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吃掉你也不错……”
寻装着垂涎三尺的模样望着这只瑟瑟发抖的海龙,加深了自身反派角色的戏剧效果,充满了压迫性。
“不要!”它的惨叫可以媲美最高超的悲剧演员,声音凄婉而充满了颤音,寻听得不由心里一阵心软。算了,那就……接着往下恐吓吧。
“你喜欢把一些我比较好奇的事情告诉我的,是不是?”寻张开嘴笑了,笑容很造作,寻自己也承认这一点。作为一个演员,如果不是面前观众的投入,自己怎么看都是不合格的蹩脚替补角色,一辈子别想转正。不过话又说回来,能够让观众投入,这就是表演的最大成功,在这一点上,寻无疑是成功的。
这只小小的海龙望着寻两排相对巨大而锐利的牙齿在自己面前凑近了磨得霍霍作响,心理上顿时受到极大的压力,满脑子霎时布满了幻想中自己缺胳膊断腿、无头、腰斩、五马分尸乃至大卸八块的血淋淋模样,形成了一幅来自地狱深处极具震撼性警示效果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招贴画。
“我我我我……我什么都说!”它的意识被深深的恐惧所俘虏,所有自认为有价值的消息仿佛能铺成逃生的紧急通道,从它口中瀑布般源源不断地迸出。
“等等!”寻不得不虎着脸制止它,提防它还没说到重点就因为过度紧张而休克,“说得利索些!别惹我不开心!”
就像一个初次求职面试的生手,海龙尽管得到寻的再三提示,可惜它还是很紧张,从尾巴到嗓子没完没了地颤抖,寻怎么喝止也无法奏效,最后还是旁观的龙族远房亲戚于心不忍,给它端来一桶凉水兜头淋下才不抖的。
寻仍旧听得很不耐烦。这只喋喋不休的家伙,从自己怎么在海中的族群里被排斥到风闻海外世界的物华天宝,从费尽千辛万苦出海上岸到潜伏在礁石洞中伺机而动,翻来覆去说个不停。寻好几次动了尝尝海龙生鱼片的念头,终于还是忍住了,一捶地面,瞪着眼问道:
“你说你是在海中被排斥出来的?”
海龙马上住嘴,点头如捣蒜。
“上岸来花了不少功夫?”
海龙点头如小鸡啄米。
“躲在洞里胡吃海喝?”
海龙习惯性地狂点头,一想不对又将头大摇特摇。
“胡说!”寻威风凛凛地大声喝道,“我吃掉你!”
“不不不不……不敢!”它着急得结巴,“是是是是……真的!”
“还敢骗我!没东西吃怎么活得下来?”寻继续吓唬,前爪的掌心慢慢地收紧。
“有有有……有东西吃!”海龙使劲按摩着喉咙,努力克服紧张,“每天海潮会把石洞里的海水换个遍,新的海水里头掺着的够我吃吃……吃饱。”
“外面没有东西吃吗?”寻继续追问道,“一定要躲在石洞里?”
“外面被更早上岸的占得差不多了,我……我争不过它们,才躲在岸边。”海龙喘了口气,说话利索多了。
“什么?!”寻大惊喝道,“更早上岸的?有多少?”
“是啊,”海龙被吓了一跳,“听说了岸上的那些傻子自相残杀就……有多少不太好说,反正我挤不进,也争不过,只好躲在洞里。”
“你的意思是容不下你?”
“是……是的,它们虽然潮来上岸,潮退归去,但地盘分得仔细,我找了好久才有这个洞可以容身……”
接下来海龙招供了些什么寻都没有留意,耳朵嗡嗡地响,脑子里尽是无边无际的海洋生灵布满了海岸,对陆地生灵步步进逼的景象。印象中碧绿宜人的海水,一时间成了危机四伏的汪洋,冰凉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