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山?”苏小曼惊讶地看向黄承安,像是怕自己听错了似的,瞪大眼睛再次重复道,“你是说去西泠门?回我的师门?”
“是的。”
“我们……我们为什么要回西泠门?”——难道他打算去西泠门提亲?!苏小曼思来想去也就想到这么个结果,但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厚着脸皮去问人家:“你是要去向我师傅提亲,把我娶回家么?”于是她决定采取迂回战术,羞答答地旁敲侧击道,“你是有什么事情要上西泠门找我师父么?”
虽然她钻狗洞逃出师门,是有一点……丢脸,但是看在她这么买一赠一的回去,不仅没把自己弄丢,还带回了个既能解决她婚姻大事,又能满足观众视觉要求的男子,师父应该不会……不会让她……再从狗洞钻回去,才让她进师门吧?
“我们……”黄承安虽不知苏小曼此刻心中在想些什么,但见她眼眸中跳跃着的点点星光,无一不在宣示她的好心情。“到了那,你自然就明白了。”比起苏小曼的欣悦,黄承安的面容就显得有了些沉重。
苏小曼对着若有所思的黄承安眨眨眼,心想:没想到这个平日说话跟抹了蜜似的的家伙,现在却开始装深沉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成亲恐惧症?!
苏小曼认真地将黄承安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从外到……咳咳,从外表到内心,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看来黄承安跟她地想象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说起来,她上回下山虽是为了逃婚,但她逃婚的根本原因也并非因为讨厌秦平真。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自己被当成童养媳养大的事实。而且,她才不过十六,江湖没闯过,大山大河没见过,就连熟悉的男子都仅限于师门里的师兄弟。若是真地就这么嫁为人妻了。从此以后相夫教子,风平浪静的生活,估计她也很快就会到阎王那报道孟婆那喝汤——无聊死了!
再说了,下山后,她本想遇见个武林侠少,两人志同道合。相携并剑同游江湖。或者遇上个青年才俊,吟诗作对,抚琴。可她遇到的却是黄承安,他最厉害的功夫大概就是轻功了,哪里算得上是什么武林侠少。而且也没听过黄承安赋过诗抚过琴,长的倒是一副文质彬彬风雅犹然地模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的后一句。
对于黄承安,苏小曼还有一点是极不满意的。当初她想找个侠少才俊。可是没想找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呀!长成黄承安这样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虽然他一直在掩饰身份,但她左打听右猜测。也知晓他家与官家是有些不浅的关系的,若是哪日他被哪个公主看上了,那她不得成为柳月虹第二了?!
“你……真地尚未娶妻?”苏小曼探试地问道。
“嗯?”黄承安此刻正是心神不安,这心里藏着的消息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为难的情绪搅得他思绪都飞到几重山水之外去了。哪里听得见苏小曼那花花肠子里转悠的问题。
苏小曼伸出双手扳过他的脸,凝视了半饷。点着头一字一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黄承安结束神游,笑道,“我在想你师父喜欢什么,我们准备好了再上山。”黄承安拉下苏小曼的手,将它包在自己温暖的掌心。她的手好小哦,柔柔地,软软的,像是稍不留意就会化在他掌心地温度中。
黄承安时常在想,当年,先帝驾崩之后他便登上了帝位,曾一度被大臣们暗寓他年幼不更事,不能担当治国大任,甚至还有人曾提出设立佐政大臣,企图架空皇权。而他自小也因皇储的身份而受到不同于其他皇子公主的教导,言谈举止皆为标准所限,界限以外便是不能逾越之地。然而,即使是失去了戏玩游乐的孩童时期,即使年纪尚幼便背负了极大的压力和责任,但他依然感激严厉教导他地母后,因为他知道,母后只是在用自己地方式给予他爱和保护。
据他所知,苏小曼从小是由西泠门的掌门抚养长大,虽未有血缘相连,但其情深应是可比他与母后之间地血肉之情。若是她知道……
“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了。到西泠山不是应该还早么,你这么急着考虑这个做什么?”苏小曼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正甜着了。黄承安定是因为紧张,才要早早将师父的喜好打听清楚,而他的紧张则是因为很在意她,所以怕师父不答应这门亲事。毕竟她与二师兄有婚约在前,而二师兄相较黄承安,怎么着也是师父心目中的“自家人”。这么想来确实有些难度,也难怪承安想着想着会不自觉皱着眉。
苏小曼这方正心甜的掉进蜜缸里了,相较之下黄承安的心,可谓是沉重不已。“不远了,浙水本就里西泠山不远,快马加鞭,今日休息一夜,明日就能到。”他倒是希望还有很远,他甚至想过,不要带苏小曼去什么西泠山,也不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直接将她带进宫,她便不会露出那最让他心痛的神情了。
“呃……嘿嘿,我的方向感一向不大好。”苏小曼扯着嘴难为情地对黄承安笑笑。
黄承安对着苏小曼宠溺地笑笑,拉她到自己身边,紧紧地拥着,像是害怕放松一刻,怀抱中的人儿就会消失似的。
苏小曼也觉察到了黄承安的异样,正想问他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她。还是身体不舒服。这时,车外冽颜低沉磁质地声音传了进来:“主子,天黑了,为了安全起见,是不是先休息一夜,明日再行上山?”
黄承安从苏小曼颈间抬头应道:“好。你找一家客栈便是。”
不一刻,三人便风尘仆仆地走进了一家溪月楼。
“咦!这家酒楼很有特色哦!”苏小曼像是完全没有了舟车劳顿的困扰,两只眼睛圆溜溜的到处乱转悠,不知道有多精神。
这家溪月楼的格局确有几分特色——整个大厅都由竹木筑成,而迎客的桌椅也都是越水而置。一弯小溪般的活水正浅缓地缠绕着在大厅下地席位流淌,水中竟还有三两只小鱼在悠哉的相互追逐。而上楼的阶梯处筑有一个小竹亭,正好与小溪、竹桥、水影流波相映成趣,造出一居雅致的景象。
“这客栈的主人怕是花了不少心思吧,如此特别地格调,如此精细的做工。绝非是一个商人为挣银子才建的。”黄承安也四下观摩着这与众不同的客栈,这手法巧妙的让他都不得不称赞。
“可是,这家客栈不是叫溪月楼吗?溪是见着了,这月在哪呢?”苏小曼不解道。
“往上看。”黄承安伸手指向屋顶。
哎——!难怪连黄承安这见多了奇珍异彩的鉴赏家都要赞赏这家小客栈——这客栈地屋顶竟是落空的!当然这家溪月楼绝非是什么露天客栈,它不过是留出了一方天地,让月亮幽雅的身影伴着清寒的月光尽落在这溪月楼中。
“可是这样看月亮多累呀!”苏小曼揉揉脖子。才看了半会儿,她的脖子就酸了。
“呵,这里的主人定是和你一样。是个懒鬼!所以……你看下面。”
苏小曼顺着黄承安所指看过去,“哇!真的!这里也有月亮!”可不。那小溪最平缓的一处水面上,正映着那一抹皎洁地月色。
“小二,两间上房。”冽颜可就没有那两人的闲情逸致了。在他而言,生存问题才是第一要素,就算这地方是皇宫也好。是破庙也罢。都不过是一个暂时休息地地方而已,再如何风景如画妙趣横生。也不过是一场路过的风景。而他,从来不为这种注定要错过的事物浪费时间。
“点一桌你们这最好的饭菜送到上面房间去。”冽颜解决过住的问题,接着开始解决食地问题了。
苏小曼对冽颜地决定很是不满,急忙抗议道:“为什么要送上去?这里环境这么好,我们在下面吃吧!还能听听趣闻。”她可是发现了,这的客人不像别家客栈那样三三两两地打堆聊天,他们像是在讨论什么共同的话题,正一群人围坐在大厅中央那块最大的露天空地上聊着什么了。
她还是谁呀!她可是苏小曼,这样的热闹怎么能错过了。
冽颜压根没搭理她,只是对着黄承安耳边不知道嘟囔了两句什么,就听黄承安道,“小曼,我不大舒服,不想太多人的嘈杂,我们上去吃,好不好?”
苏小曼一皱眉,本想说:你们先上去吃吧,我看看热闹就来。可是一对上黄承安那张脸色有些异样的脸,她到嘴边的话就被生生吞进了肚子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病了?走,上去让我看看。”她就说在车上时就觉得他有些奇怪,难道一开始就不舒服了?
“小曼。”
“嗯?”
“有你真好。”
苏小曼羞涩中。
“将来要是娶了你……”苏小曼害羞将头低得都要挨着楼梯面了,就怕脸上的红晕泄露心里的得意。“连大夫都省了。”
“哗——”苏小曼只觉得瞬间有一盆冷水狠狠地从她的头顶一直浇到脚底,身子一僵。
“小曼!小曼!你怎么样?怎么会连梯子都走不稳?摔得到哪了,疼吗?”
“……”——疼不疼?要不你也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