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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出水面
黑玫瑰不再站起身来,她感觉自己实在太累了,索性坐在地上,看着米拉斯缓缓地向着老人走去。
克莱尔显然有点惊魂未定的意思,都兰知道他是害怕这个方舟里还有许多复制人,这也正是都兰所担心的。但是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之后,都兰的心底似乎有了一些底,这个米拉斯的实力的确恐怖至极。那个老人显然是被那股霸气气势冲倒在地,晕了过去,就像黑玫瑰一样。
都兰也在看着米拉斯,想知道这个游侠领袖究竟会怎么对付这个苦心孤诣的老疯子。米拉斯确实是一个异数,都兰有的时候会想,如果没有米拉斯这个人,或者他中了诡计已经死掉,老人的计划一定会按照原来的设想,平平稳稳不差毫厘地顺利实施,因为这一行人之中除了米拉斯,没人会有这么敏锐的感知,更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米拉斯面无表情地蹲下身体,探出手指探了探老人的鼻息,确定他还没有断气,然后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黄色的石块,放在老人的胸前。
都兰立刻会意,显然,这块石头的材质和风神站之中的治愈金字塔的材质是相同的,它就是金字塔的一部分,都兰似乎已经看到米拉斯在跳上金字塔平台之后,用他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从塔身上刻下了一块石头的情形。
原来在接进出口的甬道之中,米拉斯之所以没有被自己的镜像杀死,都是依赖这块有治愈能力的石头,米拉斯将石头随身携带,正如老人将金字塔的粉末随身携带一样,老人的粉末有镜像复制功能,而米拉斯的石块却有治愈的功效。这两个人,真有点棋逢对手的味道。
米拉斯看了看都兰,眼神中似乎透露出来,都兰已经完全理解这一过程。克莱尔和黑玫瑰的脸上也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米拉斯之后立即叹了一口气,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高大游侠,自己苦心孤诣想出的计划,最终功败垂成。
米拉斯收起老人胸前的金色石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他一言不发,将老人拖到桌子边,将他推到一把椅子上。
老人咳嗽了一声,显然是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与之前的那个不同,这个老人显得异常淡定,似乎已经看穿了生死,有种超然物我的感觉。他坐到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整了整皱巴巴的衣领,端端正正地看着米拉斯,眼里没有畏惧,更没有愤恨,有的只是一丝失落。
出乎意料地,老人先开了口:“你们能到达这里,应该已经见过我了吧。”
米拉斯睥睨地看着老人,看得出他还是对这个老家伙心存顾忌,听老人这么一说,都兰心里也觉得很不安,他不能确定这个老人是否还留有后手。
老人坐在椅子上,面色安详,就像是志留地年老的教士一样慈爱且安详,都兰都兰甚至感觉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恬淡,似乎这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老宅,而老人正是经历过无尽风霜的主人,将自己的成年往事娓娓道来。
获得任何一种巨大的力量都是会付出代价的。他说,力量越大,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人类是个不甘于平凡的物种,自从他们爬下高高的树干开始,他们就从未停止过对于力量的狂热追求。那些曾经的人类学家或者社会学家把这种欲望称作为“历史责任感”,可是在我看来,这个词不过是对贪婪人性的一个华丽掩饰。
这个宇宙是绝对公平的,在这之间生活的一切生命都不会平白无故地得到什么,当然,也不会毫无缘由地失去什么。以前有一句话,叫做福祸相依,就是这个道理。得到的力量越大,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这是这个宇宙的法则,是恒久不变的真理。
很多年前,年轻的我发明了那个混合药粉,期待着它能够给我无限的生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大地之心的由来。我苦心孤诣地活过了四百年,终于有一个机会摆在我面前,如果我不抓住他,可能就不会再有心得机会了。
尽管我可以我限制地复制自己,可是却抵挡不住衰老,终有一天我会死去,因为人必有一死,这也是宇宙亘古不变的法则。
米拉斯听他说完,脸上紧张严肃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沧桑和凝重的神情,仿佛他也已经活过四百年一样。
克莱尔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直揉搓着自己的伤痕,用古怪的眼光看着老人。黑玫瑰依然坐在椅子上,听着老人颇有深意的话,连连点头,仿佛很同意他的观点。
对于都兰,老人的喜怒无常的性格,的确再次让都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老人果然是个神经病。
老人说着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矍铄的光辉,看来他的意识早已飞到天外,或者回到过去的岁月,四百年,总会有这个人难以忘怀的事情发生。
老人继续说着,声音低沉,像是讲起与自己无关的陈年旧事。
那个粉末的确是有很多副作用的,比如被复制出来的镜像虽然在外形上和本体十分相似,但是性格上却相差很大,应该是受到金字塔力量的影响,复制人产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死本体。这是个可怖的事实,也让老人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会同时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个体,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推论,因为他找到了另一种巨大的力量。
那就是心灵控制。这个心灵控制存在于另一座基地之中,也是一座古老的遗迹,却不是金字塔,是一座远古庙宇。老人在得到诺亚方舟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登陆者之中,甚至和他们想出得很好,他怀着无比的愤恨潜伏在他们身边,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一点一滴的执行他的复仇计划。
很快他便得到了那股力量,于是,又再次研制了更为先进的药品,就是现在使用的碎屑,既能产生镜像,这些镜像还想傀儡一样受他的控制。但是产生的这些复制人每个都像精神病一样,不是本来的人格被无限制地放大,就是走向相反的极端,或者二者兼而有之,相互抵制,让复制人看起来喜怒无常。
不要以为拥有了这样的力量就可以颠覆世界了。任何强大的力量都是有弱点的,这些超自然的效果之间会有相互克制的关系。可惜这个关系,老人至今没有得出一个系统的理论。
老人说完,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耄耋老人,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都兰听老人说完这些,心底顿时升起一丝惆怅,很显然老人也是受害者,不管他说的是否是真的,他现在的处境十分凄凉。
“趁着我还活着,你们有什么问题吗?”老人咳嗽了几声,看来命不久矣。
克拉尔问起自己最最关心的问题,伊戈达拉和老人究竟有多少个复制人。
老人听后苦涩一笑,显出万般的无奈,说,现在的这个身体,应该是本体个性的放大,老人本身就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不会为了这些事情过于费心,最初自己的真正本体早已经灰飞烟灭,有时自己想起来也会变得十分悲哀。都兰和米拉斯见到的那个显然是性格相反,性格激进的另一个复制人,正因为有他,这些计划才能延续四百年而不中断。
而在这个基地里,他和伊戈达拉各有两个复制人。伊戈达拉的其他复制人分布在四大保留区,现在正在回救基地的路上。另一个老人在死之前召唤了他们,而这个眼前的这个老人自己却没有这项能力,看来在本体的内心里,还是将复仇大业交给了另外一个。
“相信你也清楚风神站之下那个四通八达的甬道,那里究竟有什么用途?”米拉斯虽然脸上不在表现出来那股愤恨之情,但是对于老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老人继续说道,就像一个和蔼的历史老师。
直到风神站里的所有人惨遭杀,他们也没能组织起人力去探求水池下的密道。毕竟,那条密道是登陆者发现的,风神站里的人一直对他们心存戒备,,不敢轻易接触他们的东西,更何况是一个水下密道了。
至于那里究竟有什么,谁也谁不说不清楚,不过在其他的四个基地中,也都发现了另一块空间。那些充满异能的古代建筑仿佛就是为了那个密闭空间而建造的。
老人的答案不明就里,米拉斯皱着眉头,用眼睛逼视老人,试图看出因为撒谎心虚而体现出的瞳孔放大。直到最后,这一情形也没有出现。
都兰站起身,语气温和地问:“我并不相信你说的这些事情,但是对于那个拥有心灵控制能力的基地倒是很感兴趣,你能告诉我关于它的情况吗??”
老人苦笑一下,自己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着丰功伟绩的祖先是谋杀犯,我不强求你们接受我的观点,但是终有一天,你们会明白,我说的不是疯话,而是活生生的事实。
然后,他盯着都兰的眼睛:“那个基地,叫做‘太阳神’,是五个基地中最为庞大,也是最为诡异的一个。”
“太阳神!!”都兰,克莱尔,黑玫瑰同时惊叫起来。
米拉斯也睁大了双眼,看着老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