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人不存在死亡，即是死去也会变成活尸继续存活，这是清神的规则。令活尸死去，这是邪神的规则。事实上后一项规则与前一项矛盾，但现在看来后者成功了，也就是说后一项会覆盖掉前一项与之矛盾的部分，所以才会村民依旧不死，而死去的人却不再复活。”老袁没有看向黎行，反而是对着苏朽心说的，“可是还是有矛盾的地方。首先那些被吊起来的人由于规则所以也是不死的，可他们为什么会变成活尸，若不向邪神献祭就会袭击村人？其次守卫是可以被杀死的，我们确实地杀死了守卫，这是为什么，难道规则上不包括他们吗？”
苏朽心摇头：“我的假设是这样的。首先被吊起的人也受到了不死这一规则的影响，他们拥有不死却可以再次许下一个愿望。”
“可是不会死去的他们，却被杀死了，变成了活尸。”黎行插嘴。
“是的。这本应是不可能的，因为即使是村民也未向石板许愿令这些人死去，所以我推测这可能是那些被吊着的人许下了某个愿望，这愿望令他们死去了，变成了若邪神的力量变弱便会袭来的活尸。”苏朽心忽然收住了话，“其实愿望是什么并不重要，理清因果就可以了，现在的活尸是清神派的，而村民和守卫则是邪神派。”
“许了什么愿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呢，你看黎行都想到了。”老袁看向黎行。黎行心里有了模糊的答案，可是却难以出口。
“是复仇啊。”老袁笑了出来，黎行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笑，“要杀死那些将自己吊起以至于来不停死去的凶手们，可是双方都是处于不死这个规则的人，那么清神究竟是如何去视线这个愿望的呢？”
见黎行不说话，老袁就继续说了下去：“从结论来推导比较方便，活尸是可以杀死村民的，村民亦可以杀死活尸，只是活尸很强，只有守卫才能力敌。”
被杀死的玩家。
被杀死的守卫。
明明是要两男两女来献祭，却控制住一个女性玩家来杀死那两个男性玩家。
明明需要活着的人，却派遣守卫来追杀。
究竟是什么……才会导致死亡？
“是杀意啊。”老袁揭晓谜底，“拥有杀意的人，可以杀死不死的人，清神建立了这样的规则。被吊起的人变成了某种实质化的杀意，他们只是为了杀人而拥有活尸的形态，因为在他们的认识里最危险最有杀意的东西就是那些曾今的活尸。我们亦同时受这个岛的约束，守卫和失去意识的玩家都是被精神控制的产物，其自身根本不存在意识，更不用谈杀意，所以即使他们的刀刃即是砍下玩家的头颅，玩家也不会死去，所以是用来‘活捉’的最佳道具。”
黎行想到一个矛盾的地方，他问道：“那无面人为什么用即死攻击来杀我们？”
“为什么清神对你情有独钟？”老袁反问。
“情有独钟？”黎行摸不着头脑，“你们没在沙滩上见过他吗，苏朽心你应该是见过的吧，你让我逃进树林的，那时我才发现他在那里，虽然还是没有避开他。”
“我没有见过清神哦，无论是在沙滩上还是在树林里。”苏朽心摇头，“我让你快进树林是因为我的野性本能在沙滩上被触发了，于是我发现海边有某种必杀的机制，一旦想要出海就会立刻被杀死，长时间呆在海滩恐怕也会遭受到同样的命运，所以才让你进树林免得你做傻事。”
黎行呆呆地看着苏朽心，然后转头看向老袁。
“我也一样的，只有那次回头来救你才看见找你聊天的清神。”老袁盯着黎行的眼睛，“你还没反应过来吗，无面人根本不是来杀我们，只是来杀你。”
“为什么——”
黎行说到一半，忽然不再说下去了。他已经明白了。
鬼化。杀意。拟造人格。
“因为就算你自己察觉不到，可清神和邪神却知道你心里藏着的杀意根本就是难以计量的大小，即使那是你另一个在鬼化后才会被切换出来的人格。邪神也就是无面人觉得你太过危险，而清神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就确实可以杀死邪神。”
“这只是推理，你没有证据的吧！”黎行觉得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我有啊。”
老袁却直接说出了这三个字，黎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才那个来追我的守卫，我杀了他几次？”老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仿佛那场战斗就发生在前一刻，“连我都不记得了。切断头颅后还是会复活，破坏身体后还是会复活，挖出心脏却还是会复活，一直杀一直杀一直杀，杀到连我都红了眼睛，一门心思只是想致对方于死地的时候，他才真的被我杀掉了。”
“我一开始只是甩掉了他，因为我觉得他们是杀不死的，有规则在那里。于是我藏好宁汐就来接你，却发现你已经把他们杀光了。带你回去的时候我才再遇到了那个追我的守卫，我试着杀他，却变成了那样。而你却应该是一次就杀掉他们的吧？”
黎行点头。
“我本以为可能是你会即死攻击之类的，但现在看来恐怕是杀意的量不同啊。”
“没关系的，黎行你不用管这些，不需要你去杀邪神。”苏朽心一直抓着黎行的手没放开过，“我们只要摧毁石板或者一直带着那个女孩到处跑就行了，那样应该也能完成任务。本来直接正面作战就是不可能赢的，先不说那些几乎是不死身的守卫，那个老头岛主身边的面具男我们就不一定能打赢，而岛主作为邪神的缔造者之一手上拥有的力量大概也不是我们能拼过的，他总不可能是白白带出来石板的，一定从中得到了好处。”
“面具人的话我和老袁已经和他交过手了。”黎行说道。
“老袁，你指袁先生？”苏朽心对黎行称呼一个看上去连称作中年都勉强的为老袁感到不解。
“在下[世述堇莲织月宫]，你也可以叫我老宫。”老袁没放弃任何一个玩梗的机会。
苏朽心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冒出一句话：“你这名字真下流。”
老袁两眼放光，黎行却不太明白。
“下流？”黎行完全搞不懂。
“你就不用管了。”苏朽心苦笑着摇头，“那个面具人很强吧？感觉应该是守卫的首领，都是银色的眼睛和那种古怪的肌肉，恐怕用了同一种增幅身体的秘术。”
“那家伙是修真的。”黎行说道。
“啊？修真的？这维度里还有这设定的？”苏朽心挠了挠头，这种乱入的感觉让他很诧异。
“我也不清楚，不过就是他控制被杀掉的玩家的，好像是叫御尸术什么的。”黎行回答。
“什么这个维度的啊，那人是玩家。”
苏朽心和黎行同时朝着说话的老袁那边看去。
“他都自曝家门了，你们没听说过[引火人]吗？”看苏朽心和黎行都一副茫然的表情，老袁叹了口气，“你们俩果然是新人。不过也不能怪你们，就算是论坛上对他们也很忌讳，说了坏话万一被盯上就麻烦了。”
“是手段恶劣的公会组织吗？”苏朽心问。
“何止是恶劣两个字能描述的。”老袁摇了摇头，“玩家进入游戏维度的时间大概不会相差一个小时，但引火人有方法比其他玩家提前至少三个小时进入游戏维度。这个组织的惯用手段是由一部分成员正常游戏去探明维度内容，刻意失败后将信息告知公会，然后选出最适合的人再提前进入再开游戏，与当地npc合作或干脆假扮npc，反过来令游戏失败来获得到最大利益。”
“游戏失败怎么能取得利益，奖励和经验都没有啊？”黎行不解。
“杀死玩家获取经验并从其手中强制获取收益，协助npc反制玩家获得额外道具，这游戏的玩法有很多的，只要不做对该维度产生极大影响的事就不会被系统记录丢进惩罚关卡。”
“即使这样也不能保证收益一定比正常游戏更多吧？”苏朽心问。
“他们原本就不期望获得多少正常收益，对他们而言游戏本身更加重要，杀死玩家更加重要，玩弄整个流程更加重要，玩家们不想遇上他们是因为这些疯子即使完不成任务也会试着在背后杀掉其他玩家。拿这个嬴昼来说，他恐怕不管是邪神还是清神只要费点力大概都可以杀掉，作为修真者根本就不怕规则性攻击，他的杀意甚至不输给黎行，本身的实力更是没话说，可以说是完美克制这个维度。但他还是选择直接与岛主交涉变成类似保镖的存在来玩弄我们，不过应该还得到了守卫的秘炼之法将自己的身体进一步进化。”
苏朽心和黎行都默不作声，他们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公会和玩家，一时说不出话来。
“有些人只是想看这个世界燃烧的样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求。就是有这样的人，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来进行这个游戏，对他们而言最想要的东西仅仅只是将死之人的表情与哀嚎。”老袁耸耸肩，“这游戏里恶质公会有很多，等到你们可以在现实里使用能力了就会发现更多这样的事。所有人在被卷入这个游戏的瞬间就已经没法过正常生活了，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那种阴影会总是盘旋在你的脑海里，有的人就会变成引火人那样扭曲了，这也是为什么论坛上一直流传着要提防c级理性以外的人，因为多半都是我说的那种人。”
“好了好了，别多想了。”老袁拍了拍黎行的背，“该干什么干什么，把这小妞带着跑也好找出石板破坏掉也好，只有把握现在才能有未来。”
“c级理性才是正常人，那sss级理性究竟是什么人？”
苏朽心拉着黎行站了起来，她笑着问老袁。
老袁站了起来，风衣一甩，古铜色的映照着清晨的光辉，男人的侧脸蔽于阴影。
“我不过是个追求自由与真理的求道者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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