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尸海

陡然降临的一系列清洗很快就落下帷幕，对于如此局面，很显然，早在计划当中，而且，其发端、方式、过程、收尾都控制在一个不伤及罗睺内部筋骨的层面，很大程度上，甚至有剔除内部蚜虫的考虑。

杨曦，亲自厘定了整个程序。

以及方向。

梵卑污尸、项昆仑铁血清洗，暗龙、凰雀、麒麟、白泽四卫强势杀戮。

而玄武秦政、白虎张诏作为整个局面的操控者，手腕出神入化，权谋深不可测，引导一切。让人最为忌惮的四罪则隐于幕后，另外，十三司负责后勤供给，举足轻重。

方方面面的人与事，繁杂的、琐碎的、重要的、粗浅的，而其他跟随者、投诚世家、漏网之鱼则都是利益的收获者。

水至清则无鱼。

杨曦深蕴尺寸把握之道，做事，尽存一线生机，只看漏网之鱼的手段。

毁灭者、猎杀者、收割者的改组动幅不大，毕竟早在成为少宗初始就已进行过。而毒蝎军团、贪狼军团、蛇魔军团同样如此，唯一遭到狠辣清洗的就是鬼蚁军团。

为此，就已牵连数个世家、门阀。

不过，仅就深度而言，适可而止。而在广度上，诸如罗睺远征军团、野战军团、独立军团等等中下层军团皆是避过风雨，像门阀私军等同样被允许存在。

清洗后期，杨曦闭关。

月余，出关。

时长半年的清洗宣告结束。

可是，紧接着，一场席卷整个地球本土异武道统的界域入侵骤然爆发，对内，对外，阴霾笼罩。

罗睺一脉掌控者，第十三少宗无道，剑指道、巫、佛，剑锋掠过，埃及法老山、希腊诸神黄昏之地、印度湿婆门、罗马光明教会、日本忍宗以及西方暗黑种族等异武道统掌控的界域同样被侵占。

侵占耗时半月。

当一切尘埃落定，多达17个界域易主更名。

可是，基于此——

17个界域之内，惨酷的杀戮仍在继续。

暗黑种族、光明教徒、日本忍者、湿婆门徒等等接连大批惨死，即便投降，仍被禁锢修为，而后一批批运走，目的地直指昔日道门太素剑派私属界域云崖——

如今的孕魔界域！

早期。

如此大规模转运、杀戮俘虏，遮掩极其严密。

可是。

一个月后，整个事情已无法掩盖，连带整个突如其至的界域侵占背后目的都一一抖出——九婴卫将要踏入始源九阶！

作为罗睺一脉七卫之一，九婴一直都是神秘存在。但其威势，自称号拥有之始便响彻异武界。伴随着的，是过往严酷残忍的杀戮记录，乃至对罗睺一脉掌控者铁血般的忠诚都仅能屈居其下。

史上，九婴堪比战略武器。

直至第七君尊荒天掌权，因为暗龙、凰雀二卫曾经叛乱的消极影响，九婴开始以亲卫身份随侍于掌控者身侧。

到如今，第3代九婴卫成长更是惊人，短短十数年，挤进罗睺一脉至强战力之列。总体单兵作战能力堪比玄武、白虎，若真厮杀，结果难以预料。

最可怕的，则是此前，九婴卫九个人的境界，全在始源六阶。

同时——

孕魔界域，禁地之一，饮忧焚山，时有人影稀疏走动。

崇山峻岭，群群巍巍，赤红土地，缝隙间渗出炎火，一缕缕，如烟丝升腾。山谷、崖间，炎火蔓延成云雾蒸腾，远看，空灵而缥缈。整整十几万平方公里范围，俱是篆刻源纹。

猎杀者往来其间，倾倒药物、查看源纹。

大地、山岳、火河、沟壑。

阵列连绵，诡异、血腥，最终引出节点，节点汇聚，间或以机械部件代替，手笔庞大，繁奥复杂。粗略一看，整个源纹之上，流淌的，尽是蒸腾热血，勾动炎火，景象如同地狱火海。

毒蝎军团、蛇魔军团战士巡弋，神情肃穆。

贪狼军团战士则肩负转运、看押俘虏之责。

整整两个月。

俘虏一批批，运往焚山黑崖，由收割者与异武科研人员接收，操作、提取、解剖、缝制，再用尸体形式交给毁灭者，毁灭者则负责尸体倾倒，与猎杀者分司重任。

饮忧焚山中心，群山之巅，九道身高数百米的身影盘膝而坐，紧闭双目。

九十公里范围，山崖颓倒，一片废墟。

在这里，一具具尸体散乱。

不经加工，随意扔着。当中，有五分之一俱是孕魔界域昔日太素剑派宫主、副宫主、四位太上长老以及十几个始源境分坛主的尸体，总共21具，看痕迹，有些是死后被一把拖着扔到这里的。

战死之后，恢复本尊。

大者数百米高，小者同样高有百米。

作为始源境强者，体尊巨大，源力储备乃至肉体强度、力量则相应惊人，如此铁则，近乎适用于异武界。战斗时，举手投足，破坏力过于恐怖，对界域造成的很多毁坏甚至无法挽回，非是迫不得已，没人愿意轻易展露体尊。

阳光洒落，群山之巅仍是静默。

一片阴寒气息如怒浪席卷。

环绕着九道恐怖身影，光明教廷17名圣骑士、暗黑血族14名亲王、法老山16名法老、湿婆门19个伽罗神侍、诸神黄昏之地15个神格拥有者、日本忍宗27个忍首，以及佛宗佛陀、巫门大巫等等，近百尸首，随意扔着。

远处，围绕着整个饮忧焚山，仍是忙碌景象。

来来往往，不断摆弄尸体。

如此画面，直至一个月后，随着毒蝎军团、贪狼军团、蛇魔军团率先撤离孕魔界域，彻底绝迹。

取而代之的——

是九头恐怖妖兽联袂而至，鳞甲耀如黄金的巨蜥、长数千米眸如鬼火的大蟒、九尾如燃炽焰的青狐等等，由远及近，到时，盘亘于百公里外，倾心守护。

整个界域，及至此时，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安静！

诡异，冰冷。

即便饮忧焚山地陷炎火温度可怕，仍是止不住那股阴寒气息的外泄，影响至环境天地，风云翻卷如怒，气流扭曲，以焚山为中心，一片一片树木枯死、再生，而后，黑色的火势蔓延，烧遍整个焚山。

九头妖兽退避。

便是在同一天，孕魔界域传送通道周近，接连发生数场血战，间中或有第九少宗无尘、第十一少宗无念的影子。

至此，虽未亲临，其他少宗的姿态已现。

有传闻，十几天中，麒麟、白泽、暗龙三卫首领纷纷现身，数度出战。接踵而来，甚至有人说，玄武秦政、白虎张诏同样降临孕魔界域，自此，一时间，将孕魔界域一切风云镇压。

可是，同一时刻，远在宇魔界域，则是另外一种景象！

天际横云，湖泊丘陵。

天空没有飞鸟，大地没有兽鸣，尽数蛰伏，连绵数十万平方公里的地域，一片惊人的死寂！

杨曦，身高千米，驻刀半跪，闭眼，墨发如渊，气息如滚沸岩浆，身周尸山血海，相对于饮忧焚山经过特殊处理的十万尸首，此地，如炼狱，残缺肢体、血液肉沫、白骨渣子，恍若满地泥浆！

厚厚一层，深深一堆。

到处是散落的残破器兵、毁坏战甲，远近，仍可见废墟上一座座残缺城堡、建筑，坍塌的山脉，断流的巨河，以及化作深坑的皇城，绵延开去，满目苍夷。

然而——

此刻，以杨曦为中心，数十上百万的异族尸首下，源纹闪烁，猩红罪恶，空间气息，诡异波动。

伴随的，是一堆堆尸体迅速干瘪，化成齑粉。

由近及远。

闻嗅热血温喉的香气，很多尸首都是此前不久刚刚被杀，5具将近千米的尸体横亘在巨型湖泊之侧，有些切口平整，有些燃烧蓝火，有些则扭曲得不成样子，像是爆开的钢筋。

杨曦对面，一具尸体化粉。

千米高，扬扬洒洒。

神魂本源、肉体精华全被吞噬一空，齑粉在残破地上堆出沉厚灰烬，而杨曦眉心正中，一道暗蓝的火焰印记时而显现，恍如蛋壳中挣扎欲出的蛇，当视线转下，方能看见杨曦浑身上下道道伤痕。

全是深可见骨。

在胸腹出，有一个，斩开肌肉，刨开所有，如雷般轰鸣跳动的心脏，清晰可见！

伤势之重，骇人听闻。

杨曦甚至懒得动用多余一丝的力量去睁开眼，哪怕是抬手将双眼中流下的猩红血液擦拭，天地下，一人驻刀半跪，霸烈无匹的巨大身影，恍如下一刻，就会压垮苍穹！

十天。

百万尸体被尽数吞噬。

环绕杨曦，天地间，自有一片尸山血海出现，间中，一颗颗星辰幻象沉浮，一具具神尸幻现，一株株血莲相伴摇曳，蔓延、生长、将欲挣扎而出的莲花，含苞，便已散动异香，弥漫九天十地。

尸海。

异武界有过记载的一种可怕异象。

并非仅止于此，其中记载，模模糊糊，言不尽实，涉及到的帝阳之体、帝阴之体等等更是言不由衷，诸多禁忌。

而看杨曦，似乎并不愿异象现世，竭力镇压，可体内暴动的魂力、源力正剧烈冲突，吞噬的力量，受伤的躯体，纠葛、缠绕，一道道湛蓝刺青自皮肤上钻出，如同冤魂索命。

极遥远的地方——

凰雀儿扁着小嘴，眺望、仰视着杨曦如山般的巨大身影，欲哭不哭的样子，漂亮的柳眉浅浅皱着。

“阿曦，你答应我的，会撑过去的！”

喃喃自语，如同梦呓。

见凰雀儿总忍不住露出如此担忧神情，旁边，四个老人中的一人笑了笑，劝道：“没事的，小雀儿，曦儿天赋异禀，不会有事！”话间，指上暗戒黯淡光芒忽闪，已是出现一把湛青如泓、篆刻霸道的枪械。

递给凰雀儿。

凰雀儿转头，不接，仍旧扁着小嘴，哽咽着道：“言罪爷爷，你们都是坏蛋，我不跟你们说话，休想用青荒收买我！”

老人顿时噎住。

其余三个老人则纷纷转头，眸子扫视过来，刹那间，天地都似静止，凰雀儿屹然不惧，瞪回去，喊着明罪爷爷、暗罪爷爷、语罪爷爷，梨花带雨的，分明还怨四罪不肯帮她劝阻杨曦。

四罪相视一眼，莞尔而笑。

眸间沧桑，举手抬足，气势威严，自有一股雍容华度。

言罪抬手，轻轻刮了凰雀儿小琼鼻一下，又轻声自语一句没事的，目光却下一刻复回远处的杨曦身上，其中难掩担忧。对于杨曦采取惨酷手段踏入始源二阶，虽早有猜测，但真到关键之时，忧惧难免。

杨曦一向疯狂。

这些年来，权柄日重，仍是未改那种一往无前的霸烈与狂傲。

宇魔界域，是罗睺一脉43个未征服界域当中较弱的一个，但是，异族土著力量仍极为强悍，在原定战略中，罗睺一脉有将其当成练兵、养兵之地的心思。

就算是四罪，对于杨曦要屠戮宇魔界域沙洛帝国皇城，以杀戮取源，也存在分歧。

后来，被杨曦说动。

放任杨曦独自杀戮。

九天，百万伏尸。

宇魔界域内至少四分之一的异族土著力量被清扫一空，以沙洛皇城为中心，方圆数十公里，人迹荒芜。募源境直至始源境，强者被斩尽杀绝。

自始自终，尸体扔进另几枚暗戒，高效、冰冷、机械，深具毁灭者风格，与其出身，韵味十足。

直到遇到异族土著当中的绝顶战力，杨曦才开始速度放缓。

风格，惨酷。

自西北草原到东南皇城，一路犁过，杀戮、杀戮，吸引诸众愤怒的土著强者，最终，驻足沙洛皇城，然后，毁灭以此为中心，扩散。

两天两夜。

场景血腥、疯狂、狠辣。

即便四罪，多年隐居，到得此时，终于看到杨曦最冷血最残忍的一幕，对于当时没有劝阻，顿生悔意。然而，到得此时，一切晚矣，杨曦杀到最后，眸现异象，狂躁疯癫，若非凰雀儿阻止，不肯让他重伤之躯，继续下去，后果难以想象。

而后，杨曦停下。

凰雀儿接手，一连屠戮数万，方才罢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