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技术壁障

与直径五千米的空巢基地比起来，八百米的欧根尼舰实在有些庞大，空巢基地最大的一座船坞，都无法容纳这艘飞船，艾博坦现在只能利用固定锚把飞船挂靠在基地外壳上，改造船坞耗时甚久，艾芸也不愿意在这上面耗费精力，现在的时间对艾芸来说，每分每秒都十分珍贵。

艾博坦在基地与飞船之间，搭建了一条软通道，欧根尼的设计载荷可以达到一万多人，欧根尼的乘客只有两百多，这里面包括了艾芸研究团队的成员，他们的家人，以及飞船驾驶维护人员。

那天库帕星遭受异族入侵时，卫戍部队除了常规的攻击，库帕星政府还采用了一种特殊防御手段，对方的降落地点在库帕最大的海洋中央，就像白石星一样，对方的巨型建筑出现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动静的，库帕的卫戍部队后面，是一队运输舰编队，运输舰队目标四周洒下千万吨的制冷剂，瞬间冻结了对方基地周围的海水，异族的入侵基地，也被冻结到海水中，从外表看，敌方基地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是却成功延迟了对方派出部队的时间，为库帕星的撤退，多赢得了一个多小时，星云研究院成功撤离大部分人员，把损失减到最低。

几天之后，在预定的撤退集合点，库帕逃亡舰队遭到对方舰队袭击，联邦护航舰队奋力迎战，同时开通数条跳跃通道，掩护库帕星的飞船撤离，欧根尼舰本身就带有跳跃引擎，也打开奇点窗口帮助撤退，不过在最后自己进入跳跃点时，受到敌方炮火干扰，没有到达预定地点，与大队飞船失散，这一点艾芸倒不在乎，欧根尼在筹建时，就是以单艘飞船长久生存为标准设计的，单独行动其实更适合它。

飞船的驾驶维护人员，仍留在欧根尼号，其余人员都跟随艾芸进入空巢基地，进入医疗区后，大家陆续发现上万个培养罐，里面都是培育中的克隆人体，而这些人的外貌都与联邦议员相同，众人此时心里已经明白，对联邦议会的指控并非空穴来风，不过现在议会已毁，追究这个已没有意义。

空巢基地总体上分为三层，中间一层为主体，其中医疗区域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积，剩下的地方用作生活区，其实这座五公里直径的基地，足够数万人生活其中，安置艾芸这不到两百人的团队绰绰有余，艾博坦也建议保留医疗区，在联邦各大星球逐渐沦陷的时刻，这座功能完备，设备先进的医疗中心，应该对联邦十分重要。

空巢基地的最上层，是空荡荡的一片广场，连功能分隔都没有建出来，艾芸的进化实验室被安放到这里，因为被毁掉了大部分智能机械体的种子，艾芸需要把他们一一重建，才能投放出去，而且初始数量的多少，也影响着种群增殖的速度。

在联邦北部一处无名星域，军部的极光号战舰隐藏在一片稀薄的星际尘埃中，跟随极光号战舰的，还有第三和第十一舰队，这是军部目前仅剩的两个满编制舰队，其他舰队都已在执行任务或是因为伤亡过重，撤退到更远的北方休整。

极光号会议室，现在六位总枢委已经到齐，陆军部的夏佐总长，在一次遭遇战中旗舰被毁，被救出时伤势很重，最终没能抢救回来。

六位委员面色凝重，他们正等待技术人员，解密刚刚获得的白石星地面情报，异族入侵后，由于很快就失去了空中控制权，被占领后地面上的状况如何，一直未能获得相应情报，直至昨天，才由地面的潜伏间谍发回一份情报。

彩晶星系的亚奇点通讯链路已被敌人毁掉，太空舰队损失几十艘中小战舰，才拿回了这份情报，为了这份不足六十分钟的视频，太空舰队牺牲了三百多人，等于每一分钟的时长，就代表着五个战士性命，不过军部这几位领导，一个多月来见了太多的牺牲，心灵已经麻木，他们现在关心的如何扭转战场上的劣势。

技术人员示意已经解密完成，安东尼主席点点头，让他们把图像投放到大屏幕上，开始的图像模糊不清，画面中，白石星的地面居民排成长列，向某处荒野缓缓走去，队伍两侧有一种在空中悬浮的正三角体监视，偶尔有人试图逃跑，这三角体会即刻射出一种淡绿色的射线，中者立刻切成数截，无一幸免。

参谋总长让技术人员停下画面，放大正三角体的图像，大家可以清晰地看到金属表面镌刻的花纹，这种花纹繁复无比，在较粗的直线经纬之间，还有延伸出来的螺旋形细线，从层次上说，有点像分形图形，但在最顶层，却没有自相似的特点，受到录像精度的限制，也不知道如果再次放大后，能否看到更细的花纹图案。

三角体表面没有一丝缝隙，在射击时，可以任意从四个顶端射出，没有传感器，没有瞄准器，安东里主席看过这段放大的视频，心中涌起一种无力感，这种金属三角体不仅能飞行，能悬停，还自带能源系统，射击威力巨大，而且从图像上看，体积仅仅只有几十厘米大小，这种科技武器，不要说联邦无法造出来，恐怕连想都没有想过。

“继续吧。”安东尼主席勉强打起精神，示意播放后面。

画面上，某处不知名的旷野，各地的人流渐渐聚集在一起，前方出现一座圆形的灰黑色建筑，高度有数百米高，底部是无数个入口，四面八方的人流从底部入口缓缓走进圆形的建筑中。

视频向前跳跃了一段，画面已经变成巨型建筑物内部，摄像装置被隐藏在地面的一个角落，巨型建筑的内部有一种淡淡的白色烟雾，这些进入建筑物的联邦人，闻到之后目光呆滞，聚成一团，就此站立不动。

过了一阵，建筑内已经挤满了白石星的居民，巨型建筑的大门缓缓闭合，灯光熄灭，四周陷入黑暗之中，摄像装置切换到红外夜视模式，黑暗中想起一种挤压玻璃的吱吱声，画面上红色的人类被一团蓝光，人群中响起凄厉的哀嚎声，由于人群事先已被麻醉，对身边的惨叫声熟视无睹，既不反抗也不逃跑，呆呆的等待着死亡的下场。

大概是安东尼主席也受不了么残酷的画面，让技术人员拨到快进档，最后十分钟的录像基本都是这样的场景，看完全部视频，会议室一片寂静，许久之后，杨明远总长说道：

“这份资料，还是转给星云研究院方面吧，也许他们能看出什么东西来，这个对我们没什么帮助。”

提起星云研究院，安东尼主席想起一事：“杨总长，研究院方面在上次撤退时，留下口信，说是希望能得到敌方的飞船残骸，用来分析，这个你能否想想办法。”

“很难”杨明远答道：“它们的飞船材料很奇怪，小功率的射击下，能够完全抵抗，根本无法造成损伤，而大功率射击，却又会造成瞬间气化，连残渣都不会留下，开战这么久，我都想获得一些对方的残骸，至今未能成功。”

主席略有失望，但也知道这是实情，与对方技术相差太大，就算能俘获一艘，也未必能安然运回来。

杨明远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技术部门最近有个设想，正在改装一艘战舰，准备试试耗尽它的能量，看看能否抓获一艘。”

几天后，这份视频资料被送到星云研究院的流亡基地，这是一处荒凉的无人星域，老院长找来相关专业人员，观看了这份录像，由于最后的视频都在黑暗当中，未能从中得到异族的外形情报，不过看过录像的大部分太空生物学家，都倾向于认为对方的种类，是一种冷血的水生生物，这不仅仅是从录像上做出的判断，异族在各个星球的登陆点，都选择了海洋位置，这并不是说对方一定要有水才能获得战斗力，而是生物本能的选择，在你可以选择任何地点时，下意识地会选择自己最感到亲近的地方。

随后这个推论遭到了其他学科学者的反对，从伦斯星团的进化史上看，冷血动物大大受制于自然环境，除了在适应温度上有优势外，在其他方面缺点十分明显，与恒温动物相比，在繁衍，觅食，物种竞争中都处于劣势，怎么可能发展出这么先进的外星文明。

一部分进化学者，却支持生物学家的观点，伦斯星团的进化历史，未必就代表这个宇宙的进化主流，在一些条件特殊的星球上，比如全被海洋覆盖的地表，一旦进化出文明种族，必然是水生生物，恒温动物的优势更多体现在陆地上，如果没有大陆这个舞台，也许章鱼或是其他什么物种，早就成为这个星球的领导者。

宇宙学家的观点更为悲观，他们认为联邦的技术水平，已经落后异族太多，只要异族有意识地保护自己，可以轻易地产生技术壁障，这是宇宙学中的一个假说，当两个种族文明相差到一定程度时，领先的种族可以通过几门主要技术组合，产生一个自我保护壁垒，等于完全封闭了落后种族了解先进种族的途径，落后种族只有通过技术升级，发展出这几种相关技术之后，才能有了解先进种族的机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