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黄公子,我们并未备有缌麻之丧所用的丧服。”他们哪里想到,会突然蹦出了个黄承安来。
黄承安倒也不在意,对着在内堂帮忙的宝瓶唤道,“宝瓶,拿丧服来。”
宝瓶在黄承安和苏小曼到灵堂前,就已经在内堂帮忙了,所以,他也是很清楚的听到了黄承安那句惊世骇俗的讨丧服之说。如今宝瓶之所以这么慢慢吞吞地走出了出来,是因为他家主子已经点名道姓的叫他了,而他也没法再装什么也听不见了。
“主子,此事兹事体大,您再考虑考虑?”宝瓶小心翼翼劝道。
“别废话,给我拿出来,之前就让你准备好的。”别说考虑了,黄承安连看都没看他一样。
瓶叹口气,满脸无可奈何地伸手从衣襟中掏出了准备好的丧服,执着双手毕恭毕敬地将丧服递给了黄承安。此刻宝瓶心中那叫一个忐忑呀,流着冷汗一心求着神灵庇佑,只希望这事不要传到了太后耳中,不然,就是将他扒了皮丢在油锅里煮,都不够她玩的。
这丧服一出,众人皆为汗然,真是有诚意呀,连丧服都自己准备好了!
苏小曼也被吓着了,她拉拉黄承安的衣袖,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呀?我师父又不是你什么人,你怎么可以穿丧服,想把你爹娘给活活气死吗?!”
黄承安看她那副紧张的模样只觉得好笑。伸手轻轻掐了掐她地脸颊,笑道。“我不是说了要讨一个身份么,现在就先管你师父讨。”
“是……给你自己讨一个身份!?”苏小曼生生被他的话给说愣住了。她一直以为是……
“你地身份回去后再给你讨。”黄承安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拿着手中的丧服走进了内堂。
“看来这个黄公子是真的挺在意你的。”
听着声响,苏小曼这才缓过神来,发现大师兄沈平钰正顶着那张寒冰俊脸站在自己身后。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大师兄和冽颜有几分相似——都喜欢神出鬼没。
“大师兄,我可能会跟承安离开。”如今大师兄也就是西泠门的代掌门了。先知会他一下比较好。
“离开为何意?要嫁给他了?”
小曼低下头,企图掩藏脸颊的红晕。
“如今师父已经不在了,作为师兄,我也不能为你决定什么,若是你觉得这个男子真地值得你托付终身,师兄便会尊重你的决定。”
苏小曼对着沈平钰露出一记清甜的笑容。诚声道,“谢谢你,大师兄。如今的小曼已经长大了,不会再让你们替我收拾那些闯下来的祸了。”
“傻丫头!”沈平钰伸手揉揉苏小曼的额发,那张千年寒冰脸上出现了一抹难得地温柔,“不管你长多大,不管你去了哪,都不要忘记,西泠门永远是你的家,那扇门一直为你而开。”
“嗯。我知道的。”苏小曼甜甜一笑。对他道:“以后大师兄就是西泠门的掌门了,要好好努力。别给我们师父丢脸哦!”
“看到你如今这样就好了。在师父屋里时,你真把我吓坏了。”沈平钰的笑温温的淡淡的。就像是雪山上的一弯温泉——是稀有的温暖。
“大师兄,我想通了。”
沈平钰淡笑着点点头,“看来那小子功不可没呀!”
“你在和你大师兄说我的坏话么?”两人说话间,黄承安就已经穿上了丧服,走了出来。
苏小曼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听大师兄用硬邦邦地语调道:“黄公子,我这师妹就算是交给你了,若是你将来伤了她,沈某可也就不客气了。”——
天啦!大师兄这可是明晃晃地威胁呀!
“我去换丧服。”这种时刻,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黄承安倒像是没听出那威胁的意味来似地,看着苏小曼灰溜溜跑走地身影,竟绽出了一个他的招牌笑容,用清朗地声音对沈平钰道:“大师兄多虑了,黄某爱一个人的方式,绝不是让她受伤。”
沈平钰冰封的俊容上是看不出有何种情绪,但言语中却是已对黄承安做出了肯定。“别忘了小曼还有一个师傅,鬼医师傅的习性有些特别,怕是还要花些心思。”
“多谢大师兄提醒,黄某心中已有谋划。”
“看来你是蓄谋已久了呀。”
“过奖过奖,不过是准备充分罢了,黄某从不打没把握的战。”
“那我先预祝你出师告捷了。”
“在下就此谢过了。”
“客气。”
“你们在说什么了?”方才溜走的某人换上丧服又回来了。
“男人间的对话。”这两人倒是默契,才说过那么几句话,如今竟能够异口同声的表达立场了。
苏小曼极郁闷地给了他们俩一人一个大白眼,转身准备去灵堂那边帮忙,却突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师傅!”苏小曼一冲到苏璇身边就扑进了她的怀里,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她再一抬头,才看苏璇和云玄阳的身后站着的那两人,接着她差点就晕了过去。“天……天泽哥。”——没错,这不正是被她先后直接和间接撂倒的黄天泽和南泉钰嘛。
苏小曼仔细地将两人的脸色观察了好一会儿,这黄天泽倒还平静,没有怒容。也不带笑意。倒是那个南泉钰,一见她终于看见自己了。就很热情地对她招招手,还笑眯眯地用他那好听又欠扁的声音道:“小曼,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呀!”
有缘,有缘你个大头鬼!苏小曼皱着眉愤怒地想,别人这还在办丧事,他倒好。穿得光彩夺目就算了,还笑地那么灿烂!
南泉钰倒是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模样,没跟苏小曼计较她重逢地冷漠。但他也绝对没闲着。
“哟,黄公子,三日不见真当刮目相看呀,就连这丧服你都给穿上了!”说完还用奇怪的眼神将黄承安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好似他穿的不是丧服而是乞丐装似的。
“你!”一旁的宝瓶见南泉钰出言不逊,又一副挑衅的模样,有些按捺不住了。
黄承安出手示意宝瓶退下,对着南泉钰笑道:“如何?你也想穿吗?”面对不怀好意之人,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南泉钰依旧笑意满满,道:“那倒不是,我只不过是要替我兄弟拿一套。”
“是吗?”黄承安扫了一眼一直没开口的黄天泽,笑道:“这可如何是好,西泠门中并未准备其它丧服,而我。恰好也只为自己准备了一件。”——
当然是只准备一件。不然准备一堆摆地摊来卖么!
听了黄承安这话,黄天泽才开口道:“无妨。给我一件斩衰之丧所用地丧服便是。”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黄天泽竟然要为素未谋面的西泠掌门服斩衰之丧!
别提旁边再次惊呆的平津了,就连苏小曼黄承安等人都被他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说愣了——
天。今日这是怎么了?先是黄承安,再是黄天泽,难不成是他们制成的丧服特别好看?!苏小曼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黄承安走到黄天泽面前,直视道:“哦?那你又凭什么服斩衰之丧呢?”
“我是小曼地哥哥,这么多年来,多亏了掌门对她的照顾,如今服斩衰也是应当。”黄天泽理所当然的回道。
“可是,据我所知,你不过是小曼半途钻出来的结拜义兄罢了,这丧服怕是太重了吧!”
“连你这等半点干系也无的人都可以服缌麻,我又为何不可服斩衰了?”黄天泽一双桃花眼略带笑意的往上轻挑,骨子中的傲气彰明较着。
“大胆!”这回宝瓶再也忍不住了,右手一滑便握住了自己的佩剑。宝瓶!”黄承安出声训斥道:“不可在这闹事,去旁边呆着。”
“可是主子……”这宝瓶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就如现在,他满脸的愤怒,就跟被人抢了媳妇似地,撩着衣袖就要上前和黄天泽干架了。
“你是不是连我地话都不听了!”
“我……小的不敢。”宝瓶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了一旁,最后还狠狠地瞪了黄天泽一眼,以示警告。
沈平钰见箭拔弩张气氛紧张,急忙站出来圆场。他走到黄天泽面前,道:“这位可就是师妹地义兄。”
“正是在下。”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出现后便一直脸臭臭地黄天泽,这会儿倒是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沈平钰也礼貌性地回笑道:“恕在下直言,若是小曼义兄地话,确实无须服丧,黄公子的心意,沈某在此谢过了,还请以宾客自便吧。”
听了沈平钰这话,黄承安心中对他是充满了崇敬之意,看来这个大师兄还是站在他那边的。他便心中开始盘算着到时迎娶苏小曼之时,一定封个大红包给他!
可黄承安这边还没开心完,那边就听苏璇说话了:“平钰,拿丧服给天泽吧。”——
天泽?!他们很熟吗?——
完了!完了!让人捷足先登了!“璇师傅,这……只怕是不合适吧。”这苏璇虽不是沈平钰的师傅,但与师父是熟识,师父病时,没少帮过忙,而且又是小曼的师傅,此时她这么一句话砸下来,倒真是让沈平钰有些为难。
“听我的便是,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好,我这便差人去准备,您们先请自便。”说完,一边往内堂走,一边暗叹:哎,这丫头才与我说以后不让我收拾闯来的祸,横看竖看,这黄天泽和黄承安都是她招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