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城战（1）

“我有一点不明白，像你们这样已经可以在现实中使用能力的人，为什么仍旧要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地去谋求空白时间？”

贺怜不停地利用搭出的结界在空中交错移动，以躲避不断从地面突起的石柱。

以形通身。

并非是难以理解的技术，只要取得属于对方的一部分，就可以控制主体的大小，无论是削减至无还是破题而亡，都只需要一个念想就能做到。而秦乱则已经彻底活用了这股能力，用最佳的效率驱动，只将一部分进行收缩，提升攻击力的同时也节省了魔力。

“难道会有人嫌空白时间少吗？空白时间在这个游戏里几乎是最大的资源，不仅仅是更多的自由，而且能在市场上轻易替换成点数或装备，自然是越多越好。”秦乱大袖一挥，“这么飞啊飞的真是麻烦，我给你做个笼子吧，反正只有我们两人。”

能够任意扩张与缩小关联物体，既然能够活用，那么自然也就是可以将任何存在之物构成他想要的样子。

四处上升的石柱逐渐合并，扩张的速度超过了贺怜利用空中结界当踏板上跃的速度，最终如同穹顶般的黑暗牢笼在男人的指挥下诞生。这个鸟笼中只有贺怜与秦乱两人，原本他就下令让其他人专注于对付林瑜，而自己则一门心思想要率先击溃贺怜，可是贺怜的能力超出了他的想象。明明只是纯粹的结界能力，在对方的手中却变成了万能之剑。

确定坐标、构筑线条，所谓的结界术追本溯源也不过是这两步。只是一如秦乱，贺怜对结界的运用也已经神乎其神，极锐即刃，多重即盾，单纯的结界变成了攻防一体的武器，若是给了她施展的机会，恐怕现在焦头烂额躲避的便是秦乱自己。

“真的只是这种程度的理由，就连引火人这种疯狗也加以利用？”被完全封闭后贺怜也未试图去破坏墙体，尽管活动的范围缩小，可她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逆鬼最近的动向越来越奇怪，前几次特殊关卡据说也有不少人由于你们的过度操作而死去，而一切的共同点也只有获取了大量空白时间这点。嗯，时间点的话应该是两个月前……主题为‘鬼’的那一周开始？你们究竟在那里看到什么？”

“你想知道？”秦乱笑了笑，“告诉你也无妨啊，不过首先回答我几个很简单的问题吧。”

两人的语气都十分平静，可动作上却截然相反，贺怜开始大量布置结界与秦乱的石柱相抵，而间歇之间的栅栏状结界也逼得秦乱不得不开始移动。

“玩家的强弱如何区分？”男人问道。

“难以细化，但总的来说可以用七战阶区分。”贺怜回答。

“我并非问的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更强的玩家比更弱的玩家多出来的是什么？”

古怪的质问让贺怜分了神，险些被石柱击中。

“更强的技能、更高阶的血统、更多的魔力与更快的回复速度。”她答道。

“正确，却不通用。也有只用不使用任何技能却杀人无数的怪物，也有只用低级血统却挤入百强的人。”秦乱的表情变了，无比凝重的脸上透着几丝恐惧，“答案是规则。更适合规则的玩家就会更强，获得更多的力量，符合规则的人能赢异于规则的人，这便是强弱之分。”

“这与你们看到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规则之上、是什么？。”

贺怜答不出来。

“是否定规则的人。”秦乱答道，“可我们不行，因为只要我们一天在这个框架里，就一天无法走到规则外，这便是我们的极限。我们因顺从它而获得力量，是故无法否定它。”

“这与你们看到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我们看到的东西啊，我们看到的只是某个证据，是这个游戏本质的证明。”

“废话一大通，说到底你不也是不肯明说。”贺怜五指身前，“结！”

半透明的结界瞬间围住了秦乱的周身，五层方围之中无数道细棍般的小结界锁死了秦乱的身体。

“你若是赢了我，说不定我就会告诉你。”秦乱竟然没有丝毫反抗，“来，消灭我试试啊，结、解、灭三技，也是时候对我使用第三项了。”

贺怜皱眉，虽然知道男人的从容不迫背后必然有所依仗，却仍是大喊一声：“灭！”

结界骤然收缩，可却像顶住了什么坚硬之物般无法压缩。秦乱一手摸着结界，轻声道：“归无。”

结界消灭，秦乱完好无损。

“我的能力可以将物体膨胀和缩小，可物体仅仅只是改变了体积，其质量却没有丝毫变化，也就是说越是庞大的东西就越是脆弱，而越是小巧的东西就越是坚固。”秦乱捏了捏拳头，“我们真的很有缘啊，听那个女魔术师的话来说你的主能力并非是你的血统，这对于我而言也是一样的……可我的血统究竟是什么呢？”

与贺怜根据他人的需要选择了龙姬不同，秦乱的血统应当是为了活用这一能力而做出的选择。

扩大脆弱，缩小增强。

答案的一角已然浮现。

“赫朗格尼尔血统，最强的霜巨人。”秦乱双手插进口袋，“顺便一提，我现在已经是变身状态了。”

贺怜停止了攻击，她明白以现行的方式是无法击溃对方了。变身后理应巨大无比的秦乱却依旧维持着正常大小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以形通身被用到了他自己身上。如果说这个技能仅仅是改变了体积，那么维持着同等质量的秦乱身体强度恐怕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

很强。

原本能够到达龙级的人就都是至少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技巧的，由血统与技能融合，衍生而出的特殊力量。

而在这一点上，贺怜也是一样的。

“抱歉，我可能无法留手，因为我暂时无法完全控制这股力量。”贺怜后退一步，“这里很不错，让我们就在这里解决吧。”

凭空诞生的怪异人偶。如同木板般的材质下，透出了映照不详的双眼，耳后的双角有些未经打磨的粗制滥造，纤细的腰身宛如若是一旦剧烈运动便会折断，不协调的四肢让它看上去连站稳都很难，只是它刚一出场，某种威压便降临在了这片狭小的空间。

龙骸。

这并非如同字面上是龙类的骸骨，而是某种天生存在的偶人。它们存在于世界的角落，或刀或兽，即使是恶魔或天使的形态也并不奇怪，作为行星的记忆，它们有着不同的形态不同的能力，唯一相同的是可以令被选中的人通过思想对它进行操纵，而作为操纵的代价，它们的伤痛也与操纵者共享，并且当操纵者死后二者便会合二为一，成为拥有神格的存在。

龙骸向前一步，紧接着淡蓝色的细线缠绕在了它的各个关节上。作为结界的一种，细绳状的念思能够如同自由移动的弦般随心所以的游动，将其扣于龙骸之上时，原本依靠念动活动的人偶便可以再度手动加速，不仅仅是在细微的动作上更为精确，力量与速度更是会得到明显的提升。

“很有趣的东西，既然再明白我的力量后仍拿出这样的玩具，那说明你自认为拥有能够击溃我的手段与能力吧？”秦乱取出一根石棒，半透明的石英显露于外，像是参差排列的刀刃，“可你对我的了解始终还是过于浅薄。”

将力量浓缩、将野蛮汇集，越是高密度的暴力、就越是强大，秦乱深深理解这一点。

“是么。”

龙骸凌空而起，尽管在这样狭小的空间中战斗令它丧失了空战的优势，但高精度的操纵使它克服了这一缺点。它的双手如锯如忍，抬臂直切秦乱。

越是狭小，就越是容易分出胜负。因为在没有裁判的舞台上，只为厮杀的双方比起防御会进行更多的攻击，而最先打出致命一击的人，便能赢得胜利。

秦乱的石棒正中龙骸，看似脆弱的偶人竟用单手扛住了这一击，回转身躯便斩出第二刀。秦乱后仰躲过，反身一跨，自下而上打出一击。但一直在观测双方动作的贺怜轻易地操纵龙骸躲过，双臂直拍秦乱的头部，而秦乱则正身一挥，他的速度更快，会在龙骸拍到他前击中龙骸的头部。

然而就在此时五个方形的结界同时出现，分别卡住了秦乱的四肢与石棒。尽管仅仅只拦截了一秒不到，却足以令龙骸率先命中。

你看，所谓的厮杀，往往瞬间就会结束。因为人类是脆弱的，可比起脆弱的自身，任何人却又有太多的方法置人于死地。

前提是，你仍是人类。

轰鸣、破坏。

剧痛。

捂住头的是贺怜，龙骸的头部被命中了，锐利的石英瞬间造成了数个伤口与凹痕。可这并不是最糟糕的，真正令人不安的是男人的脖子，左右各被命中，却没有一丝伤痕。

秦乱在笑，他满足于这个瞬间，满足于看到每一个无法攻破他身躯的人惊惧的眼神。他等着眼前的女人抬起头，这样他就又能看到了——

松了一口气的笑。

“……你是怎么回事，攻击被防住就这么值得高兴么。”

“不，我只是在想那个传说果然是真的啊，”尽管捂着头，贺怜的表情仍旧越发明亮起来，“赫朗格尼尔的心脏与头部都是石制的，那么你防御最强的地方也就是心脏和头颅，那两处很难被摧毁。”

“那又有什么可笑？”

“因为我说不定可以不杀你而取胜，因为我的攻击是无差别的，可却可能因为头与心脏而活下来。”

秦乱瞬间变了脸色，圆睁的怒目像是因贺怜的话语而恼怒，可贺怜却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直接发动了她最强的攻击。

“绝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