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清神岛（4）

老袁在千钧一发之际掷出了他的风衣，黑色的衣物像是大网般挡在了黎行的身前，瞬间就被扭曲撕碎。黎行也反应了过来朝着无面人掷出短刀，同时与宁汐一同向侧面疾奔逃离。

“你这样没用的！他是因果律的即死攻击，如果有狂化技能就用出来免疫！”

老袁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一边悍不畏死地冲向无面人一边大吼着提醒黎行。黎行掷出的短刀在半空中节节破碎，扭断一切的无形漩涡已经近在眼前。他身手去挡，却看到伸出的指尖血液迸散，指甲翻卷着嵌入皮肉。这一瞬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黎行几乎能看到每一颗从自己的指尖喷洒出的血珠，而下一秒的自己已无法逃离。

这样下去会死。

这是无可抵御的攻击，从触碰到的瞬间就决定了它会从指尖蔓延到手臂，最后摧毁身体。你伸手阻挡，可是死亡却不会停下脚步。

宛如命运。

黎行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齿轮与黑手机同时震动，是最原始的本能，是融入血液的意志。它这样说道，如果以人之姿无法否定命运，那就以鬼之姿捏碎命运吧。

在最终极的力量面前，命运二字根本毫无意义。

“鬼、化！”

明明是个被动技能，黎行却吼了出来。这声低吼像是刮蹭着喉咙磨出的终结之语，而在这一声中，黎行握紧了伸出的右手。

你有力量，那就用它击溃想要杀死你的一切！

黎行朝着正前方出拳，轰响中仿佛真的击碎了某些东西，他右臂上的衣物全部螺旋撕裂，血液从皮肤里喷涌而出。可黎行还是抵御住了这一击，无形的力量被他只手捏爆，只是整个人都被反冲击飞到了草丛里，滚数圈后才堪堪停下。老袁的迅雷疾风般的一拳也在下一秒也击中了无面人，无面人的尖叫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后退一步。

回过神来后黎行发现无面人已经不在原地，而村边的守卫已被惊了，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后拔腿就跑。

趁着守卫们还未追上他们，黎行迅速将苏朽心的安全屋位置告诉了老袁。沉重却迅捷的脚步声就在身后，打桩机般的震响越来越近。

00公斤的怪物。

老袁已经戴上手套，黎行也拿出撬棍。先转身的是老袁，他双手扑地的同时在因为惯性导致的后滑中扭过身体，双手伏地炼成土柱，拔地而起的磅礴力量正面轰中了一个守卫。然而命中的瞬间守卫竟然只是稍许后仰，此时另一人已经离地跳起，拿着长矛刺向老袁。黎行见势炮弹般地跳出和守卫在半空撞在一起，然而守卫身体的触感让他觉得根本就不像撞上了肉体，反倒像是撞在了铁壁铜墙之上。老袁大吼一声，五根土柱同时趁着先前后仰的守卫没有站稳再度命中，将其狠狠砸进地面。

可是袭来的守卫有五人。

黎行和被他撞上的守卫同时摔落在地，他没有继续缠斗，而是扑向了另一个在他身边的守卫来分担压力。纵然如此还是有两个守卫来到了老袁附近，老袁闪身躲过其中一人的攻击的同时单手击地制作土柱轰出逼迫守卫防御，而视线却与黎行一起转向了后方。

此时双手和嘴部被封印的宁汐根本无法正常战斗，从坑陷里爬出的守卫几步就来到宁汐附近，女孩堪堪闪过它横剪过来的第一击，却无法躲过第二击的直刺。

首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老袁，他一脚踢向眼前的守卫借力扑地，直接炼出一个土垒挡在女孩面前，土垒上又射出土柱直击守卫面门。然而守卫的力量远超他们想象，他竟然一拳打碎了土柱，刺出的长矛将宁汐与连同土垒一齐洞穿！

“操！”老袁和黎行大骂一声，两人几乎同时后撤到宁汐附近。黎行一铁撬砸在刺矛的守卫身上，贯入的倒钩狠狠一拉，将守卫的身体连头皮肉一起拉开。守卫受力拔出长矛，血液从宁汐的腹部喷射而出。老袁赶到她身边慌忙按住伤口，可余下的守卫却再度袭来。

“她还有救！必须马上找地方给她治！”老袁一边利用土柱移动躲避守卫一边向黎行大喊。

“你到我说的地方去！这里我断后！”黎行大喊回应，却因为一声喊叫分散了注意力挨了守卫一记重拳，当场被打飞撞断大树，口吐鲜血。

“走啊！”黎行见老袁还没有脱离战场的意思，立刻再度大吼。

“那你小子挺住了！”老袁一咬牙直接在自己脚底炼成土柱，不断伸长前行的土柱转瞬之间甩开了守卫，两个守卫见势就追，黎行咬牙冲出，单手抓住一个守卫的小腿摔出，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无法站稳，踉踉跄跄后退两步后勉强倚住树干站定。

有一个守卫还是追出去了，余下站在原地与黎行对峙。

四个怪物。

黎行掰直撬棍，拧了拧脖子，颈部传出咯啦的清脆声响。不断颤抖的身躯和如同沸腾一般的血液，只身一人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畏惧，从刚才开始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轰击着他的脑海，他死命忍耐，而现在终于只剩下他在了。

黎行笑了出来。

“我啊，实在不想让人看见现在这副样子。”

肋骨上已有裂纹，内脏也受到冲击，嘴边的血液仍未擦拭。

“我也知道这很怪，可就是无法压抑住。这说不定这就是鬼化了，你们听得到吗，我的心脏好像要撞碎肋骨了。”

守卫们矮身，做出了准备进攻的姿势。黎行抹了抹自己的脸上的血液，却不是将它们擦去，而是涂抹在了脸上，深红色的液体像是面具……为了遮住狰狞的脸。

“这样不就好像、我真的是疯子一样吗！”

黎行掷出撬棍，四个守卫齐动扑来。残虐的笑脸在黎行脸上化了开来，伴随着一声巨响，他竟然瞬移般地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这并非瞬移，而是鬼化状态下亚种血统所增幅的、非人之境的爆发力。

没有一个守卫看清黎行的身影。他已经握住了掷出的撬棍，旋身一甩，撬棍的倒刃刺入守卫的脖颈。他以此为支点一步跨出，贴着守卫狠狠一扭，直接将守卫半个脖子翻了出来，肌肉与血管同时被拉出，血液像高压水枪般四处飙散。

第二个守卫一矛横砸，黎行顺手用撬棍抵住小臂防御。伴随着金铁交加的巨响与溅射的火花，碎石劈山般的力量几乎要震碎他的小臂，黎行顶住手臂一侧的肋骨再无法坚持，在他的体内寸寸碎裂。将要被砸飞的瞬间黎行用撬棍勾住铁矛，硬是让身体固定于此，而守卫因为自己的力量无法站稳。他一勾一拉，借力上空越过守卫的头顶翻身于后，对准心脏的位置死死一插一拔，带出的血液染红了黎行的半个身体。

剩下的两个守卫并没有被黎行摧枯拉朽之势吓到，他们两人同时向黎行攻来，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黎行换上左手握棍，不退反进，用撬棍抵过铁矛滑向一边，同时掷出从宁汐处缴获的另一把短刀阻挡另一边守卫的攻势。

“嘿嘿。”

低沉的笑声从喉间发出，仿佛是某种蔑视的嘲弄。这声笑声并不是黎行自己发出的，而是这具已经重伤的身体自身在笑，干渴的咽喉渴望鲜血，青筋爆出的双手渴求头颅。继续、继续、继续、继续，整个身体都自顾自地驱动起来，黎行跳起，双膝重击守卫的面部！

就用这双手，拧下他们的头颅！

黎行将铁撬狠狠刺入守卫的后颈，他一个翻身借用身体的惯性，落地的同时直接绞下了守卫的脑袋，连同森白的脊椎骨一同被拉出了出来。爆出的血液像鲜红的雨点般喷洒，黎行一脚提开守卫的尸体，最后一个守卫的铁矛已至面前。黎行已来不及用双手防御，生死之间他毫不犹豫地张开嘴，竟然将矛尖一口咬住。

铁矛将黎行从地面带起，双脚离地的他一手抓住铁矛，身体轻飘其上，控制住平衡后双脚踩于矛上跳起，被刺穿的舌头不停涌血。守卫的矛尖紧跟着他的动作，可黎行更快一步，刚一落地就闪身逼近，一肘撞向守卫。守卫侧身闪过，黎行一踏止步，强行扭身又是一拳，守卫横过铁矛，拳与金属相交，黎行的右掌直接瞬间折断，可他这一拳没有停止。

“死啊！！！”

黎行咆哮，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右臂，守卫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血液从黎行的右手爆出，碎骨穿透皮肉，可这一拳居然还在加重。守卫双手几乎无法握住铁矛，他也咆哮起来，充血的肌肉像是要爆炸般膨胀。

这是两个怪物的竭尽所能的角力，是生与死的天枰上最后的一搏。这是没有任何技巧的死斗，只有拥有更纯粹力量的人，才能工压下天枰的一端。

啪。

轻不可闻的声响，可是两人都听到了。被挤压铁矛中央出现一道裂痕，守卫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场面，却无法阻挡眼前的力量。铁矛被血肉构成的拳头生生打断，守卫的躯体被击至半空，而黎行的右拳上已经没有完好的骨头。可他根本没有去管右手的疼痛，他已感受不到，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个敌人。

击溃他，杀死他，碾碎他！

爆炸性的速度再次从他的双腿发出，黎行蹦至守卫的身侧，将撬棍狠命插入了守卫的头颅。然而即使这样仍不停止，黎行双手握住撬棍两端在空中死死一绞，彻底将头盖骨搅碎，守卫的身体连带着在空中转动，然后重重摔落在地。

黎行在绞杀守卫的同时喷出鲜血，内脏的损伤和断骨带来的刺伤让他的体内已经残破不堪。可他还是拼命起身，不远处被他刺穿心脏的守卫还躺在地上抽搐。

怎么搞的，居然还没死么。

被杀意覆盖的脑海里只有最残忍的思考，他走上前去，然后一脚踩在了守卫的脑袋上。施虐的快感从脚尖爬至头颅，他一脚踩碎，用鞋底碾了碾，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宛如恶鬼邪魔。

好了，都杀光了，接下来该去杀谁？就去那个村子好了，还有跟多的人，有强的和弱的，有男人和女人，有老人和孩子，他们都还活着。那些也都要杀光，一个不留。

就连那个有着花香的孩子，也要像这样踩碎头颅！

“你代表了死，而他们代表了生。”

直接刺入脑海的声音，透明的身影就站在黎行的面前，他看不见，却知道。

“我只能赐予和旁观，却无法夺取和干预……而你可以。毁灭这里吧，这样我也可以不再看这年复一年的可笑闹剧，只是要注意时间，以你们的能力，无法挡住第三日的它们。”

黎行口袋里的黑手机拼命震动了起来，他却再次喷出一口血，向前跨出一步后就摔倒在地彻底昏厥。此时第三个声音插了进来，无比轻佻。

“这玩意儿怎么搞得比振动棒还狠了，你就是发隐藏任务的那个人？”老袁从树林的阴影处出现，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给你看真理要不要？”

“你是这里最异常的。”透明人的声音里似乎暗含一丝无奈。

“那当然，我怎么说也是劳改出来的，那也是有丰富社会经验的人民武装力量。”老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自吹了再说，“一般的糖衣炮弹是打不倒我的，必须。”

“不要再靠近了。”透明人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你怕什么呢。”老袁停下脚步，嘴角上提，饶有趣味地看着透明人所在的方向，“我就想摸摸你的屁股，以前很少有机会近距离接触你这型的。”

透明人无视了老袁的话，整个空间似乎都扭曲了一瞬，再也没有它的气息。

老袁看了眼地上的黎行，然后一把扛起他苦笑道：“不愧是狂战士啊……人物等级只有lv1的家伙居然能搞成这样，真是大开眼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