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刽子手

第一章刽子手

今天是博爱城建立八周年的纪念日，城中的居民自发地举行了一些庆祝活动，如今的博爱城，已经有了一丝联邦繁华大都市的风貌，自从两年前推广蒸汽动力以来，城市面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都会有新产品出现，翠西迪大陆铸造的银质翠币，在两个大陆上广为流通，成为物品定价的基准，圣丹尼大陆各地出现的集市，都以此银币作为物品定价的基准，翠币流通到哪里，博爱城的影响就辐射到哪里，一些对博爱城市怀有敌意的势力，还没等到发动战争，却发现自己的生活，已经离不开博爱城的产品，如果进攻博爱城，就等于亲手毁掉自己的生活，仿佛一夜之间，博爱城的敌人全部消失，当初辛辛苦苦建造的高大城墙，已经成了无用的摆设。

一艘普通的机帆船在博爱城港口靠岸，市政厅秘书带着几位工作人员，从船上接下一位蒙面客人，一行人迅速进入一辆蒸汽轿车，驶往市政厅。

透过雾蒙蒙的平板玻璃，凌坷向外望去，博爱城的街景既熟悉又陌生，与他离开时相比，博爱城修建了平坦的街道，民居也开始从木质房屋向砖制转变，丽蓓卡秘书在一旁轻声介绍，博爱城现在已完成了净水管网工程，下一步的计划是输送电力到每个家庭。

蒸汽轿车驶进市政厅前的广场，这里地面已经换成天青色的方形石砖，宽阔的广场此刻显得十分拥挤，庆祝建城活动的人群，和抗议团体相映成趣，向市政厅请愿的人群分成几处，各自用大块的标语牌写着自己的诉求，凌坷粗略看过去，这上面有的要求市政厅建立新城市，有的要求增加就业岗位等等，各种标语都有，在广场正中央，就是那座十米高的圣徒雕像，此刻正有一人爬到雕像头顶，把一块巨大白布打开，上面是数米方圆的五个血红大字――严惩刽子手。

丽贝卡秘书看到，连忙向凌坷道歉，这次凌坷前来的消息，不知怎么走露了风声，被一群捣蛋分子获悉，他们这伙人声称：凌坷不是圣丹尼大陆的圣徒，而是罪人，在八年前登上翠西迪大陆之初，毫无理由地残杀了三百多名男性伙伴，而这些人在翠西迪大陆根本没有犯下任何罪行。

凌坷呵呵笑了两声，对此毫不在意，在他心目中，这座雕像跟他没什么关系，市政厅出于宣传需要才树立这座雕像，博爱城可以规定刑法惩罚男犯，同样对方也会利用这个名义来攻击你，凌坷早知道这伙人背后有辛迪加的指使，一直不同意市政厅对他们采取强硬手段，就算他这种不懂政治的人，也知道维持几个反对派会有许多无形的好处。

广场上人潮涌动，他们这辆轿车越走越慢，一名治安警察发现了他们，叫来几名同伴帮他们开路，耗费十几分钟时间，总算接近了市政厅的大门。

人流中，一名衣着简陋的女子，引起凌坷的注意，她手中的标语牌上写着上下两句话：芮芮疾风，静待故人。

凌坷摇下车窗玻璃，露出一线缝隙从中看去，车子距离这个女人二十多米，她的面孔在人海中忽隐忽现，不过凌坷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她身上又有一种令自己熟悉的味道。

“停车，我要下去看看。”凌坷对司机说道。

“凌坷先生，我们已经迟到了，您知道，这次会议十分重要，市政厅希望借助您的经验。”丽贝卡秘书十分为难。

这次市政厅邀请凌坷前来，是因为多年不见踪影的空中管理基地，突然发来消息，要跟地表的管理机构通讯，说有重大的事件商议，对成立不足十年的博爱城市政府来说，空中管理基地是高大上的同义词，能和地面的小小自治机构谈什么条件？如果不是基地方面一直很客气，市政厅的几位委员根本不相信这种事情，双方的资源不对等，武力不对等，能让管理基地如此低声下气地商谈，不用说，肯定是棘手的难题，如果不答应，又怕受到管理基地的责难。

市政厅把这次会谈，推迟一周，连忙从翠西迪大陆找来仲裁会的代表，又找到翠西迪大陆隐居的凌坷，一同列席会议，希望他们能给出有用的建议，这些人是博爱城的缔造者，比现在这届刚刚上任的市政厅管理者，要有经验得多。

“好吧。”凌坷想想，也觉得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大家时间不礼貌，他拜托车上一位助理，请他悄悄把这个女人带回市政厅，在会客室等他，处理完管理基地的问题，凌坷要亲自见见她。

车子在市政厅门口刚刚停稳，车门就被拉开，一位助理模样的女士拉起凌坷右臂，把他拽出轿车：

“凌坷先生，请快一点，跟管理基地的会谈已经开始。”

说完拉着他向里面狂奔。

凌坷身不由己地跟着快跑，口中却埋怨对方：

“你们就不会搞个通讯故障，让对方多等一会儿。”

这位女士凑近凌坷耳边，奔跑中低声说道：

“管理基地已经撤销盖德尔星流放地的身份，给予联邦行政星地位，并且，准备在几天后大规模向这里移民，头一个月就会有数百万人的规模。”

这怎么可能？凌坷稍一走神，脚下磕绊，不过仗着身手敏捷，在摔倒前抓住这位女士，两人砰的一声砸在一起。

嗯嗯，很软，凌坷有了这张肉垫，连油皮都不曾碰破，一翻身站起来，向会议室跑去，剩下地上这位女士，被砸得胸闷憋气，一时间竟无力站起。

市政厅会议室的大门，被凌坷一脚踹开，会议室左边的木墙上，有一面十分先进的全息显示屏，上面正是空中管理基地的布兰登长官，这位四十多岁的壮年男性，此刻却神情萎靡，见到凌坷闯进来，转头看了看，好像想起了凌坷的旧事，对他说道：

“你是凌坷吧，见到你还活着真好，几年前那次搜捕行动，并非是我所愿，希望你能谅解，我在此向您致歉，还希望您能促成这次紧急移民行动，这对联邦很重要。”

仲裁会的郝佳算是跟凌坷相熟，走过来低声介绍情况，就像刚才那位女士介绍的差不多，空中管理基地希望以废除盖德尔星流放地的代价，换取他们接受联邦三千万移民，如果地表还有能力，管理基地希望移民人数越多越好。

“除了废除一个流放地的身份，还有什么其他的好处？”凌坷问道。

“没有了，物资技术方面一概没有，布兰登长官说，这个代价至少能值几亿移民人口，现在才几千万人，我们已经占了很大便宜。”郝佳答道。

凌坷哈哈一笑，拉过一张木椅坐在屏幕面前：

“废除流放地这个政策，好像应该有联邦议会的授权吧？不知道您这里是否有正式批文，能否拿出来看看，另外，联邦行政星的居民有自由离开星球的权力，不知我们这些犯人，是否也能自由离开？”

“联邦议会？……”布兰登长官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嘴里不知嘟囔一句什么话。

布兰登长官显然有事瞒着他们，在场这些人都能看出来，不过空中管理基地一直是高高在上的管理方，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就算没有正式批文，只要事实上承认盖德尔星的行政地位，允许地面人口自由进出，那怕是不多的人数，那也足够他们疯狂，在流放星囚禁几十年的垂暮老人，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临死前，回到家乡去看看，而那些年轻人，可以到其他繁华星球，融入当地社会，开始全新的生活。

几千万的移民人口，或许对地表管理是个巨大的压力，但绝对不是做不到，如果利用得好，还可以加速地面的发展，像凌坷这样三十多的年纪，在地面已经算最年轻的一代人，地面建设也很需要补充新鲜劳动力，不用说，这些人还会带来新的技术，现在地面的工业进程，等于是重复当初工业化萌芽的初级阶段，看似发展很快，实际上距离联邦现今的技术水平，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八年前，凌坷流放地表前，知道联邦议会是出了一些问题，这八年里新流放的人员，断断续续带来消息，好像是联邦议会的梅罗帝议员突然回归，经过基因检测，证实确是本人，这样谣传议会改造人体的说法，不攻自破，议会好像安然度过危机，但联邦中央政府却不肯放开已经获得的权力，双方在暗地里争斗起来，流放地表的犯人们，对这些高层的争端，本来就没有多少了解，而现在看布兰登长官的表现，显然这里面还有更多的内幕。

向地表移民大量人口，归根结底来说，对盖德尔星的发展是有好处的，凌坷与仲裁会的代表商议几句，算是答应下来，但凌坷附带了一个要求，他要知道联邦议会的现状，这对于布兰登来说，不是个过分的要求，找几份最近的新闻，就能满足凌坷，不过，这位管理基地的长官显然另有打算：

“想知道议会现状，你就到管理基地来吧，我可以派艘船去接你，不敢来的话，也就不要再追问这件事了。”

“这有何不敢，我随时都能前往。”

凌坷不顾众人反对，一意答应下来，其后移民的详细步骤，还要具体拟定，不过这已不需凌坷参与，第二天一早，凌坷在博爱城城郊，登上空天飞船，前往空中管理基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