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星光如水,漏过落地窗清晰染了进来,巨城之外浩瀚而缥缈的浮冰峡湾上一片静谧的淡蓝,站在雀仙阁上,远远望去,风景安宁怡丽。
募然,一声软软糯糯的童音轻唤了声爸爸,站在落地窗前的杨曦回头,便见自家的宝贝儿子快速自睡榻上蹦下来,几步奔跑,跳到他怀里。
白皙娇凝的小脸吹弹可破的样子,湿漉漉的黑色短发耷拉在额头上,扑进杨曦怀里后,小杨夏又唤了声爸爸。
声音稚嫩而柔软。
初为人父,杨曦在此刻仍有片刻失神,但随即心中盈满了感动与温暖,抱住在他怀中乱动的小杨夏,吻了他一下,小杨夏便在怀里咯咯直笑。
夏萱凝自卧室里间走出来,脸色仍显虚弱,但眉眼神韵全是幸福,望了眼正玩闹的父子俩,轻轻笑了出来。
“妈妈!”
小杨夏转头,长而微翘的睫毛快速扇动了几下,如黑曜石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全是笑意,表情懵懂而带狡黠,扑腾几下,也想要她抱。
凰雀儿也跟出来,手中还端着一个白玉小碗,碗中是几种灵材奇药熬成的稀粥。
“妈妈!”
小杨夏又对着凰雀儿唤了声妈妈,但一看到她手中那个白玉小碗,莹润白净的小脸登时皱了皱,似是不愿吃那个难吃的东西,眼睛眨了眨,泪水将落。
早已习惯小家伙调皮捣蛋装傻充愣的惯用伎俩,杨曦哪还容得他胡来,笑着接过凰雀儿手中白玉小碗,一把逮住要开溜的小家伙,按到自己怀里。
“我要吃奶!”
小杨夏拼了命的挣动,含糊不清的发音,望向夏萱凝跟凰雀儿,一副快哭出来的可怜样子。
夏萱凝跟凰雀儿心中一软,纷纷望向杨曦。
杨曦只装作没看见,哼了一声,小家伙登时安静下来,乖乖的,不敢再胡闹,只是目光一见碗中稀粥,又苦了苦白白胖胖的小脸,快哭了。
白玉碗中稀粥副药材便是藏仙稻与世界树树心,其余两味主药来头更大,营养还在次要,对神魂与肉体方面更均有难以想象的助益。
不过,稀粥确实不好吃。
片刻。
小杨夏在父亲的监督下,强行将稀粥咽了下去,一吞完,只拿无辜而可怜的眼神去看夏萱凝,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夏萱凝心中一软,努了努柔润小嘴,便想开口。
“兽奶准备好了吗?”
杨曦朝外一问,立刻有侍女将已精心熬煮好的兽奶端了进来,小家伙想吃奶的念头退而求其次,将目光自夏萱凝乳峰位置移开,盯住兽奶!
兽奶用青玉鼎盛放,足有30厘米高,一端进来,启开鼎盖,醇厚香浓的奶香四溢。
咻!
小家伙不用人同意,闪电般自杨曦怀里蹦下来,嗵的一声整个阁楼好像狠狠晃了晃,再看时,小家伙已经一把挤开侍女,自己动手,勺着兽奶喝。
神情意态如同喝着琼浆玉露,时而美美的吧唧一声,拿挑衅眼神去看杨曦,似在恼怒父亲只让自己喝兽奶的小气,看着异常可爱。
如此一幕,引人发笑。
夏萱凝跟凰雀儿纷纷抿唇而笑,旁边的侍女也蹲下来,抱了抱小家伙,以防他整个人都掉进鼎里面,神情满是羡慕。作为杨曦姬妾,自然也希望能为杨曦诞下血脉。
杨曦看到侍女神情间的羡慕,募然想起在自己成为少宗前她们就一直跟在身边,如今数年过去,自己好像从未照顾到她们的感受。
“竹儿……”
杨曦开口。
名为神竹的年轻侍女抬头,接触到杨曦温和的眼神,心中不自觉似有什么东西填满,一片暖和,轻轻应了一声,又嘟了嘟小嘴,去照顾小杨夏。
夏萱凝初为人母,很多事情懵懵懂懂,于是四个侍女转而帮忙照顾,很受信任。神竹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
事实上才一个月大的小杨夏已经能言会跑,而且心智因为血脉的纯净和强大堪比少年人,在夏萱凝腹中时就能通过意识与母亲交流,出生后更显不凡。
没过一会,青玉鼎中,经过精心熬煮的兽奶被小杨夏吃得干干净净。
“饱了~”
小家伙打了个饱嗝,自青玉鼎上踮下来,钻到侍女神竹怀里,呢喃一句,说话声软软糯糯的,眼睛里扑腾着睡意,稚嫩可爱得一塌糊涂。
杨曦洒然而笑。
只见吃饱的小家伙嘴旁吐出一个小气泡,眼里面全是吃饱喝足后急要睡觉的疲倦,将睡不睡,梦呓般张着小嘴或嘟或抿。
神竹忙着哼着小曲,怀抱微微晃,没过一会,小家伙打了个小小哈欠,沉沉睡去。
夏萱凝仔细地学着,自侍女神竹怀中接过小杨夏,也轻轻晃着,口中哼着曲调轻柔的曲子,目光中满是宠溺。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努力学着怎么当好母亲。
杨曦见到自己已被母爱泛滥的夏萱凝完全忽略,不由嘟囔一句,然后怔怔看着夏萱凝抱着小家伙回了卧室,心中竟有股醋意。
唉。
一声轻轻地叹息,但杨曦尚未自醋意中醒来,便见凰雀儿跟神竹纷纷跟了进去,神竹还转身小声地让他把青玉鼎端出去,洗一下!
岂有此理!
自己几何成了世界的边缘?一群母爱泛滥的女人!
杨曦很是不满,恰在这时,外间纱帘被轻轻掀开,另外三个侍女莺莺笑笑地进来,或手拿尿布,或捧熏香,或端着刚熬煮好的兽奶一一进来。
皆是准备小家伙夜间醒来要用要吃喝拉撒的东西。
杨曦一怔。
果然,三个侍女也对他熟视无睹,对他一礼,便纷纷进了里间卧室。事实上里间也很大,尚分主卧跟榻厅,布置素雅简单之余,雍容华贵。
“哼!”
杨曦哼了一声,也不知道里面那群女人听没听到,气气地离开,没多久,进入蛮洲巨城王宫,一路数转,方才停步。
眼前。
已是一座主材以紫蓝天金建造而成的宫殿,占地数千平方米,高低错落,有廊桥、鼓楼、殿阁、楼坊,式样跟秦汉宫阁十分相似。杨曦信步走进。
殿名湖方的宫殿内中其实布置素雅,湖河流转,山川水秀,圈着一方方自然山水,极具魔门风格。
琴音在流转。
似是感觉到杨曦的到来,琴音募然一停,就此崩断的样子。而在杨曦吩咐下,隐于黑夜树影间的数个身影即刻远去,远远警戒,没有靠近。
转过一方院落转廊,百米外一个亭榭在望。
亭中。
一个年轻的女孩遥遥望了过来,一头深郁的紫发在薄薄星光下闪动着尊贵与高冷,那张冰美容颜哪怕在见到杨曦后也再无一丝情愫的样子。
轩辕紫薰!
轩辕一族的天才少女,如今,被软禁在罗睺界域蛮洲巨城王宫中,再看她看杨曦的眼神,分外冰冷,足以让人揣测两人之间必然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蓝黛月死了,而在之前,轩辕紫薰的确向杨曦传过消息,告密道佛二门想要夺取砂暴界域的计划!
她只有一个条件——放过蓝黛月!
不论如何。
在轩辕紫薰觉得,杨曦跟蓝黛月之间有过一段同甘共苦的日子,早在他成为第十三少宗之前,蓝黛月就想为他离开道门,可是,杨曦根本不愿!
之后发生了很多事,由爱生恨也许是最好的解释,又或者,蓝黛月更愿意杨曦是她一个人的。
可惜!
蓝黛月根本不了解杨曦!
在轩辕紫薰看来,道佛二门就算聚齐全部力量去对抗魔门,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相比道佛覆灭,让蓝黛月活下来,另一方面,也让巫门残存,都是不错。
是以,她在道佛最初启动那个计划,计让蓝黛月叛逃,得到砂暴界域坐标等情报等等事情上,早已告诉过杨曦。
不过。
显然,杨曦比她更早知道道佛二门的计划。制定计划的九大巨头中都有两位是魔门间谍,与其说是道佛密谋,倒不如说是魔门挖坑让道佛往里跳!
杨曦身影一闪,随即出现在亭榭之中。
轩辕紫薰抿唇,并未去看杨曦,目光流连于空处,在她素手抚按之下,一张名贵的古琴七弦早已一一崩断!
气氛略微沉默。
杨曦剑眉之间似有邪魅流转,径自在轩辕紫薰身边木榻上坐下,眼神落在那双素手上,耳旁传来轩辕紫薰冰冷的声音:“恭喜你,喜得麟子!”
“谢谢。”
杨曦开口,但眼神却落在面前那双白皙娇嫩的素手之上,凝白手掌下,崩断的琴弦小段小段散落,就像轩辕紫薰的心!
“紫薰…”
俊美邪魅的男子拥住冰美的女孩,但轩辕紫薰就像没有温度的傀儡,不为所动。
在砂暴界域处理完道佛的攻势后,在杨曦授意下,另有人专门将矛头对准了巫门,巫门祭宗已经宣告灭亡,轩辕紫薰就是在那时被软禁。
“为何不杀我?像杀黛月那样!除了雀儿,还有那个姓夏的,你根本就不曾喜欢其余!”
轩辕紫薰的口吻如同没有温度,平静开口,紫发散动,唇角刻着冷漠。
杨曦微微一滞,随即放开她,不置一词。过了片刻,漫天星光隐藏,夜即将进入黎明之前,而天际乌云群集,似将有雨。杨曦抱起她,回到湖方殿主卧。
暴雨很快倾盆而落,蛮洲巨城处处迷蒙在雨雾中。
这一夜,杨曦占有了轩辕紫薰。
在黎明时,杨曦离开,临走前依稀说起蓝黛月很早之前就已经被无鱼侵蚀了神魂,成为她的一具神魂傀儡。话语间,苦涩之余已再无其他。
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一切悲剧只源于当初自己的不够强大。
轩辕紫薰异常疲惫,没有说话,但杨曦看得出来,巫门祭宗的覆灭已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遥远,也许吧,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只在杨曦走后,女孩方才落泪。
几天后,杨曦带着夏萱凝跟小杨夏回到地球本土,是时候让小家伙回家见见爷爷奶奶还有姑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