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童是在三天后出院的,出院的时候,师姐已经离开。
说起来白童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肚子上的伤口撕裂,舌头咬破,失血过多。
钱到手了,什么话都好说,一百万张胖子捐给了偏远山区修学校,那小县城是千恩万谢,非要表扬一下张胖子。头一次张胖子不好意思起来,还厚脸说道:“学习雷锋好榜样,我书读的少,不会说话,你们也不用给我留名。”
距离去雅安已经十天,白童坐在他们那小小的公司里面,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伤口,那里,曾经是一件刺激的很的事情。
或许是太过于平静的原因,白童没有心情再去打游戏,反倒是尝尝将那本书拿出来看。
一页页翻着泐睢遗著,遭遇的惊险也一幕幕再次出现在眼前,好比那老电影,一遍遍的回放。明明隔了才十来天,就有种相隔数年的怀念感。白童一直以为自己是天生的宅男,哪怕三个月不出门也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长长的叹息一声,到底他内心还是不甘安分的。将电扇打开,开到三挡,让风吹得眼皮都跟着打颤,白童双手按着书,继续往后翻看。
“白童,你这是穷怕了吧!开空调啊!昨儿个我就让人来将空调给安了。”就在这个时候,张胖子这个肥团从门口快速的蠕动了进来,手中提着好几根塑料袋,将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将空调打开。
当冷风从空调里吹出来的时候,张胖子躺在椅子上面,双手扣在一起放在肚子上,对着凉风,慢慢放松身体,拖着长音“啊”了一声。
白童很想鄙夷张胖子,但他此刻何尝比张胖子好,打了个冷颤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塑料袋里的餐盒。
“卧槽,暴发户啊!”每个食盒打开就没有看见一道素,烤鸭,糖醋鱼,溜排骨,炖猪腿,红烧肉,椒麻鸡。
张胖子依旧躺在椅子上,将椅子对准空调的出风口,拿出一包印象,拆了金线淫笑着道:“我们现在不是暴发户是什么,白童,现在你我也算是土豪了,吃了几年的炒饭泡面盖饭什么的,从今儿起,就把这肉仇给报了。”
白童拿起一次性筷子夹了快排骨嚼了嚼,肉的味道就是不错。
含含糊糊的对着张胖子说道:“对了,明天我要回老家看看,你给我二十万,我把奶奶的坟修一修。”
“哎哟我去,胖爷还说明儿个去小城故事乐呵乐呵的,在门口看着别人进去了这么多回,这次,也该换我们进去了。”张胖子双眼的肉将眼睛挤出了一条缝,说这话的时候对着白童不断地挤眉弄眼,“我去问了,新来了一批日本妞。”
白童双眼刚刚眯到一半,脸立刻垮了下来,扯下一个鸡腿拿在手中,“不行,已经给我爸打了电话了,明儿个旁晚他要来接我。”说完,咬了一口鸡腿,不住点点头,“这东西不错,多买几只给我爸带回去。”
“哎哟我去,你这不是瞎搅合吗?”张胖子无奈的叹息一声,“既然这样,可就别怪哥哥不带你去爽啦啊!”
次日,白童在成都石羊站,找了个银行,将自己从来就没有上千的卡差了进去。紧张地输完密码,咽了一口唾沫这才按了查询。
下一刻,白童就将双手给举起来,点着后面的五个零,嘿嘿一笑。
总算是有钱了。
然而,白童还是很没出息的取了两千块,买了车票中途转了三趟车这才到了他的老家,农孔。
大包小包的东西拧着,身上穿着的是耐克,背上背着的是耐克,挂着满脸的笑容,刚从夹杂着鸡鸭汗臭的客车上跳下来,就听见路边的人对着下车的人喊道:“摩的,摩的,打不打摩的。”
白童环视了一周,所谓的摩的就是用摩托车载人,那些山路客车去不了,只有靠着摩托。
“小伙子到哪儿,摩的打不打,乡音的很。”
白童在人堆里四处张望了一下,终于在人群后看见自己的爸。一根叶子烟夹在耳朵上面,标准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剃了个小平头,头发都白了一片,背微微有些驼,白色的背心已经发黄。裤腿卷着高高的,一双胶鞋上全是泥。
“爸,爸。我在这,我在这。”白童挤着那些人跑了出去,冲着他爸喊了声,“咋个没看见我啊!”
白童瞧着他爸头发又白了那么多,心中发酸,刚刚五十出头,咋就看着像七十了。
老白瞧见白童,一愣,赶紧走过来接过白童手里的东西,念叨道:“你这身衣服不便宜吧!不该穿回来,前几天下了雨,路上全是泥坑,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爸,这些都是地摊货,不值钱。”白童显得有些兴奋,“爸,不是说现在都在修乡村公路了,我们那还没有修啊!”
“可不是,一家人出三千,太贵,没人肯出这个钱。”
“大哥,你儿子回来啦,这么几年不见,狗蛋总算是出息了。”这个时候,一个打摩的看见了他们穿着一双筒靴鞋,骑着15在他们面前停下,羡慕的看了一眼老白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这是回家吧!走,二爸载你们回去。”
白童听到那狗蛋的称呼,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动了两下,到底是乳名,大家都叫习惯了。
这二爸是自己爹的亲兄弟,叫的亲了,也不分那么多。反正他们白家村一个村子的人都姓白,每个人都沾亲带故的。
老爸家一家三姊妹,他爸是老大,二爸打的为生,三爸嫁到安徽去了,十年没回来了。
“老二,不是还打的嘛!做完生意回来吃饭就是了。”
“狗蛋回来还打的干啥,难得回来一次,走,去买点酒菜,呆会儿将二娃子叫回来,好好地喝一通。”二爸也着实高兴的很,他就一个儿子,在这山里读的中学,中学读完便沉溺网游,二爸拿他没法。
回到家里,白童这一身耐克算是废了,胸口一下全是泥点子。
他妈妈早就是将鸡鸭杀好炖着了,当白童提出三只烤鸭和荷叶鸡的时候,一家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直到吃饭的点,二娃子才带这个眼睛低着头熊着背回来。
二爸瞧见这没出息的样,忍不住骂了几句。
二娃子也是冲着桌子上的香味过来的,本是低眉顺眼拿着半只鸡就走开,但一下瞧见自己堂哥的衣服,眼睛一亮,凑过说道:“哥,这是耐克吧!一身也是上千块啊!”
“你要是喜欢,哥给你也整一身。”白童与二娃子都是独子,感情自然要比其他堂兄弟好些。
二娃子嘿嘿一笑,拉了根长板凳坐在旁边,“大伯说你在城里搞设计,村里人还笑话你来着,我就说我哥搞设计牛逼的很。”
“少拍马屁,你说,咋个又被学校开除了。”
二娃子一哼,怒道:“是学校不讲道理,就你下车的旁边,不是有个小溶洞吗?那次我们几个去玩,我是真的看见有个屋头女鬼入了李翠花的身,校长还说我恐吓女同学,将封建迷信,遗传了奶奶的神经病。”
“还说。”正在喝酒的二爸立刻跳了起来,“这小子本来就是胡说八道,还将校长给打了。真是气死我了,看着能够考个城里高中的成绩,咋就这么不争气。”
“二爸,二娃子不像会说慌的人。”
“得了吧!什么女鬼,你奶奶在家里折腾那么多年,咋就没见过这玩意,就你们两个,哎!遗传!”
二娃子立刻不服气了,瞧着就要干一架。
白童赶紧劝和,“得了得了,好不容易聚一起,大家吃好喝好。”
白童家是和二爸凑着钱修的一楼一顶的平房,这山里面交通是不方便,但空气却是一等一的好。
白童吃完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二娃子抱着白童刚买的平板蹲房间去了。白童和爸还有二爸坐在地坝喝茶,
“爸!我想将奶奶的坟修一修。”白童坐在地坝上,正好能够看见对面山里有一只野猪跑过去。他视力比一般人要好得多,看的也要远的多。
老白一听赶紧停下裹烟的手,“不得行,你奶奶安排好了的,一切都不能动,不然要出问题的。”
“大哥,你看你就跟妈一样,迷信的很,修倒是可以修,就是没那个钱。”二爸拿起老白刚裹好的烟点上,吧嗒吧嗒抽了两口。
“钱,我带回来了。”说完,白童见自己背的包打开,这是他在县里转车的时候,取的五万,“二爸,你看够不够。”
二爸看着这么这么钱,赶紧将烟放一旁,拿着那五沓钱笑眯眯的说道:“还是狗蛋有出息啊!你奶奶在天之灵也该乐呵了。”
“这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妈生前说过的话,就不管了是吧!”
“啥子管不管的,大哥,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花你儿子的钱。”二爸顿时也毛了,将这钱往桌子上一放,粗着嗓子说道:“当年妈走的时候,多少人笑话我们,我们是穷了那么多年,你将你儿子的钱存着生蛋啊!看能不能给你孵只母鸡出来。”
“诶,老二,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猫儿尿喝多了多不是。”
眼看着一场战争就要开始,白童立刻站在两人中间,将那钱一拍,“行了,我的钱我做主,修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