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承安的安眠

黄承安被苏小曼这么一句“监守自盗”呛的半饷没说出话来，特别是在他提出要在苏小曼这儿过夜被拒之后，他心里就更郁闷了。要知道，从来都是女子哀求他这个做皇帝留宫过夜，今日他好不容易想要抱着软香玉体入睡，却吃了苏小曼一记闭门羹，这能让他不郁闷么！

不过长期斗争试验的经验告诉他，苏小曼绝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要是拿皇上的身份压她，估计她会马上拍拍屁股走人，所以黄承安决定才用怀柔政策。

所谓怀柔政策就是，搂在怀中，言语轻柔。“小曼，你知道在宫外的那段日子，我什么时候过的最开心吗？”

已经放弃挣扎的苏小曼举起白旗，此刻正乖乖地趴在黄承安的怀中，随着他的问话而抬起头来，与他视线相交，轻声说道：“是只有三岁孩子的心智时吗？”

黄承安眼光一滞，瞬而绽出了笑颜，“几日未见，看来我的小曼变聪明了。”同苏小曼说话时，黄承安的自称一直都是用的“我”，他觉得，“朕”这个自称，太过威严，会让人有压迫感。众臣面前，这个自称是不能没有的，它象征着国家之首，而如今这天下，除了他之外，又还有谁能以此自称了！

但于小曼而言，黄承安不想用这个自称。在苏小曼面前，他只想做黄承安，没有国家。没有皇宫，没有皇位，就只是黄承安而已。

宫中地女子每年都会在太后的使派下收入许多。她们对黄承安，有的畏惧，有的巴结，有的或许是真的爱他，但通通都脱不了这个“皇上”的无尚光环，而在苏小曼面前。他就是他，他就是她的承安。她可以跟他撒娇，跟他生气，会因为他而吃醋，对着他拳打脚踢还嫌不够。

起先，他以为这只是一种新鲜感，在宫中见多了趋炎附势媚眼巴结地女子，才会对宫外遇上的这个既娇蛮又可爱，还不断拒绝自己的女子心动。可是。当有一日，他会因为这个女子的难过而心疼，会因为她误闯青楼而失控，会想挤走她身边所有的男子。将她占为己有时，他迷惑了。这样的感觉是他所陌生的，偶有听闻，这种心动叫作“爱”，但却是他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尝试不到的滋味。

“我不聪明又如何会喜欢上你呢！”苏小曼笑眯眯地往自己脸上贴着金。还不忘也往黄承安的脸上蹭蹭。让他也沾沾光。

黄承安见她又回复了初识时地那份俏皮。心中竟有些安慰。当日西泠掌门逝世，小曼那副失魂的模样，他真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每一回她问他，她当日是不是应该离开西泠门时，他的心都像针扎一般疼。如今再见她这样的笑容，他知道，苏小曼算是真地已经走出了那片阴寒，重新有了阳光温暖的笑颜。

“其实我最开心的时候，便是你唤我安安，每夜陪着我安睡的时候。”——好你个坏小子！占了便宜还敢拿出来说，也不怕被黄天泽知道了，拿扫帚打断你的腿！

黄承安见苏小曼静静地听着他说话，便笑着接着道：“那些日子，我每夜都睡得很沉，很香，没有梦境，没有时间。你知道吗，那是我这生睡得最安稳地时光。”说起来，这便是身为皇帝地他所拥有地悲哀吧。

宫廷争斗自他知事之后便没有离开过他，母后日也防，夜也防，让他也染上了那层不安的情绪。特别是年幼时，他曾亲眼见到一个作为他替身的孩子，是被人如何活活闷死地。而从那之后，他便再也不能睡得安稳，只要一点点小的响动亦能惊醒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梦魇夜夜缠身，不得安睡。他总梦见自己就是那个被杀死了的孩子，挣扎着，喘息着，然后渐渐无力，慢慢死去。

所以，对他而言，失去记忆时，他虽然只有三岁的心智，却是活得最单纯的日子。

“那……你最近睡得不好吗？”苏小曼这才借着烛光仔细查看着黄承安带着疲惫倦容的脸庞。

“嗯，朝中近来太多事要处理，所以晚上没能好好休息。”黄承安坦言道。

苏小曼有些心疼地伸手轻抚着黄承安那张她所熟悉的俊颜，开口道：“那今晚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听了她这话，黄承安的脸上立即浮上了一片笑容，却又听苏小曼道：“反正我今日也睡了很久了，就去外头随便睡睡就行了。”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走。

好在黄承安眼疾手快，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使劲便将苏小曼又拉回了床上，语气柔和地道：“只有你躺在我身边，我才能睡的安稳。”

听了这话的苏小曼有些犹豫。上一回在反思崖，两人便差点擦枪走火，如今这么躺在一起，难免会担心再有那样的情况发生。

黄承安像是看懂了苏小曼的犹豫，他了然的笑笑，坐起来将苏小曼搂在怀中，一起躺下去，接着倾唇而上，两瓣性感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了苏小曼的额上，而后注视着苏小曼，柔声道：“今晚只要像安安一样，搂着你安安静静的睡觉，至于其它……”黄承安的笑忽然滑进了一丝坏坏的味道，“其它的，我要在新婚夜里连本带利的一块讨回来！”

原本紧张而又矛盾的苏小曼听了黄承安这话，心头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确切的说，她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泄了一口气，莫名的，她好似有一丝落空的感觉。怪怪的，让她找不到源头。

黄承安也没去想这苏小曼的迷惑，只是轻轻将她拉进怀中，让她的头轻埋在他的胸膛。他的心跳是那样清晰的传入到苏小曼的耳廓里，一下，两下，三下……有力而让她安心。

至于黄承安的心情，恐怕只有他那微微翘起如月牙般清甜的唇角能够说明，此刻，他有多么的满足。

如今苏小曼就是这样静静地伏身在他怀中，连带着让他的心也宁静了下来。近来朝中的烦心事太多，这国库空虚的问题一日未被解决，他便一日不得安寝。身为万民之上的皇上，他的无奈又有多少人能看得见了。如今倦怠的只想找到一个能让他安心的人，让他能够安稳的睡一觉，那样，醒来的时候，他才会有力量继续战斗在那无烟的朝中争斗中。

低头看上一眼呼吸平稳绵长的苏小曼，他忽然觉得眼帘下坠，困了。微笑，原来安稳的睡眠也是能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