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最强武力

联邦很久以前就废除了死刑，当前适用最重的刑法就是终身流放，不得假释；次一级的刑罚是无限期流放，犯人有减刑和获释的机会，凌坷被判处的就属于这一级别。

流放地是联邦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盖德尔星，这是一颗莱夫族很早以前就挖掘殆尽的废弃星球，星球本身的矿藏已被开采一空，因为盖德尔星大气中含有少量难以去除的毒气，这颗星球最终没有成为联邦的殖民星球，随着矿产资源的枯竭，盖德尔的常驻人口逐年减少，最后只剩下区区数百万人，生活在最后一座大城市中。

另一方面，由于联邦废除死刑，造成各地关押罪犯人口剧增，这是各地星球政府颇为头疼的难题，于是联邦政府一次性把盖德尔星的居民撤出，把整颗星球划为流放地，这颗中等行星足以容纳十几亿人口，联邦政府在数百年内，不会再为流放地发愁。

流放星球的建立为联邦政府节省了大量的资金人力，不过也有人抨击这是损害服刑犯的权利，因为联邦政府直接把犯人投放到地表，就不再关心他们的死活，任这些人在地面互相杀伐，如果有一技之长的犯人，他们的境遇还好一些，若是普通的刑事犯罪，很可能刚刚送到地表就被人杀死。

历年积累下来，地面上的犯人足有上千万人口，他们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数万个团体，为了防止地表犯人团结在一起，每当有超过上千人规模的团体产生，盖德尔星空中的巡逻舰就会抓起他们头目，把他送往一万公里以外的地区，就算这个头目在异地能活下来，他这个团体也会因为缺乏领导而分裂。

判决生效后，凌坷被转到联邦第一监狱暂时关押，大概要等待一两个月的时间，与其他判决流放到盖德尔星的犯人一起，集中运送过去。

联邦第一监狱建在摩多洋的一座孤岛上，凌柯被分到一间单人牢房，只有区区四平米面积，因为大部分牢房都建在地面以下，这里空气潮湿浑浊，比起关押所的豪华套房来简直是地狱与天堂的区别，唯一的好处是不再有人监视，凌柯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想想自己的事。

回想起这几个月的经历，凌柯坚信自己没有做错，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大概他还会这样做，一项技术无论它有多先进，如果不能推广使用，就等于没有一样，而这种能影响到每个联邦公民的技术，就算政府和议会认为弊大于利，也要给民众选择的机会，不能代替全民做选择。

单人牢房是在一整块岩壁上开凿出来的，牢门外有一条狭窄的走廊，再往前就是深不见底的地壳裂缝，空气中的水汽堆积在房顶，慢慢形成水珠，直到不堪重负落下来，啪的一声碎掉，凌柯此刻觉得，自己就是那滴水珠，从空中无奈地落下，在地面粉身碎骨，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重生。

牢房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这不是狱警，第一监狱的狱警都穿着硬底皮靴，咔咔声从很远都能听到，直到脚步声在牢门停下，凌柯也没有转身，依然看着房顶沉思。

门外那个人微微叹息一声：

“凌柯，我来晚了吧，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凌柯猛然回身，看到一身白衣的艾芸站在门口，正凝视着他。

“怎么是你？”凌柯惊喜地叫道，站起来走到门口，隔着铁栏靠近艾芸。

艾芸看着凌柯靠近，伸手在他脸上抚摸，他脸上的胡须坚硬扎人：“有点见老，不过也成熟了一些。”

“你去了哪里？我一年多联络不到你。”凌柯问道。

艾芸眉宇间似有忧色：“我在拉菲星呆了一年多，是一项秘密研究，最近刚刚结束，回到库帕才知道你出了事，赶过来却还是没来得及。”

凌柯想想议会的庞大势力，就算星云研究院无法干预，他也不希望艾芸掺合进来：“答应我，这件事你不要管，现在判决已下，不过是在盖德尔星待几年，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出来。”

艾芸点点头道：“你不准备上诉吗？”

“判决是联邦高法做出的，这还能去哪里上诉，难道向议会申诉吗？”凌柯不认为这有用处，而且那些人很可能正等着他落入圈套，再给他来一记狠的。

“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不会做出危害联邦的事情，你的最后陈词说得很对，关系到每个公民的技术，应该由联邦人自己做决定。”

凌柯苦笑一声：“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判了有罪。”

“我会找机会向议会申诉，不过你不能太着急。”

“我说了，你不要掺合此事，这里面有很深的内幕，不是你能想象的，如果你受到牵连，我在盖德尔星死了也不瞑目，答应我，先不理此事，至少最近两年不要插手。”

凌柯着急之下，抓起艾芸的手，不觉声音也大了起来。

艾芸连忙做出小声的手势，凝视凌柯一眼，才笑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不掺合，除非你改口。”

两人隔着铁栏，谈了很久，直到警卫在走廊上打出手势，意思是时间到了，艾芸说道：

“好了，你到盖德尔星一切小心，不要被人杀了，我这里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不管，只要你好好活着，总有出来的那一天。”

“这就对了。”凌柯笑笑：“反正我们很快就有数千年的寿命，等上几年也不算什么。”

“但愿吧，对了，你在盖德尔星不要呆在靠近海洋的地区，最好去山区生存，不要问我为什么，只要记住我的话就行。”

“好，我答应你。”

…………

在凌柯判决几天以后，联邦境内又一条惊人的消息传出，同样是几颗星球同时发布，让政府无法封锁消息，这次是一段视频，其中的主角正是凌柯，这段长达数小时的视频显示，在某个太空基地，刚刚退休的梅罗帝议员，被整容成桑托斯的外形，而桑托斯正是这一届新任的议员人选。

视频中的画外音宣称，联邦议会早就掌握了永生技术，并且把这项技术用到自己身上，每到换届时候，退休的议员会到这个基地进行代换身体的手术，等于更改了身份后，继续享有议会权利，只要自己愿意，那怕上千年都可以呆在议会中，无非就是换个外形。

联邦议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发表严正声明：议会中任何议员，从没有进行过这样的行为，这是裸的诽谤，并且邀请出鉴定专家，鉴定出这份视频是完全伪造的，根本不是实地拍摄。

因为此事过于离奇，民众反而很多不相信此事，议会方面声称一定要追查败坏议会名声的罪犯，把他绳之以法，让他在公众面前，承认自己作伪的行为。

这天凌晨时分，一艘中型的武装艇紧急降落到联邦第一监狱，连夜从牢房中提出凌柯，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往盖德尔星，而议会方面的武装艇在第二天早晨到达，希望提出凌柯来作证，因为凌柯是视频的主角之一，只要他能公开说明，自己没有这样的经历，就能证明这段视频是伪造的资料。

议会代表到达监狱之后，才知道凌柯早在几小时前已离开这里，现在大概已经登上飞船，白石星的治安舰队接到议会命令，封锁星门，清查之后一无所获，此时再派出飞船追赶，也不可能抢到前面，议会代表郁郁而回。

凌柯深夜时分被一群武装人员押出，直到上了一艘飞船，这帮人才放松下来，他们对凌柯颇和善，其中一位男子，在太空舰队的陆战队服役过，他过来跟凌柯说了事情的原委，这些人是军方在首都的秘密行动人员，这次动用了十几人后，大概回去都要改名换姓，至于救出凌柯的主意，他们也不知道是谁下的令，反正他们通过联络渠道接到这个命令，让他们即刻接出凌柯，送往盖德尔星，把人放到地表就算完成任务。

当凌柯听到外界放出了泰德星空巢基地的视频，心里才彻底放松下来，还好，这帮人不是要把自己秘密处决。提前前往盖德尔星，对凌柯来说是无所谓的事情，而这次因为有了关系，这帮人还给凌柯留下了一些武器，必备的野外生存装备，比如能过滤水源的取水机，全套的助力装甲等等，这个样子下去，凌柯已经在意淫，自己是不是能抢个头目当当，在这个罪恶横行的世界，也许过的比军队还舒服。

这帮人神通广大，在盖德尔星的轨道治安基地上，很轻松地为凌柯准备好一艘地空飞船，凌柯身上被植入一枚芯片，这是盖德尔管理基地对犯人的标识，一个多小时后，飞翼飞船悬停在一处荒野，凌柯全副武装，身穿全覆式助力盔甲，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队长对凌坷敬礼，笑着说道：

“凌柯中校，您大概是盖德尔星有史以来武力最强的流放犯，那么请一切保重。”

凌坷严肃回礼：“你们也小心，相信会有再见之日。”

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