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假神格

凌坷接受麻醉治疗数小时以后，艾芸从她的名为艾博坦的主光脑中下线，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感觉十分疲惫，尽管看到提示器上面显示露丝和孟菲斯都有留言给她，依旧懒得理会，直接去了私人房间休息。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起来，才知道孟菲斯叔叔已经把083号项目的实证人体试验完成，紧接着，又看到露丝留言说有个名叫凌珂的访客前来。

083项目停滞许久，虽说艾芸并不在乎，但这次能顺利完成还是很高兴，调出相关的试验数据浏览，意外看到凌珂的名字，难道是凌珂参加了测试，想起在迪匙星上面凌珂的举动，好像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心中不免疑惑，于是请孟菲斯前来询问。

孟菲斯誓言旦旦地保证是凌坷自愿参加测试，自己绝没有做过手脚，不信的话可以叫凌坷前来对质，艾芸听到孟菲斯叔叔这样说，不由得笑出声来：

“您在欺我年幼么？我相信孟叔做事很严谨的，不会留下令人诟病的地方。”

孟菲斯脸上也露出笑容，心情愉快地称呼艾芸的昵称：“艾丽，我可没有骗你，不过你这个朋友的确挺勇敢的。”

挺勇敢的？艾芸想起凌坷在迪匙星遭遇莫斯人巡检时候的犹豫，心里有些不信，不过她知道孟菲斯是为她好，希望她多出成果，好堵住研究院那些敌意院士的嘴。

孟菲斯这个远房叔叔一直把她当幼雏一样保护着，甚至干预她的研究计划，这可不是艾芸愿意看到的情况，就比如一年以前那次出远门遇险，回来后被孟叔埋怨好久，不过，凌坷跑这么远来找她又是有什么事情呢？

艾芸接通了露丝的频道，询问凌坷的身体状况，得知凌坷身体很稳定地恢复，并且脑部已经处于清醒状态，心里忽然冒出个有个奇妙的想法，抬头对孟菲斯露出一丝狡黠地笑容：

“好了，孟叔，这件事就这样吧，我要去工作了，凌坷还需一天的时间恢复，你们不要打搅他。”

孟菲斯被这个古怪的笑容吓得心惊肉跳，又搞不清是什么原因，忐忑不安地离去。

作为芝华达族星云研究院终身院士的特权之一，就是拥有院士本人专用的超级光脑，这台名为艾博坦的超级光脑从艾芸晋升终身院士之日开始建造，历时半年时间，建造地点在f5区的下方19公里地层中。

主光脑呈球状结构，直径1100米左右，连同其附属设施，被多层合金外壳严密保护着，因为艾芸已经是近期芝华达族最新的一名终身院士，所以这台超级光脑同样应用了芝华达族的最新技术。

值得一说的是，建造承办方在完成主脑建设后，竟然又从芝华达族库帕星政府申请到一笔巨额资金，在地底为艾博坦修建了一条移动通道，不清楚这条通道最后修建成什么样子，具体多长，只是知道艾博坦能够在通道中自由地移动，而通道中的闭锁门也只有艾博坦自己才能开启。

实际上，就连每天在f5区终端工作的艾芸，也不知道艾博坦某时处于什么位置，当然，她也不关心这个，只要数据链路能连到主光脑能够工作就可以了。

艾芸随后通知露丝她准备进入主脑空间继续研究工作，当艾博坦询问她是否继续上次的那个研究进度时，艾芸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次艾芸要求建立一个新的工作空间，不是研究空间，而是实景模拟空间，并要求接通一个测试角色，在这个空间里面让主光脑导入名为‘众神国度’的幻想背景，剧本采用的是系统自带的‘迷途的旅人’娱乐脚本。

主光脑很快把一切准备好，艾芸很是期待凌坷在这个异世界的表现，“好吧，游戏时间到了”，随后进入超脑意识空间。

……………………

在艾博坦新构建的空间中，一座巍峨的殿堂在虚空中漂浮，长达数万米的底座由整块纯白色玉石雕成，看不出一丝的接痕，玉石的表面镌刻着神秘的金色铭文，这些铭文仿佛在不停的变化，并且不时地闪过耀眼的光芒。

殿堂中心的主厅呈长方形，两旁是高耸的廊柱，主厅尽头的台阶之上云雾缭绕，隐约看到五座巨大的神台，每座神台的顶部都端坐着一位神光闪耀的巨神，台阶下面数十位神仆端立两旁，神情严肃，空中不时传来圣歌的回响，使整个殿堂愈发显得宏大。

大厅中央一个庞大的魔法阵正处在激发当中，啪啪的电光闪烁并伴随着魔法阵全力运行的嗡嗡声，片刻后，这个超阶的魔法终于完成，三个人影出现在逐渐消退的魔法阵中央。

凌坷在魔法阵的中央渐渐苏醒，想起自己不久前被全身麻醉接受外伤治疗，随后发现身旁还躺着两位不认识的陌生男女，白色大理石地面传来微凉的感觉。

随着魔法阵的完成消失，凌坷发现身处一个广阔的陌生空间，距离自己几十米外站着两排穿着奇怪的类人生物，目光全部落在自己这三个人身上。

这一定是在做梦，尽管周围看起来很清晰真实，凌坷仍然如此认为，狠狠掐了旁边那个男子的大腿，那个男子被疼痛惊醒，嗷的一声坐起来，用手指着凌珂还没来得及质问，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傻傻地张着嘴瞪大眼睛四处张望，脸上尽是无法置信的神色。

凌珂掐过这个男子的大腿，感觉手感还不错，于是顺手又掐了那个女子的一把，反正是梦里，也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嗯”这个女子好像还没清醒，发出的声音倒是挺好听，凌珂发觉自己的思维很敏锐，的确不大像是在梦里，那么，凌珂一边揉着脸庞一边思考，如果是在类似超脑构建的那种意识空间里面，自己有什么方法能够判断出来？

一个轰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这就是我等耗费渊海般魔力召唤来的生物么？怎么一丁点魔力值都没有？数量也多出两个？”

坐在高高中央神台的男子发言问道，凌珂抬头望去，好像这个男子身穿盔甲，对，不是机甲，没有哪种机甲会做成一片一片的形状披在身上，还带个帽子，帽子很大遮住了一只眼睛，由于距离足有几百米，再多的细节凌珂也看不出来。

这时从两旁神侍中走出一个法师装扮的老者，趋近跟前，对着凌坷三人端详一番，回首恭敬地答道：

“主神圣明，这三人的确是没有丝毫的魔力值，大概是从低魔世界被召唤来的，而且还有个看起来傻傻地，像是脑子有问题。”

凌坷身边这个张着嘴毫无形象的男子，忽然从梦游当中惊醒，闻言怒道：

“你丫才是傻傻的，你们全家都是傻傻的。”说完仍然意犹未尽，又用手指着周围骂道：

“你们全部都是傻傻的！”

或许是这位男子的反击过于犀利，大厅中的众神、神侍们全部惊呆，不知如何反应，大厅中一时变得静若寒蝉。

凌坷很是佩服梦中这位仁兄的勇气，如果说现在是在梦中吧，这场景，这人物，触感都过于真实，根本不像在做梦。

要说不是梦境，可是两旁奇形怪状的生物，高台上巨人般的才在，根本超过了凌坷的认知。

联邦人民从小接受学校的科学教育，没有人会认为那些神仙鬼怪是真实存在的，它们只应存在文学作品当中，或许在茹毛饮血的蛮荒时代，还有魔法神话的存身之地，在如今伦斯联邦高度发达的科学成就面前，神灵魔法的传说不过是一个笑话。

一道耀眼的闪电打断了凌坷的思索，这道闪电直接击中了身边那位骂人的男子，一瞬间他的身体变成的银白色，紧接着闪电消隐，剩下一座黑色的人型雕像保持着生前嚣张的摸样，紧接着，黑色的人像忽然崩塌成黑色的粉尘，落在白色的石面上形成一幅生动的炭笔画。

两旁的神侍高声吟唱：“冒犯神威的，必将遭受神罚，信奉我神的，必将获得救赎。”

你妹，这不是欢乐颂地调子吗？凌坷强忍住没乐出来。

凌坷一同被传送来的联邦女子也被惊醒，双手抱肩，脸上一幅迷惑害怕的表情。

站在不远处的法师老者似乎很满意他们受到惊吓的表情，手中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说道：

“好了，两位从遥远世界前来的朋友，不必害怕，主神是宽容的，只要不冒犯神威，你们就不会受到惩罚，现在告诉我们，你们从哪里来？是否愿意帮助主神完成一项任务”

不愿意是绝对不能说的，凌坷在心里想到，但愿意也是不能乱说的，连主神都需要帮助才能完成的任务，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目标。

凌坷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女子，该女子仍处在惊恐当中，身体缩成一团微微颤抖，眼睛从臂膀间偷瞄四周。

凌坷移过身去，把这个女子拥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要怕，放松点，很快就会过去。”

身边的法师长者看得不耐烦，不禁斥道：“回答问题，异乡人，主神耗费渊海般的魔力召唤你们过来，不是看你们在这里调情的。”

凌坷心里其实仍然不相信这里是真实的世界，这里要么是梦境，要么是光脑所创造的幻想空间，但是，身在局中，如何破局，这是个难题。

“我叫凌坷，来自伦斯联邦，这位老人家，您如何称呼？正如您所说，我们从遥远的世界来，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很怕说错话一下子变成这样。”说着凌坷用手指了指身旁地面上的黑色人型粉末

“所以，请先介绍一下这个世界的现状，还有这个任务的介绍，不过，令我感到惊奇的是，我们两个世界的语言竟然完全一样。”凌坷决定在搞不清状况之前，先采取拖延的战术，看看对方的底线在哪里，反正说话越多，露出破绽的可能性越大。

法师老者微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好吧，反正你们完成任务，也需了解目前的状况，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这个世界的至高存在，无所不能的五位主神。”

说话的同时，老者转过身，面朝高台之上，换了一种洪亮类似咏叹的声音唱道：

“中央最高主位上的，是我们这个卡迪斯世界最高的神灵，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奥丁主神。”

随着老者的介绍，高台中央的云团忽然散开一些，两人看到一位身穿银白色全身甲胄的中年人，头盔中露出一只闭着的眼睛，仿佛对周围完全漠不关心。

随后老者继续介绍，在奥丁右首的是一位身披麻布衣服，一脸胡须的强壮男人，同样紧闭双眼，座椅旁边立放着一只体积惊人的巨锤，这是伟大的索尔雷神，掌管战争与农业。

左首边的神灵名叫提尔，是一位独臂的消瘦男子，身着半身甲，座位两旁分别放着一只盾牌和巨剑。

主神左首第二位的神灵名叫光明之神巴德尔，右首第二位名叫智慧之神布拉基。

然后老者转过身来，自我介绍道：

“我是来自高等魔法星迪欧多的大魔导师冯克拉海姆卡姆拉，你们的任务是去波多世界帮主神带回一件魔法物品，因为波多世界的主宰霍德尔是主神的敌人，如果主神派遣己方的人过去，肯定会被霍德尔发觉，因此才不惜耗费法力把你们的异世界召唤过来去完成此项任务，这是你们的荣耀，也是你们的责任，如果任务完成，主神不会吝啬奖赏。”

凌坷怀中的联邦女子随着卡拉姆的介绍渐渐平复下来，身体不再颤抖，于是凌坷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听完了卡拉姆的话语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转头四处望望，看着两旁的侍从神态各异，而高高在上的主神依然是紧闭双眼，在云雾包围之中忽隐忽现。

从四周的环境凌坷找不到破绽，看来这个光脑的等级很高，拟真效果一流，大概从这上面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了，也许真的是被召唤过来的……不可能！现实世界根本容不下魔法这种东西存在，那东西破绽太多，连自圆其说都很难。

对，就应该从这方面着手，魔法世界自相矛盾的地方太多，凌坷细细回想刚才卡拉姆的话语，无所不能的主神，竟然不能干掉自己的敌人，还须从异世界召唤陌生人来帮助自己，这叫什么无所不能。

尽管发现了这个矛盾，凌坷还不想质问出来，凌坷还不能百分百的肯定眼前就是光脑构建的思感世界，万一这真是遥远太空中一处真实存在的魔法世界，这样说出去的后果，就是挨上另一道致命闪电，地上的灰烬就是榜样。

卡拉姆魔导师看着凌坷两人继续说道：“这次召唤出了点意外，永久异界召唤的效果应该是从类似的魔法世界召唤来一位强大的生物，来帮助主神完成任务，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受到了干扰，竟然从低魔世界召来三个普通人，你说说在被召唤之前，你正在做什么？处在什么环境，身体状况如何？”

卡拉姆说完，随手放了一道黄绿色的光芒射到凌坷身上，凌坷被吓了一跳，感觉一下，好像身体没有什么变化，卡拉姆解释说这是一个侦测生物是否说谎的魔法，如果凌坷说谎，魔法会发出光芒来提示。

你妹！凌坷心里骂道，魔法世界还带测谎机的，真够无耻，可是在不辨真假的情况下，凌坷还是老老实实把自己之前的状况介绍一番。

“这么说，你在被召唤之前身体有受伤，正在恢复？”卡拉姆问道。

凌坷点头确认。

“那么，你是否对造成你身体受伤的人感到愤怒？是否感到被骗了？你仔细回忆一下，被召唤者的过于强烈的情绪很可能干扰魔法的运行。”卡拉姆进一步追问道。

凌坷装作回忆的样子对老头翻着白眼，至少这个魔法世界不能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还大魔导师，连记忆读取都不会，凌坷腹谤正爽，不料身上却发出微微的光芒。

卡拉姆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要试图掩盖什么，为了你的生命，你最好说实话。”

你妹，还没开始说谎就发光了，这是什么破魔法，这回凌坷不敢再浪费时间，又向卡拉姆详细的解释一番。

卡拉姆听后，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感觉到被人欺骗了，于是情绪掺杂着愤怒和复仇，这种情绪让魔法产生了偏差，本来召唤应该只有一个人才对。”

这卡拉姆是魔导师？八卦师更像一点吧，还有这无所不能的主神发动的魔法还能被凡人干扰，这算什么魔法原理？谁会对我的的情绪波动感兴趣？，孟菲斯？应该不是，那鸟人下次见面一定要他好看，或许是艾芸吧，也不能肯定，不过倒可以试试。

凌坷脸上也露出笑意，对着卡拉姆说道：“尊敬的八卦大湿，我虽然没有魔力，但我也会一个很高段的魔法，叫做空间消失，而且它不用魔力就能释放出来，要不要我演示一下给您看看？”

说完紧盯着卡拉姆的脸部观察他的表情。

“谁是八卦大师？”卡拉姆露出一丝困惑，随即好像醒悟过来，面部很辛苦地忍住没有笑出来，脸部肌肉扭曲变形，借故转头左右望望，随后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

“不需要魔力就能外放的魔法，这我还真没见过，快点演示给我看看。”

凌坷把卡拉姆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心中愈发肯定这是处在超脑意识空间里面，于是轻轻拍拍怀中女子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站起身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学着刚刚听过的那种洪亮且神经质的声音唱道：

“啪啦啪啦啪，艾晕艾晕呀，头晕呀，恶心呀，快点让一切消失呀，不然我脑细胞就要死啦……”凌坷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这番做派不过是赌一下，如果是艾芸搞得鬼，她应该不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当然，如果这真是魔法世界，到时自己就推说两个世界的魔法不相容，卡拉姆还能把自己怎样？

艾芸在卡拉姆角色中见到凌坷的这种滑稽地表演，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她也知道了她想要的答案，也无需再演下去，于是通知艾博坦终止剧本。

随着凌珂的咏唱声，坚固恢弘的神殿忽然四散崩塌，高台之上的诸神和台阶之下的神侍被分解成无数细微颗粒，迸射远方消失无踪，就连凌珂身边的联邦女子也被分解消失，凌珂和卡拉姆面对面站在虚空之中，双目相交。

卡拉姆忽然莞尔一笑，用清脆的女声问道：“凌珂，你是如何发现的？”

一个老年的法师忽然发出年轻的女性声音，让凌坷感到十分别扭，经过光脑转发的声音多少有些失真，不过他还是听出一丝艾芸熟悉的味道。

“艾芸吗？你违反了联邦条例，未经本人允许擅自把他人导入意识空间，吼吼，这回一顿饭可绝对不行，至少要请我五顿。”凌珂贪婪地伸出五根手指。

“切，我可以引用联邦特别条例的军研部分，本次研究事关军事机密，受试者只拥有基本生命权。而且……”

艾芸说道这里停顿一下，脸上带着调侃的神色。

“都头晕恶心了还没忘怜香惜玉？”

凌坷晒然一笑：“这无关情、色，这是怜悯之心。人皆有之吧。”

心中回想起来刚才拥抱的感觉，很真实，这艾芸的超脑比瀚博学院的学习舱好太多了，生死之间谁还会大发绮念，精虫上脑么？

艾芸清亮的双眸注视着凌坷，露出笑容点点头说道：“好吧，算你过了，下线吧，真要是来我这把脑子搞坏了可赔不起。”

说完，卡拉姆瞬间变成了艾芸的模样，对着凌珂挥手告别渐渐消散，凌珂被强行退出光脑的意识空间。（未完待续）