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进铭一伙儿,进到长生福地的可能有五个人,之前我们见到其中三个已经遭遇不测,另外两个人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不过,我们猜测,那两个人或者已经丧命,或者已经通过了这个"逆转太极"之地,去了这长生福地其他的地方。
此时,我们的注意力全都在这大香炉上,谁也没有想到周围还会有人忽然喊出这么一嗓子。四个人齐刷刷地回过头,举起手电筒,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在我们正对面的门洞内,有一个人坐在台阶上,胳膊肘搭住膝盖,左手托着下巴,正在冲着我们乐。这个人看上去六十多岁,秃顶闪闪发光,满脸堆起来的皱纹中,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似是通了电一般。在他身后,有个皮肤黝黑的小孩儿,穿着一件鲜红的衣服,正在低头为这个人按摩着双肩。
‐‐这不是孙进铭的老爹还有儿子嘛!
这个小孩子怎么也被带进来了?就算那个孙进铭跟他可能只是假扮父子掩人耳目,这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儿也不一定就是他们的孩子,可是带着一个孩子来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都是累赘。一时间,我的脑袋里闪过好几个问题。
秃顶老头儿见我们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反手背起红衣小孩,嘴里说了句"走喽",迈着四方步优哉游哉地溜达了过来。
他走到我们跟前,停也不停,径直来到大香炉旁边,一屈身把小孩儿放在地上,回头又看了我们几眼,将目光定在了金神仙身上,面露不屑之情,道:"嘿嘿,神仙?呸!装什么正人君子大头儿蒜!连这小小的四鬼推磨转血炉都不懂,我看连这几岁的孩童都不如!"
老头儿说完,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那小孩儿也不说话,对着香炉跪在地上,将上半身俯下去,几乎钻到香炉底下。
紧接着,香炉下面传来"吱啦啦"石头相互摩擦的声音,似乎是那小孩儿推开了香炉底下圆形的石砖。
很快,小孩儿就从香炉底下抽身出来,又扎到老头儿跟前。
金神仙听到这老头儿训斥了自己半天,倒也不生气,回头乐呵呵地对张厨子说:"厨子孩儿,呵呵,如果神仙我没猜错,你看到的瀑布之上那人,定是这位老先生。只可惜诡计虽多,却一贯装神弄鬼,不敢以真示人!"
"哦?原来是你呀!还冲我招招手!你说,你这小孙子不去房顶上装鬼儿逗爷爷玩,跑这里边干什么?"张厨子在"倒置星空"上了当,想从嘴上讨回来,变着法儿地骂这老头儿。
不过细看这秃顶老翁,身形倒是真地有几分像金神仙,只是相对来说高了有两三寸。
他听张厨子骂他,小眼睛白了一眼,慢吞吞却带着几分恶气说道"肥猪头!我也不跟你计较!我要是上来脾气,让你们几块废料谁也走不出这长生福地!"
老头儿说完,又转身看着金神仙:"哼哼,你也少激我!我的名字,就你们这几个笨蛋,也没有资格听。"
"呵呵,老贼头!有话直说,这磨磨唧唧的娘们儿般地说话,神仙我可懒得琢磨。"金神仙道。
那老头听了金神仙的话,忽然小眼睛使劲睁了睁,一脸诧异,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
金神仙笑而不语。
其实,他也确实没什么可以语的,因为我知道,他是听了孙进铭提到过老贼头,看着这老头儿的长相懵出来的。不过,后来他告诉我,这也不全是懵,他仔细观察发现,这老头儿体格很好,走起路来却毫无声息。如果不是长时间训练或者养成习惯,一般人不可能这样。
老贼头见金神仙不说话,一阵冷笑:"哼哼,不过,你是谁都无所谓!反正这逆转太极你们走不出,都会变成一堆臭骨头。"
"哈哈,老贼头,休得吓唬神仙我老人家,小小的逆转太极,哪用我亲自动手。你此番现身,不是要为神仙我效劳吗?有何条件,尽管讲于神仙我听。"金神仙蔑视地看了看老贼头,稳若泰山。
金神仙和老贼头你一言我一语,我几乎听不明白。
当时,我特别诧异金神仙竟像能掐会算一样,把老贼头的打算摸得一清二楚。后来闲暇时我细细琢磨,这老贼头本可以藏在暗处,却主动露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和我们合作。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如果老贼头对我们几个人无所需,他完全没有必要现身出来。他和我们虽然道不同志不合,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都被困在了这长生福地之中。求生,这一最大的利益,肯定会破除其他障碍,让大家暂时走到一起。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隐隐约约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我不经意地抹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看了一下手上,却也没有血。
就在此时,林大个儿忽然拉了我一下,指着香炉下面道:"小山子,你看!"
我低下头,外国身子,就见香炉底下那黑红色的水已经流了出来,似乎要在香炉周围形成一个什么图案。
那老贼头低头也看了一眼,伸手抓住一个铜环子,又道:"老儿,快让你手下那三个笨蛋和我一起转动这血炉,否则,谁都别想出去!"
我们三个人看了看金神仙,他摆摆手,示意我们按照老贼头的话做。
于是我们三个人和老贼头又各拉住一个铜环,听着他的口令,一同将大香炉顺时针转了三圈,又逆时针转了两圈。
转完之后,我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就见香炉底下的"滴"变成了源源不断的"流",中间一道,四个方向又各有一道。
那圆石砖并没有被推开,而是变成了两半,中间一道流下来的液体,正好流到两半石砖之间的缝中,却没再流出来,似乎下面是空的。
另外四股液体,流到地面上,又向外流去。这地面上我们看不出有什么沟槽,但这些液体却是按照一定的方向在流。那图案渐渐清晰,竟是四条蜿蜒缠绕的蛇。
张厨子小声问道:"这红汤子腥了吧唧的,是什么玩意啊?"
林大个儿不假思索,道:"这估计是榨出来的人血,壮高个儿的。"
张厨子捂住嘴,干呕了好几口,骂道:"大个儿,不说出来你会死啊!我也知道。"
其实,在我心里,也隐隐感觉到这香炉里流出来的东西,可能就是那个壮高个儿的血。如果放在以往,我肯定会连苦胆都吐出来。可是那次,也许是目睹了太多血腥和那"死亡之虫"的恶心,也许是求生的本能胜过了一切,我的心里只是稍微不舒服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太多的感觉。后来,我一次次地问自己:人,到底是不是没有底线的动物?如果有,做人的底线到底是什么?
那四条血蛇的图案形成后,耳轮中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咔咔"的响声,我们抬头看时,却也没有看出什么变化。
"等什么?跟我一起拉住铜环!错过时间,都得死在这里边!"
老贼头高声断喝一声,自己先拉住一个铜环,。我们三个人又各自拉住一个,我本以为,又要转动这大香炉,没想到老贼头却说:"用力,拽出来!"
这大铜环看上去像是固定在香炉上,我用足力气向外拽时却一点点被拉了出来。
和铜环连在一起的,是一段拇指粗、十几公分长的金属圆棒,再往外拽,却又变成了我们曾经见到过的那种细铁链。
随着铁链被我们一点点拉出,头顶上的咔咔声越来越急促,待我拉出有半米长铁链的时候,上方猛然"咔吧"一声巨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