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荒诞审判

凌柯认为这条消息仍不够安抚原住民的情绪，这么多年的屈辱和压迫，岂是一人死亡就能平息的，与其让武装部队费力的维持秩序，还不如想办法疏导，让原住民把情绪发泄出来。

森永和耐普罗已经发觉，审判他们沿用的是联邦法律，而在联邦法律中，是没有死刑一说的，第二天他们得知老者死去后，两人都心有戚戚之感，森永当然希望凌柯能说话算话，留下他一条性命，耐普罗也因为审判所用联邦法体生出一些希望，也许自己能撑过这回，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们心中唯一的寄托。

第二天审判继续，一名罪人意外死亡，剩下这两个人也被保护起来，他们被关进两座坚固的牢笼中，这是用拇指粗细的合金管制成，分为内外两层，内层的面积有数平方米，底座重达数吨，这两座金属牢笼被吊装机运入审判现场，检察官雷伊宣布，所有原住民都有资格表达自己的愤怒，向笼内投掷非杀伤性的物品，比如腐烂的水果、蔬菜，甚至垃圾等等，只要不是危害到被告人生命的物品，治安法警就不会阻拦，当然，这么多人不能一拥而上，大家在审理期间，可以按照次序排队上前。

主审法官一脸无奈地宣布继续开庭，凌柯的提议把原本的审判变成一场闹剧，在两名被告那边，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雷伊这边的诉状反而无人去听。

一边是垃圾漫飞的战场，另一边是冷冷清清的庭审，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为独特的法庭审判，不到一个小时，两座金属笼内以堆起超过一米的垃圾，吊装设备把两座牢笼吊起来，清理杂物，然后放下来让原住民继续。

笼中的森永和胡里奥显得无精打采，除了砸到头部的东西，他们会用手臂遮挡一下外，任由其他的杂物砸向自己，这天下午庭审进行了四个小时，雷顿检察官宣读完诉状，法官宣布休庭，治安法警上前隔离被告和原住民人群，并通知他们明天继续，这次大部分原住民都顺从地收手，心满意足地散去。

森永和胡里奥被送往医疗中心检查，除了软组织挫伤外，身体并无大碍，凌柯还跑去安抚两人，重申会保留他们性命的承诺。

两人体内的镇静剂还未失效，森永真心觉得，与其这样遭受屈辱，还不如被人一下砸死痛快，可两人现在都被严密看管，想自杀也是无能为力，除了脑细胞遭到破坏，其他方式都没有作用，自残只会让自己多受些苦而已。

这次审判一共持续了五天，最后法庭宣布判处两人永久监禁，不得假释，这个判决根本无人关心，甚至这时候还有大批的原住民聚集在金属笼那里，用各种物品表达自己的愤怒。

相比于原住民的几千万人口，能够得到投掷机会的原住民不到百分之一，联合政府把两座金属笼留在原地，供那些没机会出手的原住民泄愤，并且派武装部队保护，确保两名罪犯的生命安全。

在审判结束后，联合政府颁布一系列新规，包括取消原住民的两性禁足令，只要遵守治安法规，男女可以自由交往等等，另一个公告是宣布正式开始建立两座新城市，一座是原住民的湖畔新城，另一座是位于乐园另一端的博栖新城，是有盖德尔星人负责修建。

当天晚上，凌坷在宇航中心广场上，邀请盛全及其队员，包括武装部队的大部分人员，饮酒狂欢，连即将启航的太空殖民舰队部分人也都到场，三万多人一宿消耗酒水十多万瓶，各种肉类和蔬菜高达数吨，很多人酒醉不醒，被送往医疗中心看护。

几天后，一个简单的告别仪式后，太空殖民舰队告别艾略特星，航向遥远的系外星域，凌坷也放下手中工作，跟随欧根尼号重返泰德星系。

艾芸此次返回泰德星系，距离上次已经过了两个月时间，随行的还有艾洛特巨岩基地的十几艘货运飞船，因为艾芸还没有打算在c94星系投放智能机械体，为了获得一定的自保能力，只能返回泰德星系装载。

其实这次临行前，联合政府的一部分人，对艾芸带走巨岩基地的大半货运飞船，颇有微词，这些人远离了联邦疆域，大概以为异族的危机已经解除，至少是短时间内不会再遭遇异族入侵，不过联合政府对巨岩基地几乎没有影响力，现在基地留守人员，都是从联邦护航舰队支援过来的正统联邦军人，这些人对流放星出来的领导，殊无尊敬之意，现在也只有凌坷能指挥动他们。

艾芸的另一个目的，是希望能得到异族侵略的最新情报，与盖德尔星出来的那些人不同，艾芸还是没有放弃拯救联邦的企图，如果司铎少校能够安全抵达北部军区，按照原先的约定，会在近期返回泰德星系，带回那边的最新战报。

从库帕星球逃出的那部分芝华达人，包括星云研究院的大半人员，也是艾芸的目的之一，现在艾略特星的新研究院已经草创，不过艾芸心里知道，单凭从殖民舰队招募的这些人，跟原先星云研究院的研究水准，相差甚远，如果能把库帕星研究院的幸存人员，接到艾略特，这研究院立刻就能恢复原先三四成的研究水准，破解异族战舰的进度，也会大大加快。

这次重返泰德星系的航行，可能非常危险，就算艾芸的机械体部队，也无法在太空中对抗异族舰队，但是为了上面几个原因，艾芸不得不冒这次风险，她心里非常明白，凭着异族能够跨越数千光年的跳跃技术，距离联邦边境六十多光年距离的艾略特星，根本没可能躲过异族的追杀，只要异族把注意力转到这个方向，艾略特被发现是迟早的问题。

殖民舰队已经远去，艾略特星再没有能力把地面人口，作一次长距离殖民，现在能做的，就是找到击败异族的方法，这才是骄傲的联邦人应该做的抉择。

欧根尼号上成员不多，大部分研究人员都留在艾略特，随舰返回只有孟菲斯，露丝及几个助理，为了安全起见，欧根尼号会进行三次跳跃，第一跳跃出口在联邦边界，第二出口在泰德星系附近的无人星域，在确定泰德星系安全后，才会带领货运船队进入泰德星系。

飞船上成员稀少，对凌坷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与艾芸相处的时间，两个月来，艾芸利用库存的机械体，调制出来几个新型机械体原型，它们是针对异族无人战舰的特点，加载了特备针对性的武器，在艾博坦的虚拟空间中，艾芸为凌坷做了一次演示，在大气环境下，能够提升数倍的战斗力，可以说效果相当不错。

艾芸却没有多少信心，在盖德尔星遭遇的战舰，应该还不算异族的主力，数万艘结构相同的战舰，大概是异族最普通的炮灰型单位，从最后撤退的时机上就能看出，这种战舰缺乏高层次大局战略观念，只根据局部战况来预测胜负，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盖德尔星一线生机。

两人从艾博坦虚拟空间中退出来，艾芸有些犹豫地说道：

“凌坷，按照时间计算，泰德星系的机械体，应该有能力进化出太空单位，但我还是很难下决心，让机械体进化到太空时代，你应该明白，当智能机械体摆脱了星球的束缚，也意味着它们会在联邦不受限制地扩散开来，连艾博坦也无法计算出来，他们繁衍两千代以后是什么样子，最怕的就是跟异族战斗陷入僵局，渐渐耗光联邦疆域的自然资源，这种情况下，联邦已经失去了复兴的意义，但是依靠星球表面的机械体，只能被动防守，同样也没有战胜异族的可能，你说我该怎么办？”

凌坷心里哀叹一声，如果我能知道就好了，硬着头皮思索道：“超过两千代，你就无法控制智能机械体了么？”

艾芸摇头：“这个很难说，艾博坦的计算单元不过几千万，而智能机械体的群体智慧，几乎没有上限，它们增殖的数量超过十亿之后，艾博坦的已经无法做出有效预测，唉，这个时候，还真想听听那帮老家伙的意见。”

凌坷知道艾芸指的是星云研究院的其他终身院士，她给自己背负的责任太多，如果不是为了挽救联邦，艾芸大可以乘着欧根尼号，找个外域星系一躲，只要布置足够的预警探测器，异族永远也抓不到她，反正从目前看来，异族还没有在跳跃空间的追踪能力。

终身院士是一个巨大的荣誉，也是艾芸摆脱不掉的责任，大概所有的科学家在这个时刻，都有一种使命感，帮助联邦从技术上追平异族，甚至领先它们，为此这些人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是不知道，这个后果，他们是否承担得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