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姗姗见吴凡看得认真,不禁哑然失笑,“你没想到吧,daddy,他居然跑了两个几何图形,大正方形套小正方形,快赶上做游戏了,还至于要背着自己老婆戴上假面具干这种事?我怎么觉得他是在耍咱们玩呢,说不定他在餐厅里就已经发现咱们了,故意装模作样的离开餐厅,带着咱们满街跑呢。”
“他这种行为不能单独来看,”吴凡考虑着说,“你想想他被那个醉汉阻拦后突然暴怒,这说明他十分看重这件事,并不是单纯当做游戏来看待。而且我相信,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在今天之前,他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
“因为他动作很熟练?”欧阳姗姗故意抬杠,“没准儿他也像我一样记忆力过人呢,拿我来说,我只看过一遍,现在就能把他跑过的路径分毫不差的重复一遍。当然我翻墙不行。”
“不是因为那个原因。”吴凡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片库,递给欧阳姗姗。
欧阳姗姗一眼扫过,惊讶道:“这是你跟踪他的时候拍的照片?我怎么没看见?”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随手拍些照片都是小case。你打开这些照片仔细瞧瞧。”
欧阳姗姗一张张照片打开,发现全都是郭超做记号的地方——路灯,电线杆,墙壁,树木,看似有规律,又说不清究竟是什么规律。她不禁道:“这些位置我都记住了呀。”
“我指的不是位置,你如果仔细看,能发现很多圆形记号其实重叠的。他是在先前的记号上面重画了一个。但是像路灯那样的明显地方,也有很多记号是初次画上去的,不过旁边有油漆掩盖的痕迹,我猜那是他之前画记号的地方。也就是说,郭超标记的地方都是之前确定好的,而且他已经重复标记了很多次。所以说今天这件事跟我们无关,是他自己必须做的。”
“可是这样做根本毫无意义呀?”
“那是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因为太反常理,但是对他而言却非常有意义,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疑点,能推测出原因,我们就比付雪晴他们更接近真相。”
“你说的倒像是那么回事儿似的,可是从哪儿入手呢?”欧阳姗姗双手捧着小脸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倒真把她难住了。
“我们可以一起分析这件事。”吴凡说,“除了两个相套的正方形路径之外,郭超还有什么特点?”
“戴人皮面具,还穿了一套鲜艳的花布衫。”
“那是为了伪装。他本人是重发浓胡须,还带了一副大方框的眼镜,特征十分明显,而人皮面具和那身衣服完全是按照相反的风格来的,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认不出本来的他自己。为了行动方便。”
“好吧。那就剩他画在沿路的那些记号了。能分析出什么?”
“那个记号是圆圈加斜杠。我能联想到的最接近的东西就是交通标志牌,完全一样的画法。这种交通标志代表‘禁止通行,此路不通’。”
“那画在电线杆灯柱上有什么意义呢,郭超不想让那条路通车?走人?”欧阳姗姗发现分析人比做奥数可难多了。
“禁止通行,禁止,禁止……”吴凡喃喃自语,他是一边分析一边琢磨。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盯着那两个用红色记号圈起来的正方形,思索了许久忽然问欧阳姗姗,“咱们今天不是到过郭超办公的cbd大厦和他住处吗,你现在能不能在地图上找出来?”
“这个啊,应该不难找。”欧阳姗姗盯着地图瞅了一会儿,然后拿起铅笔在地图上标记出了两个点,位置恰好在小正方形里面。
“你能确定吧?”吴凡问。
“当然了。cbd商务区是江州的地标,很好找,郭超工作的地方也算标志性建筑了。他家距离工作地点出门两站地,都不用拐弯的。”
吴凡点点头,从欧阳姗姗手里拿过笔,把那两个点连在一起,成了一条直线。
欧阳姗姗歪着脑袋左瞧瞧右瞧瞧,“大正方形套小正方形,里面画条直线,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郭超的心理城堡。我终于想明白了。”吴凡长长吐出口闷气,眼中透着喜悦。
“心理城堡?!”欧阳姗姗听着新鲜,迫不及待的看着吴凡。
“那一个个‘禁止通行’的圆形标记代表着阻止外界进入的心理防御,你可以把它们围成的正方形想象成堡垒的城墙。只有一道城墙不足以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所有需要两套城墙防御,保卫着最里面的公司和家,这就是为什么他宁肯买一套简陋的房子,因为可以与他的公司一线相连。这是他生活的全部核心。”
“可是这根本就是一个荒诞的想象啊,随便画一圈符号也不代表这些地方就真的有东西在保卫他,他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对于一个有强迫思维的人来说,这就不是自欺欺人了。一个强迫症患者的不安焦虑要远远超过正常人,他们经常会把“幻想”当现实,把低概率的危险事件当作是高概率事件,把偶然发生的危险事情当作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因此,我们习以为常的城市他们来说危机四伏。为了抵抗这种强迫性思维,强迫症患者总是会做一些具有象征性福祸凶吉的固定动作,试图以此来减轻或防止强迫思维所引起的焦虑不安,郭超的行为便是这种强迫性仪式行为。就像是在自己构建一座心理防御的堡垒。他需要不定期的巡视自己的防御,越是受到压力的时候越是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