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游戏与现实,其区别究竟是什么?
游戏会在恰当的时候出现恰当的怪物,你可以一步步的升级,然后用你最强的状态斩杀最后的魔王。而与之相错,所谓的现实,就是会在你绝对想不到的时候,出现足以令你万劫不复的灾难。
男人拿出手机放在耳边,舔了舔嘴唇道:“嗨喽,我到了,可是人太多了。”
与其余玩家的手机不同,这只手机是通体全白的,除此以外与黑手机没有任何区别。
“啊,这样,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他装模做样地将手机塞回口袋,然后降了下来,也终于让所有人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是燕尾服般的服饰,竖起的立领如刀般环绕脖颈,通体全白的衣裤上用金边纹着树状的纹路,衣领与袖管的边缘镶嵌着金色的菱形。
“我来这里是想找个人,你们其中的一个从我们这里偷走了些东西,如果自己承认的话……嗯,不好说呢,不管怎样我都会杀了你吧。”
他环视了一下惨不忍睹的监狱废墟,目光仅仅只在融入逆十字的黑发少女身上稍作了停留,却也一晃即过。
“太多了啊,究竟是哪一个呢?”
旁若无人。
这已经不是不将一切放在眼中的语气,而是更为纯粹地、没有丝毫恶意与困扰地、自然而然的话语。
“算了,”他叹了口气,“都杀光吧。”
在这一瞬,没有人理解这四个字的含义。
人类会本能地躲避危险与异常,若是有无法明白的事物,就用合乎逻辑的诡辩来说服自己,若是看到染血之物,便移动脚步避开。
只有一种情况,人们会手足无措地呆在原地。
那就是迎面而来的暴力,超出你想象的时候。
世界变成了黑色,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而在无光的世界中,人们一个个被割下头颅,有的人就这样沉溺于黑暗,有的人在下一个瞬间目击死亡的存在。
最先受到攻击的是[丧尸]一方的玩家,作为距离白衣男子最近的群体,几乎在片刻之后就被屠戮大半。没有人能看到男人是怎么攻击的,只是黑暗过后,有些人便从此不再醒来,被切断的身体流不出血液,唯有瞪大的眼球回应突然而至的死亡。
混乱造成的死寂并没有持续多久,反应过来的幸存者开始四处逃窜,然而如同缓慢眨眼般的黑暗不停切换,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这攻击是怎么回事……”贺怜已经恢复了,不远处的杀戮让她产生了某种无力感,无法掌握的攻击与力量令她想要立刻带着所有人逃离此地。
“不对,不是我们看不见,而是无法看见,”苏朽心死死盯着白衣男子,“那片黑暗不是攻击的本体,而是在他发动攻击的瞬间我们的视力被夺取了。”
白衣人忽然停了下来。他缓缓转头,看向苏朽心。
听到了?
“你很聪明,我很喜欢聪明人。”
扬上嘴角。
“先杀你。”
黑暗。
杀意袭至,无可阻挡,连后悔的时间都不存在,在察觉到过错的一瞬就会结束。
超越常理的暴力。
能够面对超越常理的暴力者,唯有同样凌驾于常理之人。
“神威召唤,强袭毁灭之神枪!”
没有人知道在黑暗中发生了什么,激烈的碰撞与轰鸣的声响震耳欲聋,唯有这一次,黑暗没有带走任何一个人的生命。
头顶黑环的黑发少女挡在了白衣人与苏朽心之间,她的手里什么都没有,刑战装束勉强遮盖住了最关键的部位,白皙与双腋暴露在空气中。
白衣人愣了愣,歪斜的嘴角做着怪异的表情。
“冈格尼尔?”他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着,脸上却开始再度绽出笑意,“哈哈,你是怎么回事?并非奥丁,却可使用奥丁之枪?”
少女没有说话。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一样。”白衣人晃了晃脑袋,然后朝着女孩勾了勾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再来一次,瞄准点。”
少女像是为了触摸到什么般右手横伸,而真的有东西被她摸到了。这是与前次形态相同,质量却完全不同的东西,以指尖为中心,“贯穿”这一概念本身被化作了钢铁流星。
“神威召唤,”
白衣人也伸出了手,两人同时狞笑。
“强袭毁灭之神枪!”
在流星射出的那一瞬,黑暗亦再次降临于世,然而无尽虚空之中,唯有银色的闪电永存光辉。苏朽心看清了这次攻击,巨大的钢铁投枪被片装的黑暗相互触碰,在短暂交锋的那个瞬间,闪电被分开了。
“终究不过是伪物!我知道真正的冈格尼尔是什么样子,你做出来的很像它,就连‘贯通’这一概念都赋予,器具本身却实在是太过脆弱!”
白衣人朝着少女冲了过来,女孩却没有被他的行动和话语震慑,反而笑容越发浓烈。
“是啊,真正的冈格尼尔只有一把,那是无法超越的神之具。”
如同欢迎般地张开双手,她背后星光闪耀,却让所有人都不由地颤栗。
“可我的冈格尼尔……却要多少有多少啊!”
十把?二十把?三十把?越来越多的投枪慢慢被编制成型,每一把的力量都与先前那把相同,这是唯有在这接近无限魔力的状态下才能做出的枪阵,神枪如同廉价道具般被不停复制,而所有力量的目标都只有一个。
“贯通吧!”
银光散射,弧装的闪电刺向面无惧色的白衣人。
“数十把?”他伸出手,“可黑暗却是无限啊。”
击落、斩切、破碎。男人的面前如同存在着锐利的蛛网,在势不可挡的攻击都无法穿透,在触碰的瞬间全然分崩离析。
“再来啊!”
白衣人撞上了少女,接触的同时她的身上就多出了无数道伤痕。
她其实并不想打这场仗,她的力量并不完全,所以没有必胜的把握。可她还是走到了白衣人的面前。
是因为身体主人的意志吗?不对,原本的人格应该彻底沉眠了才对,没有道理的。
是这具身体本身、存在着想要守护她的意志吗?!
少女已经顾不得去探究“黎行”的古怪,她现在已经不得不与眼前这个疯子战斗。
一黑一白两具身影在半空相互追逐,黑暗与闪电来回激突,又经过数个来回之后,白衣人停了下来。
“真是有趣的能力,能够将想象化作质量,简直是创世神般的存在啊。”
目睹这场战斗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样感,仿佛一切都渐渐熄灭。这时苏朽心终于明白了,白衣人并非是夺取视觉,而是夺取光芒,在他攻击的瞬间一切都会被转化成黑暗,所以才会无法看见。
而随手就能发出致命攻击的男人,现在竟然在积蓄力量。
“可我实在是很好奇啊,所谓的想象,究竟与真实都多大距离呢?”
羽毛装的绿色树叶在半空生长了出来,球状的茎苞如同鱼卵般粒粒凝结。
“操纵黑暗……槲寄生……仙宫……”黑环少女似乎看穿了白衣人的正体,“霍德尔吗。”
掌管黑暗之神,奥丁与弗丽嘉之神子,弑杀亲人、亦为亲人弑杀之盲眼者。
而这用以弑神弑亲之刃,便是小小的一节树枝变成的。
槲寄生之剑,米斯特汀。
“正解。”霍德尔摘下了一节树枝,“好了,用你的神威召唤吧。”
不断缠绕的绿色,与不断扭曲的银色,以及在此中交合而成的、诸神之力。
“来用你的伪物、击溃我啊!”
真实与虚幻永远都是不堪一比的,想象无法将所有的细节纳入脑中,这便是最致命的、决定性的差距。
然而特例是存在的。
“伪物伪物的,真是烦啊。”女孩的身侧再度绽出黑色细线,“它们并非虚假,只是并非是你们的东西罢了。”
黑色化作银色,相同亦相异之物凭空诞生。
“因为是我的想象,所以是我的所有物啊。”
两人同时露出笑容,恶意与杀意相互吸引相互缠绕,然后在手中化为力量。
就以最野蛮的方式,来决定应当生存下去的人吧。
“神威召唤,破灭黄昏之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