,看看是不是真的不会低头。”
白观傲然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自然不会向你等贼子低……”“头”字尚未说出,却觉后脑一股大力压来,有如排山倒海一般,白观身不由己,登时被压地以脸着地,脸上肌肤被粒粒黄沙划破,登时渗出血来。
韦一笑狞笑道:“你没低头么?哈哈,这不是低头是什么?”他右掌按住白观后脑要穴,发力往下压去,登时将白观压得脊椎也给弯了。
白观竭力运劲,却始终敌不过韦一笑手上劲力,头颈之处原本是人最为脆弱地地方,寻常运功时也得小心翼翼,此时被人用手按住,更是投鼠忌器,一身功力只怕还用不出五成,白观被压得眼睛都睁不开来,胸中一口郁气未出,登时愤怒欲狂。
他只是上身受制,头脸尚自能动,当即强行侧过脸来,带出一溜儿血花,大声吼道:“士可杀不可辱!韦一笑!你有能耐的就杀了我!”
韦一笑嘿然冷笑道:“杀你是肯定的,什么叫不可辱?你丫的也配叫做士?”将手拿开,一脚将白观踹出老远。这一脚力道十足,又踢中白观腹部,登时将白观给痛得蜷曲起来。
明教中人多为江湖草莽,不读诗书,原本就对时事不满,行事极为偏激,韦一笑身为四王之一,偏激程度更是个中翘楚,看得顺眼的,则把酒言欢;看不顺眼的,轻则出言讥刺,然后飘然而退。重则打架动手,因一言而分生死。
而白观,恰巧是韦一笑看的极不顺眼的那一类型。
什么烂正道中人,华山弟子!自以为了不起是么?说什么斩妖除魔,丫的就让你看看妖魔是怎么行事地!
但见韦一笑大步踏来,喝道:“今天我不但要杀你,还要大大的辱你!嘿嘿,你又能奈我何?”将白观高高举起,大力掷出,又闪身到他面前,揪住白观衣襟,将他提起,狞笑道:“老子刚好憋了一泡尿,你喝不喝?”
白观眼中仿佛有火焰燃烧,却不答话,韦一笑将他狠狠掼在地上,恶狠狠地道:“不说话么?那就是要喝了?哈哈,放心,老子这可是正宗的童子尿!”
说着便要解开腰带,将那物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